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約是六年前的事情,那時候她只有十四歲,因為那人折騰得要死要活,快一年後你進了府侍候她,那時候事情都過去了,無人再提。」
「小姐喜歡別人,可你們有婚約?」夏清吃了一驚,程婉月並不是能藏事的人,可她竟然六年裏沒有說過一句另外男人的事情。
「對,是有婚約,不過她性格爽利,我只把她當妹妹,並沒有半點過分的感情,她也是如此。」陸珩提到這些也是頗為感慨,「我到如今都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只隱約覺得程婉月一直不肯嫁人還是為了他。
一直到去年,她年滿十九,終於被程家人逼得急了,找到我說願意成親了,只不過要假鳳虛凰,還逼我答應,不然就只有兩條路,她嫁給別人,抑鬱而終,或者直接跳河去死。」
夏清聽得目瞪口呆,越發覺得程婉月讓人看不透,「小姐竟然也有這樣胡鬧、想不開的時候,你要是真不答應,那她不就……幸好你應允了。」
陸珩突然笑了,「你可別同情她,就算我不答應,這個女人也不會死,就她那個性子,要不是怕程家二老傷心,早就收拾包袱離家跑了,尋死這件事萬萬不會去做的,不過是一時氣話而已。」
「原來是這樣。」夏清嘆口氣,「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傷了小姐。」想到程婉月六年都不能釋懷,也不肯說出半點消息,她心疼得厲害。
她是程婉月身邊最親近的丫鬟,可這些事情竟然一點沒透露出來,不成親在程家的說法也是不捨得獨女早嫁。夏清想到她沒心沒肺,只顧着侍候程婉月的時候,程婉月的心裏有這麼多的苦楚沒人傾訴,差點哭出來。
陸珩看出她的心思,連忙安慰她,「你別多想,婉月她的性格比你想像的還要堅毅,你不用替她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無論多堅毅的女人總要嫁人,她要這樣到什麼時候。」越想,夏清越沮喪,又慶幸。慶幸的是小姐和陸珩之間真的沒有半點感情,讓她少了很多對小姐的愧疚。夏清長嘆一口氣,「一個人多寂寞,她以後該怎麼辦呢?」
「這件事,除非她自己看透,不然沒人幫得了她。」陸珩倒是不擔心,還有心情開玩笑,「你若是實在擔心,不如我把她收了……」
「不行。」夏清連忙阻攔,「不準、不許、不能。」
她是真心的心疼小姐,可沒辦法分享陸珩,對這個男人,她真的很自私。
說這些話也只是逗她,看她着急成這個樣子,陸珩連忙答應,「好,我不收。」
「哼,反正不能收。」
看夏清小女兒態,格外可愛、惹人憐,陸珩湊在她耳邊說笑幾句,夏清又高興又難受,情緒複雜得很。
可就在這時候,院子裏的陶非聲音焦急地喊了聲:「少爺、少爺,不好了,有急事。」兩人相視一眼,陸珩安撫她兩聲,這才穿了衣裳出去,「什麼事?」
陶非也顧不得什麼規矩、道理,一疊聲地喊起來:「少爺,少夫人不見了,人不見了!是迎梅來說的。」
「迎梅在哪裏?」
「就在外面。」
「喊進來。」
陶非跑去把迎梅喊進來,果然人正哭哭啼啼的,「少夫人說要去還願,就帶着我一個人坐馬車去了,去的時候挺好的,看着也高興,沒什麼異樣。
可下山回來的路上她說風景好,想去人少點的地方看看,我沒在意,就跟着穿過人群找個安靜的地方,那時候旁邊有個小孩在哭,我就盯着看了幾眼,等我轉身回去找少夫人,才發現人早就沒了,那會山上許多上香的人,我和車夫尋了半天也沒找到,只能回來告訴少爺。」
看迎梅滿頭大汗,表情十分驚懼,不像是假,陸珩的臉色一沉。
夏清聽到是程婉月的事情,也是連忙穿好衣裳出來,一臉着急,「小姐怎麼了?」
「她失蹤了。」
「怎麼會?」
「我也不相信,可是……」
看主子懷疑,迎梅趕緊跪下表清白,「少爺,我萬萬不敢騙您,要是有半句假話,不得好死。夏清妹妹你知道我不會撒謊的,主子丟了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我知道,我相信你。」夏清把她拉起來,看陸珩,「怎麼辦?」
陸珩當機立斷,「不用急,你在府里等着,說不定是走散了,很快就能回來,我帶人去山上找找。」
「好。」
看他這樣冷靜,夏清心裏踏實了很多,只可惜,直到天都要黑了,該回府的程婉月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第十章】
程婉月失蹤的當天,陸珩就讓人把山上嚴嚴實實查找了一番,卻沒有得到一點線索,這山不高也不險,摔不死人,也沒有野獸,因為山上五相庵香火鼎盛,除了一條直通的大道,剩下的還有許許多多的羊腸小徑,後面就是村莊。
夜裏找人的陸珩回來,和夏清分析了迎梅說的情況,覺得程婉月從小道下山的可能性最大,讓人分別順着找了一路,可羊腸小徑每天都有人走,根本尋不到什麼痕迹,竟然一時沒辦法找到。
等到第二日還是不見一點消息,心急如焚的夏清終於想起,這場離開也許正是程婉月準備的。
聽夏清這樣說,陸珩眉頭緊皺,「你怎麼會這麼覺得?」
「這是我猜的。」夏清也是滿臉愁悶,「你記得我前些日子就說過,小姐好像情緒不太對,她那時候一直勸我和你好,還偶爾說過要是她不在府里我怎麼辦,我當時沒有在意,現在想想,那口氣就像是要把我託付給你一樣。」
經她這麼一提,陸珩也忽然意識到什麼,「五相庵!」
「五相庵怎麼了?」
「她去了兩次,一次許願、一起還願,可她的願望是什麼?」陸珩越想越覺得應該是這樣,「你再想想,她這些日子還有哪裏不對?」
「我、我想不出了。」夏清急得都要哭了,這些日子她與陸珩好得蜜裏調油,不再每天去程婉月那邊。想到可能因為自己的忽視才沒有提前發現徵兆,她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看她急得掉淚,陸珩連忙安慰,「你別多想,這和你沒關係,你好好待在府里,我現在幾乎可以斷定是她自己走了。如果是這樣,我先帶人去五相庵里找,找不到就沿着出城的幾條路帶人去追,說不定路上就能追上。」
「小姐會去哪?」
「應該不會走遠,我讓迎梅翻了她的房間,銀錢、首飾都沒帶走,既然沒帶着錢財,必定走不遠。」
夏清連連點頭,「我也去吧。」
「不行,你別去,我們騎馬追人比較快,最多十天,無論能不能找到人我都會回來,你在府里乖乖待着。」
夏清知道他說得很對,自己出去只會添亂,幫不上任何忙。勉強把愧疚壓下去,她露出一點笑容,「好,你去吧,我等你十天。」
「嗯,別擔心,我多帶些人四處打聽着,十天後必定回來。」
「好。」
握着一本書看了半天一頁未翻,夏清這些天總會時不時發獃。陸珩帶人去尋程婉月,一直沒回來,這讓她懸着的心始終不能放下,整個人也跟着恍惚受罪。
因為這場意外,素心暫時沒讓人來院子裏收拾,人多口雜,怕另生事端,暫時還都是她在忙。
因為午間夏清沒有吃飯,素心特意去端來了點心,這會看主子又在發獃,連忙湊過去,「姑娘,吃點點心吧,你中午就沒吃,這些天也一直沒吃好、睡好,這樣下去怎麼行。」
「沒事。」夏清勉強笑笑,「我不怎麼餓。」
「不餓也要吃點呀,這才過去六天,最少還要四天少爺才回來,胚,看我瞎說什麼,說不定現在他們已經找到了少夫人往回趕呢,要是他們回來看到你消瘦了,那素心不是要挨罵了嗎?」
「才六天啊。」夏清又愣了一下,竟然才過去六天,她幾乎以為過去半個月了,他不在的日子竟然這樣難捱。尤其想到還不一定能找到人,他們也可能遇到危險,她心裏更是擔心。
「姑娘吃點吧,你要是不喜歡吃這些我就再去換一些,她們現在可不敢得罪咱們,你別擔心。」
「是嗎?」
「那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