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驛站之夜

第九十六章 驛站之夜

黃越看到蘇過臉上頗有不甘之色,不由哈哈一笑,道:“叔黨兄此言差矣,習練武藝並非是要和人爭勇鬥狠,這想必佛印大師也和你說起過吧?而我朝向來重文輕武,以至於民風羸弱,世人皆以習武為恥,整日間只知研讀詩文,以致身體羸弱不堪,長此以往兵士的戰力也會隨之而下降,如此捍衛國土尚成問題,更何談收復燕雲?學武也可強身健體,錘鍊意志,若是民間尚武之風興起,大宋的士兵必然更為強悍,只可惜。。。”

說著黃越也覺得索然,終宋一朝,武人的地位始終非常低下,當權者對武將始終提防打壓,導致眾多名將鬱鬱而終甚至被殺,近的就有仁宗朝狄武襄一事,思之令人不勝唏噓,更別提日後的岳飛了,這樣宋朝的國防力量豈能不衰弱下去?但黃越一個人又能作些什麼呢?參與到朝堂之中也太過勞心費神,實非他所願,不若且自逍遙於江湖之間。

蘇過聽了也默然不語,他自然知道黃越所說的句句在理,但他一介書生卻也無能為力,蘇軾尚且不容於朝中,一貶再貶,他蘇過就更不用說何日才能在朝堂中出頭了,只能空懷一身抱負罷了。

過了一會黃越笑笑,道:“我們盡想些太過遙遠的事情幹嗎?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叔黨兄,他日你若有暇,也可進到江湖中闖蕩一番,以你現在武功盡可於江湖中自保無虞,所缺的不過是經驗而已,說不定能留下一段佳話呢。”

黃越也是隨口一說,藉以消除沉悶的氣氛,以蘇過的身份怕是不會有那麼一天的,蘇過也笑着說:“如此也好,過也是時常想仗劍江湖,扶危濟困,只可惜怕是難以如願。”

黃越哈哈一笑,揮手彈出一顆小石球,呼嘯聲中,路旁七、八丈外一隻肥碩的野兔應聲倒地,不過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傷痕,卻是被黃越以柔勁彈出小石球,腦中已經被震得粉碎,外表卻是看不出來的。黃越跑過去撿起野兔,好傢夥,竟然有五六斤重,還真是肥,看來晚上的肉菜有着落了,想着烤兔肉黃越只覺得口水都有些泛濫了。

黃越提着兔子回到路上,蘇過接了過去也不禁讚歎兔子很肥,他看到兔子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傷痕,又看看黃越手中溜圓的小石球,心中對黃越的武功更是佩服,想想七、八丈的距離黃越仍然能夠輕鬆的以柔勁打死兔子,這份暗器功夫還有對力道精準的控制他自信是無法做到的。不過蘇過對黃越的暗器功夫卻也沒有太過羨慕,他自知不能再過於分心,只學好劍術就已經大為不易了,哪還能再貪多的學習暗器?只要準頭過得去就可以了。

黃越跟着蘇軾他們的馬車又走了一陣,終於趕到了一處驛站,一行人就進到驛站中休息,反正蘇軾是朝廷官員,自然有資格在驛站里住宿。只可惜驛站的廚子太過差勁,做的飯菜實在是難以下咽,而由於蘇過還在守孝期間,不能飲酒吃肉,黃越自然也不好在他面前吃肉,那隻兔子也只好扔在一邊便宜他人了。晚上吃飯時黃越只草草扒拉了幾口就放下碗,向佛印與蘇軾幾人告了個罪就離開了餐桌。

待眾人都吃過晚飯後,王朝雲就先回房休息,佛印將蘇軾和蘇過帶到驛站外,看到黃越正坐在一棵樹的樹梢上發獃,只是他所坐的樹枝也只小拇指粗細,黃越坐在上面卻彷佛沒有重量一般,隨着微風一盪一盪的,說不出的逍遙寫意,這等輕功可說是駭人聽聞了,即便是不懂武功的蘇軾也面露驚異之色,佛印和蘇過則更不必說了。

黃越看到佛印和蘇軾三人出來了,身形一晃,就輕飄飄的落在了三人的面前,黃越含笑道:“大師、學士,你們也出來了。”佛印嘆道:“好小子,之前也是低估了你的輕功,這等輕功老和尚生平未見,對於你們逍遙派更是好奇了。”蘇過在一旁也連連點頭。

蘇軾也很是驚異的道:“黃公子的這手功夫的確飄逸不凡,坐在那麼細小的樹枝上卻似一片輕若無物的鴻毛,直欲承風而去,老夫雖不懂武功,卻也能看出其中的精妙,佛印這和尚的確沒有說錯。”

黃越剛才是只是閑着無聊才躍上樹梢的,並非有意賣弄,聞言趕緊笑道:“雕蟲小技,不值一提。要說輕功之妙怕是要首推蘇學士你,晚輩這輕功乃是敝派祖師於列子乘風的典故中悟出來的,卻也不能真的御風而行,哪能像學士那般乘風直上九天攬月?”

黃越這是引用蘇軾的那首《水調歌頭》中的“我欲乘風歸去”,但話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妙了,這首詞是因感傷離別而寫出的,此時蘇軾喪妻之痛還未恢復過來,佛印到來之後對此也是隻字未提,不想黃越卻一時嘴快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果然蘇軾聽了之後臉上一陣茫然,長嘆一聲后也不說話,抬頭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好一會才悵然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此事古難全。。。”蘇軾對幾位妻子用情極深,王閏之去世幾個月了還是沒能恢復過來,此時又被黃越的一句話挑起了愁緒。

黃越歉然的看了佛印和蘇過一眼,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只是沒想到一貫以風流自詡的蘇軾竟是用情如此之深,聽說在王閏之百日祭上,蘇軾請他的朋友、著名畫家李公麟畫了十張羅漢像,在和尚給她誦經超度時,將十張足以傳世的佛像燒成灰燼獻給了妻子的亡魂。其後,王閏之的靈柩就停放在京西的寺院裏,要在蘇軾去世之後兩人同穴合葬,蘇軾對王閏之用情之深可見一斑,怕是惟有在一眾情人都死去而自殺的那時的段正淳可比,只是不知段正淳現在生死如何了。

想到這黃越不禁低聲嘆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學士對於夫人的深情令人敬佩,只是不要過於傷懷,想來夫人也是不願你如此心傷的。”蘇軾年事已高,要是悲痛過度會傷身的,因此黃越就出言勸解,誰讓禍是他惹出來的。

蘇軾長嘆一聲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這一句話可說是道盡了世間男女情懷。”蘇軾說到這自失一笑,繼續道:“枉我平日裏以風流自許,卻也還是邁不過情關。佛經有云:‘得失隨緣,心無增減’,卻也總是難以修到。”說到這蘇軾又是仰天長嘆。

過了一會蘇軾轉向黃越道:“公子剛才那兩句感人至深,道盡了世間男女情懷,蘇某佩服。但我看似乎還有下文,不知公子可否盡數相告?”果然是一代文豪,對於好詩詞卻是成痴。

黃越無意中又剽竊一把,一聽就心中有些發虛的說:“這是一位詞人聽到一個捕雁人所說的故事而作的,那個捕雁人抓住了一隻雁並將其殺掉,它的伴侶另一隻脫網之雁竟以自殺相殉,這一舉動足可感天動地,那位詞人深為感動,就買下了兩隻雁並盤石為丘,號‘雁丘’,並作了這首《雁丘詞》。”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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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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