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徒生恨意
花色暈過去后思君匆忙趕到,看到花色剛剛洗好的秀髮如今不僅沾滿了泥土還被人攥在手裏,當下顧不上什麼規矩一聲尖叫就上前要拉開滿身酒氣的男子。
秋公子不耐煩被人拉扯,用力一揮思君便也摔倒在地上。三人糾纏成一團,即便這樣也沒有一人上前止住喝醉酒的青年男子。
男子的力氣頗大,很快便將思君與花色二人的頭髮攥在手裏,嘴上不停的叫罵:“敢不聽小爺的話,小爺定要好好收拾你們一番。”
正當思君淚眼汪汪的護住花色,疼的不可開交時一聲怒斥從前院漸漸逼近:“鬧夠了沒有?”
聲音大家自是無比熟悉。正是席木,神司大人——白君澤。
還有跟着白君澤一起回來的子環,子環看到眼前一幕一聲輕呼,直直奔向花色那裏。
白君澤忙着處理國祭大典的後事,被人告知有人在府里鬧事,當時也沒曾在意,後來看着也無事可做就趕了過來,誰曾想到看到這麼一出。當下怒氣騰升。
秋姓公子看見白君澤利落的爬起來,上前就要是要與他干架的模樣。白君澤竟是理也沒理,側身走過醉酒熏熏的人上前查看一動不動的二人。
思君還未暈過去,只是秋姓公子起身時是踏着思君的手腕站起來的,思君一時疼的不能動彈,想幫着子環扶起花色也有心無力。
白君澤見狀抱起伏在地上的花色時眼裏的一點光芒漸漸不止是怒氣。子環看着花色的半邊臉倒吸一口冷氣。思君聽見聲音抬眼便看見花色半張臉血肉模糊,混着髮絲與泥土慘不忍睹,當下驚呼出聲,哽咽道:“爺……快……大夫!”
白君澤抱起花色道:“請大夫來,把管家叫過來。”
秋姓公子想上前攔住白君澤,被一個眼神擋了回去。白君澤面無表情地看着滿身酒氣的青年聲音淡漠地道:“秋家便是這般教你的規矩?”
滿身酒氣的公子看着白君澤竟是一哆嗦,連借酒撒瘋也顧不得,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你該知道我的規矩。”白君澤留下話抱着花色往院子裏走去。子環攙起思君,思君擺了擺另一隻無礙的手對子環道:“你去請大夫,我無事。”
子環乾脆的走了,路過依舊站着發傻的人面前恨恨的剜了一眼男子。
花色醒來時暈暈乎乎的,剛想掙扎着起來就被人按着身子又躺了下去。“姑娘,您還在發熱,不要起身吹着風。”聲音是思君的,花色連眼睛也未睜開,點了點頭。
只是臉上有些疼,花色剛伸手想摸一摸臉頰就被按住手,思君道:“姑娘臉上劃了道口子,現在敷了葯還是不要碰的為好免得落下疤痕。”
花色倒是想起來被那男子拖着的情景,想張口,卻是累的不想說話,放下手又沉沉睡去。
“怎樣?”花色剛剛睡過去白君澤便進了院子。思君右手手腕青腫一片不方便做事,如今只是趁着子環去端葯時幫忙守着花色。
思君屈膝道:“姑娘剛剛醒了一次,又睡了過去。”
白君澤右手背在身後,左手垂在身側道:“醒時可有說什麼?”
思君一字不落的說了。
白君澤點點頭,道:“嗯,臉上的傷……先不要說,等過些時候好了些再說吧……銅鏡收起來。”
思君全都應下了。看到眼前的爺說完沒有再指示什麼,退了兩步弓着身子出了門。
白君澤已經從屬下那裏了解事情的原委。這府邸里的一些人暫時不能動,但是那去尋人的侍女已經被發落了。白君澤嘆口氣,看着夢中依舊緊蹙着眉的少女一時竟不知道把她帶回來到底是對是錯。
說起來,自己確實欠她。
花色這一次又躺了許久,天氣本就燥熱,本來可以在房內放些冰塊降溫,但是花色的身子還受不得涼,只能生生忍着燥熱任由汗水浸濕被單。
臉上的傷口已經結痂,酥酥痒痒的直叫人恨不得撓個痛快才好。銅鏡被子環收了,子環說是怕花色見到臉上的疤痕難受,等好了再拿回來。
花色還與以往一般笑着應了。心裏其實再清楚不過,自己的臉上哪是她們輕描淡寫的那般。那男子本就故意鬧事,引自己出去,又藉著酒瘋說些瘋瘋癲癲的寧國官話與邳國官話。既是衝著自己來的又怎麼會手下留情?
子環與思君也是太過緊張,如今不僅白日裏與自己形影不離,就是夜間也要在床榻邊守着……只是花色如今整夜失眠,哪裏是她們能防得住的?花色拆了臉上的紗布自己摸索過,左半張臉從顴骨到下巴摸上去沒有一塊好皮膚……
這些天來思君右手不便行動,還要照顧自己,子環更是接手了思君幾乎所有的工作,二人到了晚上都是累的沉沉睡去,有時還要響起一兩鼾聲。花色也就裝作不知道,表面上一點功夫不露。
也不知白君澤是什麼意思,這些天經常會回府,有時甚至還會在這邊用上飯。花色反正是遮着臉,也不用給出好臉色。只是在白君澤來時學着子環與思君屈膝行禮……然後恭恭敬敬的站到一旁。
白君澤話不多,名字雖是假的,性子卻是真的。之前的花色也是話不多,花色母親教導她做女子最是要講究賢良淑德,花色做不到卻是知道少言二字。
如今的花色更是不愛說話。只有子環與思君二人在時還好些,二人要是不在花色能悶上一天,白君澤來時更是這樣。
夏季傷口癒合的較快,花色的臉上不再像之前又麻又癢。夏季本就溫度很高,花色不想蒙面也就整日呆在房裏不邁出門一步。
這幾日白君澤沒再過來,花色也實在是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花色認為自己是有些恨白君澤的。恨他什麼……花色自己也不太明白。
真要認認真真一件一件的拿來說,花色也只能嘆口氣。不管自己承不承認,恨他也只是個借口。一個想把他留在心底的借口。
花色心裏比誰都明白二人之間的差距。一個猶如九天之上的天神,一個是在凡間煎熬的芸芸眾生。這種差距又怎麼能輕易拉近?
“姑娘,這天氣燥的很,出去走走吧。”思君打着扇子問兀自發獃的花色。
花色一驚,聽到了思君的話笑着道:“天氣既然燥熱去哪不是一樣,還不如哪也不去。”
子環從外面打了帘子進來,嚷嚷着:“哪裏不比這強?姑娘不是經常看書嗎?書中說的地域風景您就不想去看看?”
花色因為閑着無事便讓子環尋了幾本書來看。現在乍聽子環這麼一說也不知道做什麼反應。
“姑娘,天氣熱的慌,爺是要帶着你去避暑。”思君見花色根本不明白暗示只好挑明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