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116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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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官道往東南,快的話半月余就能到江南了。”

司空破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從昨日出發就一直纏着唐綾說話,可唐綾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心裏又有心事自然比往常更加沉默,可這司空破倒也是個不怕尷尬的,儘管唐綾不怎麼搭理他,他一個人仍舊說得歡快,偶爾若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掀起馬車的帘子回答他兩句,一路上倒是相安無事。

唐綾果然是不理他的,調轉馬頭驅馬來到馬車邊上問:“爹娘可要稍作休息?”

從今晨從驛館出發也已經走了兩、三個時辰了,馬車雖然可以坐着但內里顛簸,安展卓倒好,上車倒頭就睡,她擔心安氏夫婦受不住這樣的長途跋涉,總是間隔一段時間就要讓他們下車休息一會。

車帘子被若蘭掀開,安父端坐着朝唐綾微笑的點頭,“若是碰到了有茶棚的就休息休息吧,綾兒一路策馬也辛苦了。”

安夫人在車裏看着外面的陽光,又看着唐綾被曬得微微發紅的臉頰,心中滿滿的心疼,“外面日頭曬得很,你始終是個姑娘家……”

唐綾心知安夫人的意思,連連搖頭,“娘,我可以的。”

馬車裏本就坐了三個人,若是再加上她只會更擁擠,更何況她也不適應待在馬車裏。

安夫人還想再勸,就被安父按住了手,安父將鼓鼓的水囊交給若蘭,“若蘭,去把姑娘的水囊換了吧。”

若蘭正要接,唐綾卻在外頭吩咐:“你在馬車裏照顧好老爺夫人即可,我無礙。”

說著唐綾輕輕一夾馬腹,快步跑出了幾步,安氏夫婦見她勸也勸不得,也只好無奈的搖頭。

那邊司空破依舊喋喋不休,安夫人看了他兩眼,皺緊了眉頭。

“……唐姑娘你不知道,定州那兒的風景與泰安可是大有不同,泰安繁華端莊,乍看之下美輪美奐的,可是定州那兒放眼就是壯闊的山河,天藍地綠,就連風的味道都是清新的,說不出的自由自在。”

唐綾聞言眉心微動,側目去看他,“你從定州來?”

美人兒好不容易回答自己一句話,司空破哪裏會放棄這樣的機會,連忙又湊近她兩分,“我是從定州北寧府來的,唐姑娘你到過北寧府嗎?若是不曾去過,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去看看北寧的風景!”

唐綾沒應聲,只是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了半響。

“北寧府,北寧侯?”

記得當年她仍在泰安流浪時曾經聽說過北寧侯的二公子暴斃宮中,皇帝大為悲痛,特准北寧侯一家前來泰安扶靈回定州。扶靈當日她在人群中匆匆一瞥曾看過那位大夏名將北寧侯的模樣,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了,北寧侯為次子扶靈時憂傷的面容仍清晰的映在她的記憶中。

那樣的表情,與她最後一次與奶奶對話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思及已逝多年的奶奶,唐綾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去。

經過了昨日一天的相處,司空破還算是清楚唐綾的一些小小的情緒變化的,雖然並不明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思前想後大約也是因為自己來自定州的關係?

他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抹額都被他拉扯歪了。

“唐姑娘,其實……”

不待他說完,唐綾忽然指着前方開口。

“前面有茶棚,我們到那裏休息片刻。”

司空破朝着那邊看去,眼睛都瞪疼了也沒看出來那邊有茶棚啊,他用力地挺直背脊,馬兒又往前小跑了幾步,這才看見遠遠的那頭確實有一小茶棚。他不禁腹誹:這絕對不是身高的問題!

他無可避免的想起昨天到達驛站時候的情形,他帥氣下馬,正要給心上人留個倜儻的形象,沒想到唐綾利落的翻身下馬,一身武裝讓她看起來頗有幾分風姿,更重要的是!她竟然還比自己高上一些!他原本以為唐綾不過是因為身材修長才看起來比尋常女子高挑不少,沒想到她竟是真的高。他內心嘆息數遍,不過須臾就又馬上振作了起來。

就這一點點身高的關係並不能影響他對唐綾這麼多年的單相思,待回了泰安,讓司空曉給自己多縫幾個鞋墊子墊在鞋底,那麼他看起來也就能高些。再說了,他可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唐綾的,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了……

想着想着,竟然面紅耳赤了起來。

一行人行至茶棚,遂下馬歇息。大約是此時鮮少有人路過,茶棚的主人見來了客人格外的熱情,茶棚的主人是一對約莫五十餘的夫婦,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女娃娃,女娃娃梳雙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嚕嚕的很是可愛,幫着祖父母前前後後的奉茶倒水,伶俐得很。初醒的安展卓窩在安夫人懷裏,懶懶地看着劣質的茶水,撅起小嘴。

安夫人笑着去捏他的小嘴,“就你的小嘴刁。”說完還是讓若蘭從包袱里取了茶葉,泡了一杯碧螺春。

安展卓咯咯地笑,捧着杯子也不喝,把杯子送到安夫人嘴邊。

“祖母喝。”

安父見狀也笑了起來,揉了揉他的發頂。

“小機靈鬼,倒是個孝順的。”

安展卓稚嫩的小臉綳得緊緊的,小大人似的學着父親的模樣,“爹爹不在,卓兒要替爹爹孝順祖父祖母。”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坐在旁邊不發一言的唐綾竟然看見安氏夫婦猛地一愣,然後濕潤了眼眶,待她再看,兩人的神情似乎並沒有片刻的不同,還是跟平日裏一樣,好像她剛才看見的全都是幻覺。

這時,一陣車輪滾地的聲音由遠而近,唐綾下意識的抬頭去看,一輛樸素的馬車在茶棚邊上停了下來。趕車的是一名壯碩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臉上有着寸許長的傷疤,着眼看去並非善類。唐綾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邊用布條包裹着的霜濤,又往司空破看了一眼。司空破自然也察覺到了這車似乎來得有些不對勁,也悄悄打開了袖中藏着的機關閥門。

中年男子並不看他們,跳下馬車后即掀開了車簾,下來的是一名穿着褐色儒服的年輕男子,男子看起來很是斯文儒雅,全身並無過多的裝飾,只有腰間佩一枚騰蛇玉。見了唐綾一行人,露出儒雅斯文的笑,大步上前。

大約是他身上並不帶有殺氣,唐綾握着霜濤的手鬆了松,那邊安父分明是認出了這人,以眼神示意司空破收回兵刃。

那人走到安父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晚生見過安大人。安夫人。”

安父連忙扶住他,也站了起來,安夫人點頭回禮,隨之扶着唐綾的手移步到了旁邊的一桌。

“公子多禮了,我已辭官,不再是什麼大人了。”

“既然如此,晚生就大膽喚您一聲伯父了。”男子清淡地笑笑,“晚生前些日子就已經聽說了安伯父辭官的事情,心中一直放不下這麼多年來的仰慕之情,可惜平素與伯父也並無過多交情不便上門拜訪,思前想後今日冒昧驅車趕上伯父的車馬,只為與伯父道別。”

安父心中沉吟,雖說有些不解徐景儀此番作為的用意,但還是回道。

“公子客氣,難得公子有心,這兒我便以茶代酒謝過了。”說罷便倒了兩杯茶水,一人一杯喝了。

兩人客氣了幾句,徐景儀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將話題引到了詩詞上,安父見他似乎並無他意,稍稍放鬆了警惕。

安父對此人稍微放了心,可唐綾卻覺得此人舉止可疑,於是便多看了徐景儀幾眼,覺得他有些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見過這人。分明是溫文爾雅、書生般無害的模樣,卻讓她倍感不安,她看了看司空破,司空破的警覺性終究還是比她強的,虛掩在桌下的手始終沒有離開過袖口,看似滿臉不在乎的樣子,眼睛卻沒有離開過徐景儀,可見他對徐景儀也是極不放心的。

唐綾不敢放鬆,假意給安夫人倒茶,卻同時也豎起耳朵聽那邊的對話,無非都是些詩詞歌賦,她不懂。

司空破這邊也是繃緊了神經的,他可是被千叮萬囑一定要安全地將安氏四口人送到江南的,途中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他就算有十顆頭都不夠掉的。他死死地盯着徐景儀,徐景儀偶爾抬眸碰上了他的視線,也不避開,還朝他非常禮貌地笑笑,司空破又是一番腹誹,浪里浪氣地整理綁在額頭上的抹額。

不知是不是說到兩人都極感興趣的詩詞,徐景儀輕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眉目舒展自有一番如玉的氣質,溫和從容的模樣讓司空破心裏有些不喜,不是他笑起來不好看也並非他的笑容包藏禍心,而是那股儒家文人的氣質讓司空破滿腦子泛酸。

反觀唐綾,她安安靜靜地坐在安夫人身邊,若不是手摸着□□,那麼便幾乎與大家閨秀無異了。

徐景儀就此與安父交談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忽然招手讓那名中年男人從車裏拿下了一隻盒子,畢恭畢敬地遞到安父面前。

“安伯父,晚生此番前來,除了一表對伯父的仰慕之情,另外也是受人所託。”

唐綾眉心一皺,握起了霜濤,一個箭步守到了安父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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繚綾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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