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19

衛晗在一陣寒意中醒來，他有些痛苦的睜開眼，四周一片漆黑，清晨似乎還沒有來臨，深夜的寒意讓整座石屋寒氣逼人，衛晗凍得直哆嗦，他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將木黎的衣袍重新裹回身上，可惜一伸手卻抓了個空，這下，衛晗完全清醒過來，他有些驚疑不定的看了看四周，雖然屋內沒有一絲光亮，但他還是很快發現，自己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縮身在石屋角落裏，而是整個人趴伏在石屋的中央，他身上本就沒有任何遮蓋，此刻半截身子還貼着水缸冰冷的外壁，也難怪會被凍醒了。

迅速的從地上爬起來，衛晗先是搓了搓直冒寒氣的胳膊，隨後雙手交握一邊搓手一邊朝掌心哈氣，好一會兒，衛晗才感覺凍得有些發僵的身體恢復了些知覺。

回過神來的衛晗立刻警惕的看向四周，石屋內一片寂靜，衛晗在水缸旁靜靜站立了片刻，待眼睛適應了四周的黑暗，衛晗不由眯着眼睛打量起四周來，屋內並沒有其他人存在，陳設似乎也與自己入睡前一般。

衛晗掃視了一圈，最後將視線定在了地上幾根看不出顏色木棍上，衛晗幾步上前撿起“木棍”，它只有手指粗細，十分堅硬，尖端有一個斜面的切口，顯得十分鋒利，被那切口刺痛了指尖，衛晗神色一變，將“木棍”握在手裏，他大步來到石屋外，藉著黯淡的月光，衛晗快速的看向四周。

石屋外一片寂靜，野人們全都在沉睡中，瀝帶着自己的助手和大多數野人依靠着一塊兒較兒較大的岩壁，蜷縮在一起，岩壁阻擋住了一部分寒風，而縮在一起也便於取暖，老人棘和另外幾名野人睡在岩壁的另一側，和瀝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至於茅一眾，則在整個空地的另一側修整，他們並沒有像一開始承諾的那樣四處巡視，而是大喇喇的躺在背風口，茅震天的呼嚕聲遠遠的傳來，他的一眾部下，在呼嚕聲中反倒睡得格外沉。

三波勢力就這樣涇渭分明的呈現在衛晗眼前，他此刻卻不顧的去想那些勾心鬥角，神情凝重的將所有野人一一掃過，待將所有人都看過一邊，衛晗緊繃的神經略微放鬆了些許，很顯然，所有黑岩族野人此刻都正毫無防備的在深眠中，他們之中應該沒有人能夠在即不吵醒他的前提下進入石屋才對，衛晗剛鬆了一口氣，隨後又皺起眉來，如果自己在睡夢中莫名移位和黑岩族人無關，那究竟是什麼人？能夠在夜半來到了石屋，將自己從屋子的角落帶到了屋子的中央，還留下了幾根不清楚作用的木棍，對方究竟有什麼意圖？懷着什麼樣的目的？衛晗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帶着一肚子的疑問回到石屋，衛晗摸索着回到了石屋中，幾乎是小跑着來到木黎身邊，用後者的袍子將自己的身體完全裹住，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好半晌，汲取到些許暖意的衛晗放鬆的長舒了一口氣。

依靠着木黎柔軟的肚子，衛晗卻再也不敢入睡，將剛剛撿到的木棍握在手中，衛晗的睜眼直瞪瞪的按着黑漆漆的屋頂，靜靜的等待清晨的到來。

在漫長的等待過後，紫陽的光芒終於再次播撒向地面，衛晗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軀，第一時間看向手中的“木棍”，定睛一看，衛晗不由驚訝的挑了挑眉，呈現在他眼前的青褐色柱狀物顯然不是他所認為的木棍而是藤蔓一樣的東西，不過卻少了藤蔓應有的韌性，反倒是硬度驚人，衛晗雙手用力一掰，那藤蔓竟然沒有絲毫彎折，細細的觀察了一陣這像鋼鐵一樣堅硬的“藤蔓”。衛晗很快將視線轉向了背後的木黎，僅憑肉眼觀察，硬質藤蔓的顏色和大致構造跟組成木黎身體的藤蔓是一致的，雖然後者比前者有韌性的多。

這是怎麼回事？！衛晗一把掀開木黎的衣袍，仔細的查看了每一處，最終，在對方手腕處，看到了幾個詭異的斜面斷口，衛晗將手中的硬質藤蔓鋒利的尖端和那個斜面的切口比較了一下，竟然大體吻合？衛晗面上先是一驚，隨後眼中閃過一絲恍然，看起來這幾根奇特的硬質藤蔓似乎來自木黎，得出了這個結論，衛晗一下子放鬆了一下來，但緊接着，又被更大的疑惑包圍了，木黎為什麼會生出這些奇特的藤蔓，還有他昨晚，是因為這幾根硬質藤蔓才被帶到屋子的中央的嗎？

衛晗一臉困惑的看向眼前的藤蔓傀儡，可惜，後者顯然沒有辦法回答他，衛晗陷入思索中，正想的入神，忽聽得石屋外傳來一陣吵嚷聲，衛晗從那喧嘩聲里聽到了瀝的聲音，他立刻停止了思索，一把抓起一根最為鋒利的木藤，快步朝石屋外走去。

來到石屋外，衛晗遠遠的就聽到了瀝和茅的吵嚷聲，所有黑岩族人似乎都在這一刻聚集到了一起，神色各異的看着人群中正在爭吵的兩人，衛晗見場面還能控制，也不先去勸架，反倒先一步打量起四周野人的反應來，將其他人的而反應收入眼底，衛晗最後將視線落在了人群最外圍的棘身上，後者正緊緊盯盯着人群中爭吵的兩人，眼珠滴溜溜亂轉，也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衛晗上前一把將棘拉倒跟前來，冷聲道：“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

棘嚇了一跳，抬眼看是衛晗，又打了個寒顫，他下意識的弓了弓身子，面露殷勤的小意道：“大人，剛剛茅和瀝吵起來了。”

“我有眼睛，不要說那些我能看到的事情，告訴我他們吵架的原因！”衛晗一口截斷棘的嘮叨，沒好氣的道。

“是因為瀝的挑釁，大人，瀝先指責茅沒有好好保護族人的安全，茅氣不過，才同他吵起來的。”相較於茅，棘顯然更看不上瀝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說的話也帶着明顯的偏向，衛晗並不受他挑撥，直直看向，人群中心，瀝氣的滿臉通紅，正磕磕巴巴的表達着自己的不滿，茅抱着胳膊鄙夷的看着眼前瘦小的瀝，不時發出幾聲冷哼，似乎根本不屑於跟瀝爭辯。

衛晗推開人群一步步走過去，瀝斷斷續續的指責聲傳入了耳際：“昨天，你和你的護衛小隊全都睡著了，根本沒有像你承諾的那樣保護我們的安全，吉也是因為你們的疏忽才受傷的！”

“哼，吉是早上到處亂跑才會受傷的，這怎麼能怪到我頭上！”茅先一步看到了一步步走進的衛晗，終於張口替自己辯白道。

“那也是因為你們看守不力！”瀝也發現了衛晗，像看到救星一般撲了過去，一邊拉着衛晗走近茅一邊道：“大人，你快過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是什麼重要的事，先說說看。”衛晗不着痕迹的甩開瀝的手，站在他和茅之間，一副不偏不倚的姿態。

瀝絲毫沒有察覺到衛晗態度的微妙，看到他過來，像是吃下了定心丸，立馬鎮定下來，他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卻聽一側的茅先一步插進來。

“大人，還是我來說吧，”就見茅看也不看一側的瀝，神情輕鬆的道：“瀝是想像告我的狀，他說我們昨天全都睡著了，指責我們巡視不力，我倒要問，難道我們就不需要休息嗎？白天，其他人在幹活，我和自己的部下也在辛苦的巡視四周，難道就因為我們沒有像你們一樣修築祭壇，我們就要做更多的工作嗎？”茅越說越氣憤，聲調也高了起來。

再看他身後的部下，原本因為受到指責還有些心虛的他們，此刻因為茅的幾句話，重又來了精神，而瀝身後的一眾黑岩族人似乎也被茅這一番話說服了，面上的憤怒緩和了許多，聽着茅越說聲音越高，還露出了幾分悻悻。

至於瀝，被茅一頓搶白弄得啞口無言，指着茅憤憤的說不出話來。

衛晗將一種人的反應收進眼底，不由心下嘆息，瀝還是嫩了點，茅先不論武力值如何，單就這份口才，瀝就遠遠不及了。

不想讓茅進一步帶動談話的走向，衛晗清咳了一聲，先一步出言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這麼說來，瀝的反應是有些過激了。”茅見衛晗並米有替瀝說話，嘴角一揚。大為得意的看向對方，正想着再說幾句話刺一刺瀝，就聽得衛晗話鋒一轉道：“不過，瀝的話也沒有錯，大家白天建設祭壇都很辛苦，晚上會睡得格外沉一些，夜晚上如果沒有人巡視，實在是太不安全了，畢竟這是重要的祭壇，要是被不知名的野獸闖入破壞了祭壇或者傷到人就不好了。”

“可我們根本沒有那麼多精力早晚巡視。”茅聽得衛晗語氣不對，又想故技重施。

衛晗安撫的看了他一眼，不在意的道：“這很好好辦，把你的人分成兩撥，早晚巡視就好了，反正我們活動的空間也不算大，兩個人輪換巡視也完全能巡視的過來，大家覺得如何？”言罷，衛晗根本不徵求茅的意見，直接把目光投向四周其他野人，其他的黑岩族人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反正要去巡視的也不是自己，他們多了一重安全保證簡直再好不過了，聞言紛紛點頭同意。

衛晗見沒有人反對，不由微笑着看向面色難看的茅，神情不變的道：“既然大家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茅隊長就照此執行吧，畢竟你們現在喝的是大家共同收集到的清水，總要讓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完備才對得起大家饋贈給你們的飲水不是嗎？”

茅猛地抬眼看向衛晗，後者話直接截中了他的軟肋，將他一系列反駁的話全都擋了回去，看着四周族人的神色，茅有些氣悶的吸了吸鼻子，因為衛晗的一席話，眾人已經完全站到了他那一邊，自己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將這口惡氣壓下，茅悶聲道：“你說的我們一定會做到，以後我們巡視小隊會晝夜保護大家的安全，這件事就這樣吧。”

衛晗聞言，正想順水推舟，忽聽得一側瀝高聲道：“大人，我還有一件事要跟您說。”

“瀝，你不要再挑釁了，我們已經答應了晝夜巡視，你還要怎麼樣？”茅已經夠憋屈了，此刻件瀝不依不饒，立刻暴怒起來。

瀝根本不理他，拉着衛晗道：“大人，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您。是有關於祭壇外側的野獸的，吉看到那群野獸了，還被弄傷了，她說那是一隻非常危險。”瀝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說了出來，衛晗剛聽了一半，就眉頭大皺，他直直看向瀝凝聲道“那野獸張成什麼樣子，大概多大？”衛晗再度問道。

“究竟是什麼樣子吉並沒有跟我說，但是大小我卻是知道的，

它有這麼大。”瀝攤開手，比出了一個半米大小的形狀來。

“大人，瀝在說謊，他就是想故意找麻煩！那野獸只有那麼小，怎麼可能傷到人，他只是想要嚇唬我們罷了，大人，你不要聽她的！”茅氣的滿臉通紅，聞言幾乎是立刻替自己辯駁道。

衛晗抬手止住了茅的話，看着一臉憤怒的茅，溫聲道：“不論如何，吉的傷口是真實，我們也可以確認，這四周有數量不明的小型野獸，可能會威脅到我們的安全，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更需要戒備四周，保證大家的安全，我記得茅隊長昨天說過，要幫我們抓住這些野獸，並且已經想好了對策吧。”

“那是當然。”面對衛晗的詢問，茅知道無法抵賴，只得道：“就像我昨天說過的那樣，我們肯定能保護大家的安全，也能很快抓住這隻野獸！”

“那就希望你能早點抓住他們了，這樣大家才能更安心。”衛晗不與他多糾纏，立刻截口道。

衛晗顯然說出了一眾野人們的想法，大家聞言都露出了贊同之色。

茅騎虎難下，視線掃過自己的族人，再次保證，一定會抓到那些咬人的野獸，瀝的話他根本一個字都不信，在他看來，那野獸即使有些攻擊性，那麼小也根本沒法傷人，而他如果順利抓到它們，還能收穫到一眾同族的尊敬，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想通各中關節，茅終於不再那麼氣悶，領着自己的手下氣勢洶洶的走了。

四周的人，眼看茅離去，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瀝立馬盡責的開始指揮眾人繼續昨天的工作，衛晗跟在他身後，手中的硬質藤木一下一下的擊打着手心，背着手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