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魂歸大清
二.魂歸大清
寧靜是被吵醒的,模模糊糊的想要睜開眼睛,但頭疼的厲害,身體一動也不能動,就像全身被車碾壓過一樣,疼痛不已,還沒等她弄明白怎麼一回事,卻被周圍的聲音吵得腦仁酸疼。
“寧靜這丫頭,去京城參加選秀被撂了牌子,聽說是~~~~”帶着點尖刻女人這麼說道,但是說著、說著後面的聲音一點點的小了下去,明顯是要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鈕?祿嫂子,你倒是說呀!”旁邊有人小聲的問着
“我跟你們說,這可是我姑表姐家的大嫂子在宮裏當差的外侄女說給她聽的,這不,我小兒子上個月去京城辦差,在我姑表姐家裏住了幾天,無意中聽到,回來說給我聽的。你們看寧靜這丫頭長的多標誌,整個盛京也挑不出幾個能與她比肩的,這次被撂了牌子,可不僅僅是因為她阿瑪額娘全都逝世,所以命太硬,克父母那麼簡單,主要是由於她長的和先帝爺的董鄂妃娘娘一個樣,太後主子發了話這樣狐媚惑主的東西不能留在皇帝身邊,才會在複選時被撂了牌子。”
然後就聽到一陣哦的聲音,寧靜在心裏撇嘴,果然這個鈕?祿嫂子是個長舌婦,喜歡說人是非。但轉眼一想,她明明渡劫失敗,早該灰飛煙滅的人怎麼會聽到別人在說話?還沒等她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時候聽到一聲聲稚嫩而又深切的呼喚:“姐姐你快醒醒啊!阿瑪走了,額娘也走了,玉兒只有姐姐、姐姐不要走,丟下玉兒一個人嗚嗚~~~~玉兒答應阿瑪和額娘要做巴圖魯保護姐姐,都是玉兒不好,沒有保護好姐姐嗚嗚~~~~~”聽着這個猶如受傷的小獸一樣悲切嗚咽啜泣的聲音,寧靜只覺得心口一陣疼痛,然後腦中就多出大量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她才知道自己又穿越了,還是魂穿。稍稍整理一下,腦中多出來的記憶,卻發現原主真是一個可憐、可泣、又可嘆的悲劇人物。
這個身體本身叫富察寧靜,那個正在嗚咽啜泣稱自己為姐姐的人是這個身體的親弟弟叫富察寧玉,家住盛京,阿瑪叫富察保順是鑲黃旗一個小小的甲喇額真【相當於現代軍隊的一個團長】三年前,也就是康熙二十九年在平反葛爾丹叛亂中,壯烈犧牲。額娘伊爾根覺羅綉娟是伊爾根覺羅氏旁支的一個庶女,性格懦弱,缺少主見,丈夫的逝世,對於深受封建教育,遵從三從四德的弱女子來說,就像天塌了一樣,整日裏渾渾噩噩,就在富察寧靜即將滿十三歲之前鬱鬱而終。留下了富察寧靜和只有九歲大的小弟弟富察寧玉。
因為阿瑪是家中獨子,額娘也只是,上不了檯面的姨娘所生的庶女,所以她和弟弟自然也成了無人願意領養的孤兒,這也就導致了小小的富察寧靜不願聽從額娘的遺願決然的參加了選秀,希望通過選秀一飛衝天,麻雀變鳳凰。為自己也為弟弟謀一段出路。雖然阿瑪官職不高,但好歹也是上三旗的正經秀女,更別說她還有一副傾國傾城的樣貌。本來吧,她是必定能通過選秀,怎麼也能得個答應、常在的敕封,卻在複選的時候就被撂了牌子,連一個上記名都沒撈到【上記名,就是經過複選留牌,要麼入宮伺候皇上,要麼指給宗室子弟】原因是富察寧靜的樣貌在這一屆秀女中太出類拔萃,宮中傳的沸沸揚揚,連太后也不能免俗的召見她,可是這位太后超級討厭長得漂亮而又柔弱無比、可憐兮兮的女子,因為這會讓她想起自己多年獨守深宮,無子無寵的凄苦日子,而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董鄂妃那個賤人,整天就會扮可憐博取先帝爺的寵愛。這下富察寧靜撞到槍口上,太后稍微動了點手段,原主就落了選。
性格隨母的富察寧靜的自尊心受了如此大的挫傷,又擔心弟弟和自己以後的生活,心思鬱結,落選回來后一直想不開又感染了風寒。本來父母死後留下的銀錢就不多,再加上這次為了選秀以及來迴路費花了大半,銀錢所剩無幾,得了風寒也只能在炕上躺着,最後昏死過去,搞得寧靜穿了過來。
寧靜就像看電影一樣,將這具身體本來的情況過了一遍,暗自嘆息“活生生一部狗血劇”還沒等寧靜唏噓完,卻又聽到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雖小,但就在寧靜身旁,所以寧靜也能聽的見。
“寧靜丫頭這回落了選,但是來年也有十四歲了,若是綉娟妹子還在也該給靜丫頭說親嘍!天可憐見的,葉赫那拉嫂子你不是有一個侄子,十七八歲了還未定親,聽說長的也還算周正,更何況他阿瑪是正白旗的固山額真,可是比靜丫頭的阿瑪還高一級。不如嫂子做回媒人,把靜丫頭說給他如何,若是成了、靜丫頭也算是高嫁,也能照應玉哥兒,這樣保順兄弟和綉娟妹子在天上也心安不是?”這聲音聽起來就有些刻薄,雖然說出來的話好似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但也改變不了那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馬佳倩瑩!你什麼意思,要真如你說的那麼好,你不是也有個閨女和靜丫頭同歲,我記得她也沒說親,不如把你寶貝閨女嫁給他得嘞!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別以為你私下裏打算別人不知道,綉娟妹子和你有過節,那也是多年前的事了,何必耿耿於懷,還來禍害人家閨女。鈕?祿氏、葉赫那拉氏,你們也別跟着湊熱鬧,說句不好聽的,哪家沒兩件糟心事,何必在這兒說人是非、落井下石。”另外一個女子說道,聽聲音有些潑辣,不過心腸不壞,終於為原主說了公道話。
寧靜忍着全身上下的酸痛,努力撐着睜開的眼睛,眼前站着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穿着淡藍色對襟銹海棠花的收腰旗服,梳着大兩把,帶着不知什麼材質的扁方,斜墜鑲玉石的流蘇,圓潤白皙的臉龐,可能保養的不到位,眼角有細小的魚尾紋,整體看來也是個清秀佳人。更別說那一雙恰到好處的細長吊梢的丹鳳眼,平添幾分嫵媚妖嬈,全身透着一股子潑辣爽利勁,想來就是那位為原主說話的人了。
女人再度開了口,潑辣的聲音透着關切:“呦,丫頭醒啦!還有哪裏不舒服就和嬸子說,我去給你找大夫,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渴了?嬸子去給你倒水。”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也不見寧靜回答,以為是嗓子不舒服,於是就起身出去倒水,那自稱嬸子的女人走後,寧靜才看到方才八卦的婦人。看着她們在自己的目光下躲躲閃閃,怎麼?有種在我昏睡的時候說難聽活,現在怎麼不說了?
隨着寧靜的目光轉過,其他人頓時鬆了口氣,怎麼也沒想到,一向懦弱的小丫頭竟然會有如此犀利的眼神,一時間屋裏寂靜下來,獨獨就剩下趴在床邊嗚咽啜泣的小男孩。寧靜噓了一口氣,轉頭望進一雙漆黑如墨的眼中,眼下腫得像核桃,紅紅的,顯然哭了很久。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深深的震撼了,這是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唯一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了,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撐着身上所剩無幾的力氣坐了起來,輕輕地喚道:“玉兒,到姐姐這來。”看着小男孩走過來,一下把他摟在懷裏,在心裏說道:“這是我富察寧靜的弟弟,只是我一個人的。”小男孩再被姐姐抱進懷裏的瞬間,哇的哭了起來,連日來的委屈和對於姐姐昏睡不理自己的害怕,全部化成淚水,趴在寧靜懷裏啜泣。寧靜抬起手輕輕地揉着男孩頭頂安慰:“哭吧!好好哭一場,以後可不許再哭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玉兒可是要做大清的巴圖魯,保護姐姐呢!巴圖魯可不會哭鼻子。”男孩兒忙抬起頭,一邊用手檫着眼淚,一邊說:“嗯,玉兒不哭了,只要姐姐不離開玉兒。玉兒一定要做巴圖魯,保護姐姐。”說完還怕別人不想信似的又重重的點點頭。
“靜丫頭,水來了,快喝吧。”說著就把水遞給寧靜,轉頭對寧玉:“玉哥兒,可要努力了,將來做大清巴圖魯保護你姐姐!”“瓜爾佳嬸子放心,我富察寧玉一定會做到的,一定會。”寧玉堅定地說道,“好,嬸子信你。”說完又對寧靜:“靜丫頭,身體要有什麼不舒服,就讓玉哥兒來和我說,有什麼困難也不要憋在心裏,這不僅苦了自己,也苦了玉哥兒。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為玉哥兒想想,他只有你一個親人,你要是出什麼事,他可怎麼辦?聽嬸子一句勸,別人說什麼,你也別往心裏去,就當她們在放屁,心性豁達點兒才能活得輕鬆不是。”寧靜看着這位真心關心自己的瓜爾佳嬸子,心裏暖暖的,說道:“嬸子我已經明白了,這次在鬼門關走一遭,還有什麼放不下。我會把弟弟健健康康的撫養長大,讓阿瑪額娘安心。”
“這就對了,不愧是保順兄弟的女兒,那你好好休息,嬸子先回去了。”一臉欣慰的說完,轉頭對這那些八卦婦女道:“既然靜丫頭已經醒了,你們都散了吧!”其他人聽也正是如此,都紛紛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