71 狼煙起(七)

71 狼煙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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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眾軍士在留城安營紮寨,這裏距中原地帶不過數百公里,只要越過這座城池,便是京都之西北,那個記憶中曾佈滿溫情又灑遍鮮血的地方,.

營帳前燃起篝火,將士們情緒高漲,畢竟這一仗生死攸關,若是成功,他們將是載入史冊的開國功臣,若是失敗,便是永世為人所唾棄的草莽敗類,歷史從來是勝利者書寫。不過,眼前皆是錚錚鐵骨的男兒,似是有灑不盡的熱血。

這士氣倒是極其利於南征。

“吃點東西罷。”陸康給陸縈遞過一塊牛肉乾,被煙熏得焦黑焦黑,硬邦邦的一塊,他見陸縈仍是不接,“行軍在外,可比不得家裏……”

“不餓。”

陸康暗自嗟嘆自己的愚笨,陸縈這般失落,又豈是因為受不了這軍營生活的艱苦,他又道:“多少吃些,免得再見她時,你的身子倒是垮了。”

陸縈望着跳躍的火苗,這才接過一塊肉乾,乾巴巴地嚼了起來,陸縈不知道,自己留與顧青盞的書信,能否穩住她的心。雖擅自將顧青盞送上雲修山是自己不對,但她也是無計可施,若不是先斬後奏,依顧青盞的性子,豈會願意一個人呆在北疆?

陸縈抬頭望天,只希望,阿盞能為了她,再等上三月,三月之後無論結果如何,自己會回到北疆,會回到她的身邊。陸縈想要爭取這三個月的時間,因為她不想輕易認命。

“……就算是為了我,再等我三月好嗎?”

“……無論生死,定當不離不棄。”

她的書信,顧青盞不知已讀了多少遍,她該去找陸縈嗎?她該依着自己的私心,去成為她的累贅嗎?自己一無所有,抓住一份感情就是全部,不顧一切去佔有,可又憑何將這份感情的重量強加在陸縈身上。

再回到陸縈身邊,終究是個錯誤的選擇么。

顧青盞環視着四周的環境,這原本是犯錯女冠的面壁之處,每日都有人從暗窗處送些飯菜湯藥過來,這與軟禁又有何區別。

來到雲修觀的第一日,她滴水未沾,神情恍然亦不知何去何從;第二日依舊如此,只是拿着陸縈的書信看了整日;直到第三日,她早已虛脫得不成人形。

“掌門真人,她三日未食了,您要不……”

這份痴念,果是無人能及,尋陽真人只是搖搖頭,她能幫的也只能到這裏,她也知顧青盞是個聰明人,定不會就這樣困頓於此。

“……好生照顧自己,若是瘦了,我會心疼。”顧青盞披頭散髮倚在床頭,腦中開始響起陸縈吩咐過的每一句話。

三個月的時間,她不在自己身邊的三個月,她生死未卜的三個月,顧青盞一想到陸縈正面臨著明槍暗箭,而自己卻在這清靜之地苟且而活,又如何能夠心安不去多想。

午間,閉上眼又是一個噩夢,夢見陸縈領着軍隊凱旋,夢見她笑着朝自己走過來,夢見她張臂想要抱自己,倏爾,自己卻化作一團裊裊青煙,就這樣消散在她懷中……

“阿縈!”顧青盞夢中驚醒,卻是滿身的冷汗,再看看時辰,已近黃昏,不遠處的暗窗,有女冠剛送來米粥和新熬的湯藥,正冒着熱氣。這熟悉的草藥味,她在自己身邊時,總是一口一口喂着自己喝乾。

“……先吃飯,方能喝葯。”又想起陸縈的話,顧青盞拖着步子,默默端過食盤,一口一口喝起粥來。

湯藥雖苦,顧青盞幾口便悶了,她不似陸縈那般怕苦,總是喝幾口便要吃糖,想到這裏,她掏出袖間藏着的桂花糖,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習慣貼身帶着,只因陸縈一句愛吃。

她拈了一顆糖,含進嘴,竟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陸縈處事時那般成熟,沒想到竟會喜歡這個味道。

顧青盞靜靜品着這甜味,卻是沖淡了口中的苦澀。猶記得她曾為自己受過的傷,也記得自己第一次喂她吃糖時的模樣,眉毛眼睛似是都要擰到一塊兒去了。

“甜嗎?”

“甜。”

顧青盞此時再回憶時,她回答自己時低頭害羞的笑容,才是最甜的。

就在第五日,顧青盞便收到了陸縈的第二封信。

“……阿盞,你會原諒我的,對吧。”

“……每日無所事事,除了想你。”

“我已到留城,這裏比洛城要暖,一切安好,只是今年熏的牛肉乾頗硬了些……”

“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聽得她故作輕鬆的語氣,顧青盞又好氣又好笑,好生生的不學,偏還學着江湖上的旁門左道,那晚竟給自己喂葯…若是單讓自己喝,顧青盞定是能查出端倪,偏生陸縈那般用嘴去不羞不躁地喂着,她一時被沖昏了頭腦,哪還顧得那樣多。

冷靜幾天,顧青盞這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心中暗暗道:等你回來,我定將好好收拾你……

只願,一切安好。

大鄭,京都。

幽暗的地牢,刺鼻的霉味,牆角處蜷縮着的女子,滿面污穢形容不堪,褪去了華麗的宮服,她什麼也不是,命尚且不如一螻蟻。

三年了,徐毓苦苦等了三年,卻等不到那人音訊。她把整個大鄭王朝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人身上,卻只等來了鄭召在北疆自立為王的消息,再無其他。

“丞相,她是何人……”

一個稚嫩的奶音傳入耳中,不到三歲的孩童,卻穿着一身不得體的龍袍。

“楓兒!我是母后啊!楓兒……”徐毓猛然站起身來,撲去一根根冰冷的鐵欄,她三年前在最艱難的時候,誕下一子,卻還來不及看清這孩子的眼眸,便被顧雍以後宮干政的噱頭軟禁冷宮,兩年的輾轉鬥爭,她勢不如人,到頭來,只能常年與這冰冷的地牢為伴。

“你害死了卓兒,現如今又……”鄭卓本就身虛體弱,又時常受着顧雍威懾,戰戰兢兢,登基不過兩年便逝世了,鄭楓作為鄭亦的遺腹子,自然會成為新一任傀儡。

徐毓看着自己的孩子竟牽着仇人的衣袖,痛心疾首。

“她呀……”顧雍輕蔑地瞧了一眼,蹲下身抱起年幼的鄭楓,道:“她是個瘋子,她是大鄭最不守婦德的女人……”

“那為何不殺了她?她又為何總是盯着朕……”說罷,鄭楓將頭埋到顧雍肩上,滿是恐懼。

“你這奸臣賊子,不得好死!”徐毓幾近癲狂地叫着,她此時恨不能將眼前這人抽筋拔骨,亦或是趁早結果了自己的性命,也免得自己受盡屈辱。可轉念一想,她須得苟且活着,她要等翻盤的那一天,在此之前,她必須忍辱負重地活着。

顧雍猖獗笑着,鄭楓此時尚且年幼,倘若悉心培養,定是自己最妙的一顆棋子,他從袖間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墨色藥丸,送與鄭楓手中,“皇上,吃了罷。”

“不要!不要!”徐毓一面喊着一面掙扎着想出去,可這鐵欄,怕是她一輩子都出不去了,她撕心裂肺地哭着,沒有一絲尊嚴地跪倒在地,“求你,求你放過楓兒……”

顧雍不屑一顧,轉身拖着長長的尾音道:“吃了對身體好,皇上。”

徐毓知這是三晉會獨有的墨丸,鄭亦就是因之喪命,這墨丸一旦沾染上,便是無藥可救……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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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有毒[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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