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風起

第二百二十九章 風起

“怪,”風吟瀟擰起眉,不假思索道,“我對他殺意已決,你何苦搶在前頭,擔著殺人的惡名。”

雲可馨搖頭:“替父報仇,天經地義,我忍了這麼些年就不能解恨一回么?”

“我沒有反對可馨殺他,”風吟瀟慢條斯理的解釋:“是委屈了你,本來一件人之常情的事在外人眼裏就變味了,毀了自己的形象和名聲,替你不值。”

“外人怎麼看怎麼說我不在乎,”雲可馨的清澈見底的眸子變得深邃,她望着風吟瀟認真道,“我只希望你,我的夫君能諒解並支持我,不要苛責-——”

“傻瓜,我心疼你都來不及,怎會責難,之前看你衝過去刺向江陰侯,我便懂了你的心情,但沒想到可馨會那般激動,”風吟瀟把雲可馨攘進懷中,薄唇輕觸着她的青絲,“只恨自己腿腳慢慢,讓你搶了個先,獨受這殺人殺人的惡名。”

雲可馨眼眶一陣濕意,下意識的伸出手摟緊了風吟瀟:“忘了問,爹爹和大哥呢?”

“你昏過去之後,他們來看過你之後便離開了。”風吟瀟悄聲道。

“國公呢?”雲可馨又問,“他老人家怕是給我嚇壞了吧。”

“父親是被可馨嚇着了,”風吟瀟淡淡一笑,故意曲解雲可馨的意思道,“以為你要因為一個罪該萬死的人變得神志不清了,那樣太划不來了。”

雲可馨輕笑:這麼說來,風國公並沒有責怪她,這樣也算安了心。

“子岑,我等不及了,”雲可馨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等不及看傅憐音的下場。還有整個傅氏的頹敗和覆沒。”

風吟瀟隨即斂了笑意,摩挲着雲可馨小手的掌心緊了緊,沉聲道:

“這一天不遠了,此前在祠堂看雲大人的一直在剋制自己,這次回去,只怕傅氏要倒霉了,至於傅氏其他人等。”他微頓。目光游移,“本來已查到傅越恆的相關罪行的蛛絲馬跡,不知怎的。近日竟然收斂起來,也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還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雲可馨想起一年前,養父曾對她提起傅越恆的事,仰頭輕聲道:“聽到風聲不至於。應當是什麼事給暫時耽擱了,耐心點。敵動我動,敵靜,我們也按兵不動,以免打草驚蛇。功虧一簣。”

“嗯,”風吟瀟點了點頭,伸手把雲可馨攘回臂彎里。“三更了,早點歇息。明天還有一攤子的事。”

誠如風吟瀟所言,雲天揚從燕國公府返回鄂國公府途中,心情並不輕鬆,雖說這之前他對傅憐音與二哥的死有直接關係,但那些都只是七拼八湊起來的證據,遠遠比不過今夜燕國公府祠堂中耳聞目睹一切來得震驚,按理說開祠堂這事本不能讓宗室以外的人參與,而風國公卻堅持讓他進祠堂“觀戰”,用意很明顯,就是想告訴他,燕國公府已乾脆利落的處理了這事,至於爆出的傅氏,還請向來執法嚴明的刑部侍郎莫要偏袒,還有就是讓他當旁聽,也省得事後問案了。

雲恪的心情也出離的糟糕——燕國公府果斷處決了當年策劃謀害父親的犯人,為父親報了仇,按理說他該寬慰才是,可偏偏最後動手殺人犯的是妹妹雲可馨,當時看她情緒激憤很想上前制止,畢竟這是眾目睽睽之下,唯恐妹妹在燕國公府形象大損,失寵,遭人指責。

雲天揚剛回府那會兒,拉長着臉,眼底儘是火焰,看着她的目光像抽筋扒皮似的令她膽顫心驚,也不知他在燕國公府遇到了什麼事,起先一直當心是不是卓敏說漏了什麼,后一想雲天揚這次是去參加燕國公府嫡孫的“百日宴”,風弘睿等人若是有疑心哪怕是急瘋了也不會選在這一天“興師問罪”,再者,這事情都過去這麼長時間,至今無人提及,想必也是早已忘到腦後,於是,傅氏安慰自己,雲天揚是為工作上的事煩心,雖說總不進她房門令她焦躁和不甘,但還是安了心的回房歇下。

豈料次日晨起,雲天揚便早早“侯”在正廳等着她了,水蓮在一旁默默的服侍,都不敢多問一句。

“老爺,怎的起的這樣早,”傅憐吟一到正廳,就看到雲天揚坐在上首的位置,神情肅穆的像尊雕像,心下不由打了個突,“今天宮裏有事?”

“沒有,”雲天揚冷冷的看她一眼,譏誚的問,“夫人昨夜睡的可好?”

傅憐音心下又是一凜:雲天揚從不主動“關心”她睡得好不好,且還是這等表情和口氣,出了什麼問題?

“還好,”傅憐音強顏歡笑的扯了扯嘴皮子道,“老爺呢?”

雲天揚沒有答話,依然故我的審視着傅憐音,眉頭緊鎖,久久不語。

“老爺,您倒是說話呀,”傅憐音被雲天揚前所未有的“注目”給嚇得七上八下,先沉不住氣了,“是不是妾身又哪兒做錯了,老爺不妨直接告訴我,別這樣。”

雲天揚冷笑一聲,淡淡開口道:“我只是佩服你,居然還能睡得着覺,敢情你還真是心安理得啊。”

“老爺,您,您這是何意,”傅憐音深吸一口氣,眼珠轉了轉,“妾身有什麼理由睡不好覺?”

“什麼理由?!”雲天揚的聲調陡然拔高,眼神如刃般朝傅憐音劈去,“時至今日您還不肯坦白招供,認罪伏法,還在這兒討好賣乖,傅氏,你記着,我是你夫君,也是大泰和的刑部侍郎。”

傅憐音那一刻的沉落,好比突降懸崖般令她措手不及且心慌害怕,呼吸都屏住,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只是怔愣的望着雲天揚。

“夫君,妾身……”傅憐音艱難的捋了捋鬢髮和一角,強裝鎮定道,“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並未做什麼虧心事。”

雲天揚勃然大怒,一下子從椅子上起身,直奔傅憐音跟前,一把拽起她的手腕,冷笑道:“那老爺我現在就讓你‘明白’個徹底,跟我走!”

傅憐音大驚,想掙脫,無奈氣力不敵雲天揚,生生被他拖拽出廳。

“老爺,妾身要是真做錯了什麼,還請嚴明一二,”傅憐音直覺會不會是昨晚出了問題,卻仍舊裝傻充愣,“斷不可這般拉拉扯扯,叫人看到成何體統。”

“你這賤人!”雲天揚把傅憐音往前一推,傅氏一下跌倒在地,“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家門不幸,竟會出了你們這麼個毒婦。”

“老爺,發生什麼事了,”水蓮一直跟着不敢吱聲,這下忍不住了——雲天揚就算嚴厲,平日裏還算溫和,特別是對女子,極少這樣大動肝火,“夫人畢竟是正室,您這麼做,先別不說外人怎麼看,韓王也會追究。”

“走開!”雲天揚今天是鐵了心的再不願忍耐的要與傅憐音攤牌,得罪韓王是早晚的事,他並不畏懼,“我巴不得讓韓王府的人都來看看,他的妹子骨子裏是個什麼東西……”

水蓮知道勸不住,只得稍後退幾步,訕訕道:“不管怎麼說,老爺這樣是會遭來非議的,總得把事說清不是。”

傅憐音平素恨透了水蓮,此刻為她說話也沒能贏得她半分好感,只認為沒什麼把柄落在雲天揚手中,便放開了嗓門,坐在那裏捶胸哭道:

“老爺既然一向通情達理,公正嚴明,為何今日如此的無理取鬧,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別藏着掖着了,”傅氏捏着帕子裝腔作勢的擦拭着眼角道,“妾身知道您喜歡水姨娘,早就厭倦了我,便事事刁難和找茬,那麼請老爺立即休書一封,我爽快讓賢,省的在這兒礙人眼,討人嫌。”

水蓮吃驚的看向傅憐音,沒想到自己不過順勢勸架卻差點讓傅氏詬病,認為都是她水蓮鬧得內宅不寧,夫妻不和,日後若雲天揚真的休了傅氏,無論真實的原因是什麼,鄂國公府一定會認為罪魁禍首是她!

水蓮不覺打了個冷顫,只道要去看看三房還有別事忙活的沒有,便默默的告退了。

雲天揚不傻,當然聽出傅憐音話里話外的意思,又是要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旁人身上,他不能忍。

“哼,傅氏,既然你說打開天窗說亮話,”雲天揚逼近幾步,緩緩開口,“那麼我問你,二哥是怎麼死的?你為何要與你的遠房親戚狼狽為奸,殺我兄長。”他猛然瞪大眼睛,防不勝防的捏住傅氏的喉嚨,臉都紅了。

傅憐音心下一慌,來不及思考,便問:“什,什麼遠房親戚?妾身不知,還有,二哥是被人謀害的,不是——”

她話沒說完,秀美卻漸現衰老之態的臉憋成了豬肝色,痛苦的嘴硬道:

“老爺,妾身,冤,冤枉,我,我真的……不知。”

雲天揚一怔,先前的滿腔悲憤化作了冷冷的一笑:他這下徹底明白傅氏不到最後時刻,都是抵死不賴的潑皮,於是,他再不願廢話,以雷霆之勢吩咐小廝備好馬車,即刻去燕國公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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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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