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有什麼困難,就說是我送給二嫂驚喜的結婚禮物,我們結婚當天再給他看到就好了。」小荷花說著,臉上突然狐疑……她都還沒開始說鬼故事呢,二嫂怎麼已經全身冷汗?
「這主意倒是不錯……你要喝花茶嗎?我弟從英國帶回來,挺好喝的。」白雅君起身去泡茶,其實是她需要熱茶去寒氣。
「二嫂,你感冒了嗎?」小荷花跟來廚房關心。
「沒有……啊!你二哥前兩天感冒,難道我被他傳染了?」白雅君摸摸自己的額頭,冷汗涔涔但又不像感冒啊……唐論一靠過來她又寒毛直豎,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情況,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是二哥造的孽。你還好吧?」
「我想應該沒事的,你剛剛說林大譽他兒子怎麼了?」不想小荷花擔心,白雅君轉移話題。「有林大荷跟着你,他還能看見你臉上的斑?」
世上無奇不有,有時候不得不相信,小荷花打娘胎落地右臉頰就有一塊血跡斑斑的血印,二十多年來唐家人散盡家財四處求醫拜佛,用盡各種方法都醫不好她的臉,結果遇到林大荷奇蹟發生,她只要待在林大荷身邊,那塊血印就自然消失。
「曉米……大譽哥哥的兒子叫曉米,他不是看見我臉上的斑才尖叫,而是……嘻嘻嘻,二嫂,曉米他看得見哦!他說啊,以前我們家的那片林子裏……吊了一隻鬼……頭髮很長很長……飄啊飄的……穿着黑色馬甲,長得跟我一模一樣——」唐論繪聲繪影,說鬼故事她最在行,突然砰的一聲踩了一下地板。
「哇啊.……你別嚇人啦!」白雅君嚇掉了茶葉罐,把莫名買給她一罐茶葉打翻了。
「啊,好可惜。」小荷花蹲下來撿。「這是真的啊,聽說那隻鬼一直跟在大譽哥哥身邊,不過大譽哥哥只聽得到聲音,無法看見鬼,曉米可能跟那隻鬼的波長有對到,他能清楚看到,他說那隻鬼就是我這張臉,他還邊說邊發抖,然後大譽哥哥就用很不可思議的表情一直盯着我看。」
「真的……真的有鬼?」白雅君一顆心臟緊縮,頭皮發麻,眼角四下偷貓,她從剛才就覺得不對勁了,難道那隻鬼……陰魂不散……跟着……
「二嫂,你有沒有在聽啊?重點是那隻鬼跟我長得很像好不好?我猜那會不會是我們唐家的祖先才跟我長得那麼像,可能我們搬家的時候沒有跟祖先講好,所以她一直在林子裏徘徊,或者她生前有遺願未完成才待在人間?如果是我們家的祖先
總要問個清楚啊,所以我就叫大譽哥哥幫我問,哪知道大譽哥哥叫了老半天鬼都沒出聲,後來我們把曉米丟出去,他在林子裏哭着繞了一圈也是連個鬼影都沒有。說來也奇怪,從那天起那隻鬼就從林子裏消失了,好可惜。」小荷花想起曉米的歡呼聲,大譽哥哥一個大男人還喜極而泣,偏偏她想見鬼還見不到。
「消失了?……那就好。」白雅君聽到鬼消失,大大鬆了口氣,這才生氣,「你很討厭耶,這種事去跟你二哥講,以後不準說給我聽!」
「二嫂,你真的很膽小,不過就是鬼嘛,又不是殺人魔,有什麼好怕的?而且有時候你愈怕,鬼就愈能趁虛而入,趁你能量降低附在你身上,那樣子……二哥不在家,晚上你一個人睡……」小荷花說著、說著,鬼聲鬼影又出現了。
「哇啊——」白雅君嚇得臉色慘白,逃出廚房。
「二嫂,水開了耶……你不是要泡花茶嗎?哈哈哈,二哥不在真好玩。」唐論關掉瓦斯自己沖茶喝。
……講給你聽,保證你寒毛直豎,躲進棉被裏發抖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唐論的玩笑成真……或者詛咒靈驗?
當天晚上白雅君洗澡時,莫名其妙的在浴室滑倒摔了一跤撞到頭,本來以為沒事,沒想到隔天頭痛爬不起來,連續在床上躺了三天,直到唐明回來。
「有去看醫生嗎?」
白雅君跟唐論說她哥哥出門找朋友,其實唐明是為了工作出國。
唐論以為她二哥每天關在書房,晚上不睡覺是在玩股票,其實唐明他除了做投資,也和朋友合夥開公司,本身還是相當有名的作家,專門寫恐怖懸疑的推理小說。
在他所創造的世界裏,總處處開着一朵見鬼的小荷花,臉上斑斑血印,長相陰森森;雖然長了一副人見人怕的外表,但小荷花不自卑自憐,天天哼着自嘲的歌曲自娛娛人;她活潑開朗率真,樂觀積極助人,聰明又善良,是開在人間最美麗的花朵。
唐宋浪跡天涯為唐論尋找偏方秘葯。
唐明負責經援以外,也在為妹妹找後路,萬一哪天小荷花不小心把臉曝光了,人們會想到他書里的小荷花,了解她,給她真心的微笑和鼓勵。
「嗯,小荷請東村的張伯伯來過,他說我是體虛加上感冒造成的,開了感冒藥和調整體質的中藥給我,吃過葯以後好多了。」
「撞到的地方呢?有去檢查嗎?」
「張伯伯是有交代還感覺不舒服的話要去醫院做檢查,不過沒事了,今天頭也不痛。」白雅君摸摸後腦杓,手指下意識地貼着冰涼的脖子。
「我看看……這裏嗎?」唐明撥開她的頭髮,仔細看了一遍,看不出異狀這才放心,但看她摸着脖子,他拉下她的手幫她按摩,「脖子不舒服?」
「嗯,躺了幾天沒動,全身酸痛。」白雅君坐在二樓窗口邊的躺椅上,窗外海浪滔滔,海天一線的景緻和人煙稀少的幽靜,是當初兩人看上這裏,決定搬來小島定居的主因。
遠離吵嚷的都市,避開人群,給唐論可以安心拿下口罩的生活空間,當時唐明已經做好最壞打算,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醫治好妹妹的臉,那麼他們一家人就此落地生根也不錯。
其實她到現在仍然無法搭電梯,對高樓大廈和擁擠人群存有壓迫感,她很喜歡島上的生活,每天陪在唐明身邊,看天、看海,看日出升起,看日落黃昏,等兩人結婚,生一個男孩像唐明,再生一個女孩像她,夫妻共同培育下一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深愛唐明,只要和他在一起,平凡平淡的日子也能過得甜蜜又幸福。
但她母親馬上潑她冷水,問她婚期何年何月,唐明當真有娶她的打算嗎?再問真讓她如願結婚生小孩了,住在鳥不生蛋的小島上,那小孩的教育問題如何解決?光做夢祭不了五臟廟!
……其實她一直覺得這對未來的丈母娘和女婿應該很合得來才對。
未來丈母娘之所以看女婿不順眼,她想大概是唐明遲遲不到家裏提親,才惹得她母親很不高興,在她陪着唐明搬來五條島時,她母親就開出條件,要她接手清潔公司,每個月必須達成業績,做不到就得搬回家。
白雅君明白母親一番苦心,在唐明無法給她婚姻保障時,不希望她只看着唐明生活,而她也希望兩人攜手未來,她能對唐明有幫助,現在她把清潔公司經營得很好,也很習慣每天往返四胡市與五條島之間的忙碌生活。
「多休息幾天,公司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跟我說。」唐明很少甜言蜜語,不懂得製造浪漫情調,不把肉麻當有趣,特殊節日也從來不送禮物給她,不過有困難時兩人互相扶持,這點他始終如一。
「公司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而且我隨時都有空哦……小荷花說要請林大荷親自設計婚紗禮服送給我呢。」白雅君攀住他的脖子,不但眉目傳情,還暗示兼明示,用嬌滴滴的聲音向他撒嬌討婚禮。
唐明輕摟她的腰,她纖細的腰務,平坦的腹部……他貼近她,親吻她,把她壓倒,無聲勝有聲——
「阿明……我們話還沒說完……」白雅君被他吻得頭昏腦脹,死命抓着殘存的理智抗議。
窗口海風徐徐吹來,唐明眯着深邃熾熱的眼神凝視她,溫柔愛撫她……
「……你好討厭……」白雅君好氣自己愛他這麼深,明明已經同居這麼多年,過着老夫老妻的生活,才三天不見而已……她就好想他。
唐明揚起嘴角,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無法治好論的臉難免遺憾,幸好論能夠找到幸福歸宿,等妹妹出嫁,也該是籌備兩人婚禮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