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行過交拜大禮,太尉府主廳里沒餘下多少人,反而是前後庭的各偏廳里擺滿了喜膳圓桌,坐無虛席。
不讓人窺得的主廳里,一身便裝打扮的嚴熾書淺然銜笑,朝着羅修武執起酒盞,「新郎倌今日可是笑夠本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勞謝你的賜婚。」終於能夠真真切切地擁有心上人,羅修武心中踏實,欣喜之情不言而喻。
「這會兒就知道謝啦?之前不知是誰還怨着兄弟給他找麻煩呢。」坐在右側的玄殷在調侃之餘仍沒忘給身旁的平曦夾菜。
「算我對不住兄弟你,這就自請罰酒得了吧!」說著,羅修武豪氣地連幹了三杯,便又轉身迎向前來敬酒的幾位心腹。
這頭酒酣耳熱,喜興正濃,殊不知後頭喜房正籠罩着風雨欲來的低壓。一身鳳冠霞帔的新娘子坐在床邊,紅蓋頭下巧妝過的嬌麗臉蛋上卻是眼眶紅紅、鼻頭紅紅,似是受了多大委屈般地猛掉淚。
說什麼忍個幾天,之後便能長相廝守永不相棄,事實上卻是她從半個月前便乖乖地回宮待嫁,好不容易熬到了出閣這日,卻在好半天的折騰后,連他的臉都沒能見着。
獨坐喜房兩個時辰的陽黧越想越嘔,越發覺得自己受騙,憋了好久的悶氣讓她再也坐不住,一把扯掉了紅蓋頭,抓着衣擺便跑出了喜房。
「欸,我的姑奶奶呀……紅蓋頭得留着給新郎倌掀呀。您、您這是要上哪去呀……」沒料到新娘子居然會不顧忌諱地來上這招,來不及阻擋的喜娘慌慌張張地邊喊邊追了去。
「我不嫁了!」一句不滿的嬌聲斥嚷,打斷了喜宴的歡愉氣氛。
衝到主廳的陽黧,在看到眾人興高采烈地把酒言歡,被擱置一邊的委屈整個爆開,轉頭朝一身蟒袍玉帶的新郎倌嚷道:「羅修武,我不嫁了,我不要成這什麼鬼親了!」
這都拜過堂了,還說不嫁是哪招呀?舉着空杯的嚴熾書被喉間的一口酒給嗆咳了聲,而玄殷正夾着塊燉春雞的手也硬生生頓在空中,就連那被指名道姓的新郎倌也跟着愣了一瞬,隨即便因嬌顏上的淚而捨不得了。
「噓……新娘子不該哭的,誰惹你不開心了?」沒空理會一旁又喘又急着想解釋的喜娘,羅修武大步一邁便將陽黧攬進懷裏,心疼地哄着。
羅修武一開口,陽黧心下的不滿全給溢了出來,眼眶裏的淚珠子像泄洪似的成串滾落,捏緊的拳頭全往他身上招呼,「你啦,就是你啦!說什麼成了親便只與我廝守,結果你們卻在這裏吃香喝辣的,丟我一個人在房裏算什麼嘛!太過……唔——」
滿肚子氣惱的話還沒說完,一記溫熱的薄唇便堵了過來,帶着酒味的吻,強勢卻又溫柔,憐寵誘哄的吮吻,讓陽黧感到有些醺醉的輕茫,上一瞬鬧氣的浮躁輕易被安撫,甚至帶着莫名渴求地追逐着更多纏綿。
好一會兒,羅修武才繾綣難捨地鬆開那被吮得微腫的瑰嫩唇瓣,俯首輕抵着新娘子的額,像喃着咒語那般低哄,「乖,冷靜些。」
將那染上淡淡情慾的紅潤臉蛋壓藏胸前,羅修武轉向圓桌,執起酒杯一飲而盡,淺淺笑道:「我想是時候洞房了,恕我不多陪,你們各自隨興吧。」
說完,在鼓噪的掌聲與戲弄的口哨聲中,羅修武將始終緊摟在懷中的陽黧攔腰抱起,頭也不回地朝喜房走去。
「呿,見色忘友,也不想想是誰幫他把小娘子拐回來的。」看着新人忘我的離去,玄殷忍不住壞嘴地譏諷了句。
「千里姻緣一線牽,修武終究是有了良伴。今夜,咱們不醉不歸。」欣然笑喟,嚴熾書隨手一擺,召人再送上美酒佳肴。
皇上,雖然太尉娶媳婦是大喜,可您明兒個還是得上朝呀。隨侍一旁的內侍總管在聽到主子的話時,不由得垮了臉,連斟酒的手都抖了。
回到喜房,羅修武讓伺候的人都退下后,便直接坐上床畔,將陽黧抱坐在自個兒腿上,接着抬起她的腳,脫掉那綴着珍珠的綉履。這麼折騰了一日,他可捨不得再讓她足尖點地。
倚在結實的壯闊胸膛,被一路抱回房的陽黧,這才覺得踏實安心了些,倒是單純的腦袋瓜對於接下來該做些什麼沒半點想法,只是嬌憨地任由他脫了她的鞋,再輕柔地為她卸下那頂重死人的鳳冠。
「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指尖輕撩她潑墨般的微卷長發,羅修武挑起她小巧圓潤的下巴,愛憐地問着。
眼前那緩緩張合的薄唇讓陽黧有些心猿意馬,不久前那記火辣熱燙的吻讓她腦門都還熨燙着,此時與他這般貼近,連呼吸都混在一塊兒,他問了什麼她根本不知道,只曉得自己咽了咽口水,接着便失心瘋地朝那誘人的性感薄唇迎了去。
突然襲來的嫩唇,讓羅修武有些意外,下一瞬便反客為主地勾纏住那頑皮卻技巧欠佳的軟滑香舌,誘引着生澀卻渴於攀附的她與他一同陷入情狂。
炙熱的薄唇先是將她的唇瓣仔細描繪了幾回,在她因那呵護至極的柔情酥心軟骨無力招架時,熱燙的舌便挾着強勢之姿悍然入侵芳腔,輕挑、勾纏、吮逗,青澀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能被動地隨之起舞,連呼吸都給奪了去。
終於能夠真真切切地擁抱着她,明知不該過於躁進,羅修武卻是怎麼也捨不得鬆開那甜香嫩唇,直到感覺懷中的小女人幾要喘不過氣,才強迫自己略略鬆口,向來低沉的嗓音顯得有些粗嗄,「小口的呼吸。」
缺氧的小腦袋糊成一團,嫣紅唇兒微張,陽黧嚶嚶輕喘,總是清澈的眼因染上情慾而迷濛,對上羅修武那像燃着火苗的幽闇眸色,胸口怦怦狂跳,直到看他將她放坐在床,意欲起身時,她才心慌意亂地忙扯住結實臂膀,「你又要丟下我了嗎?」
瞧這婚典把她嚇成什麼樣了。羅修武心疼地在她額際輕吻了下,「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怎麼捨得丟下新娘子呢。我只是要去取合巹酒,別擔心。」
聞言,陽黧這才鬆手讓他朝圓桌走去,縮起了光裸的腳丫子坐在床上,偏着頭不解的問着,「合巹酒?你剛在廳里喝不過癮嗎?」
羅修武端着以紅綢帶系起的兩隻酒盞回到床畔,被她傻氣的話逗得沉沉低笑,「這合巹酒是我們得一起喝的,交杯盞象徵姻緣連理成枝,百年好合。」
「不喝我們就不會百年好合,長相廝守了嗎?」雙手捧着他遞來的酒盞,那刺鼻的酒味讓陽黧皺了皺鼻,有些嫌棄地嘟囔着。
肘臂輕勾,羅修武帶着絲邪氣的哄她,「就是個討喜的寓意而已,乖,為我喝了它。」他當然知道她討厭酒的苦辣味,但他有的是法子讓她忘了那滋味。
沉魅的聲嗓,輕憐蜜意的哄誘,陽黧拒絕不了,只好蹙着眉頭乖乖將酒灌入喉,接着便被嗆得輕咳了起來,小手死命地在嘴邊搨着。
看着她被嗆咳得連眼圈都泛紅,白嫩的臉蛋浮起紅暈,像顆蜜桃般惹人垂涎,羅修武喉頭一緊,手中見底的空盞隨手一扔,連帶她手中那盞也拿得遠遠的一併拋落在地。
落地的兩隻酒盞,恰恰呈現一仰一合,正巧應了天覆地載、陰陽和諧之大吉大利的意味。
還不及反應手裏突然空掉,陽黧便被壓倒在大紅喜被上,那力道強得連她胸口都給撞疼了。鷹般俯襲的唇吞噬她的訝然輕呼,男性沉麝氣息瞬間在檀口縈繞,蓋過苦辣酒味,同時也奪走她的神智。
這次的吻不若剛剛那般柔情纏綿,是一種幾近強硬、霸氣,而且狂野、炙熱的吻,因為他急切地想品嘗她的甜蜜,佔有她的嬌柔。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