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捉鬼09

30.捉鬼09

N市很繁華,到了夜裏也是人來人往的。

黎瑰忍不住握住了黎鴻垂在身側的手,他低頭看過去,只覺得黎鴻的側面十分令人安心。即使她不笑也不哭,但她緊緊只是站在那裏,一副平靜的模樣,黎瑰便覺得這天下沒有什麼大事。

這個人怎麼能這麼冷靜呢?她難道就從未有過慌張的時刻嗎?

黎鴻察覺到了黎瑰的視線,伸手反握住了他發涼的指尖,笑道:“沒事,不是大事。我們把小美接回來就行了。”

黎瑰痴痴盯着她,直到黎鴻說完了,才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然而下一刻,黎鴻臉上的笑意便收了個乾淨。

她鬆開了黎瑰的手,下意識的抓住了口袋裏的一串珠子。

斑馬線的對面站着一名青年。即使行人很多,他們倆個還是第一眼注意道彼此。或許是驅魔師對於同類都有特別的感觸,黎鴻只一眼便發現了他的不同。

他周圍的氣息太乾淨了,在這樣大的城市,普通人周圍的氣息根本不可能這麼乾淨。

對方也同樣注意到了她。

與黎鴻不同,對面男人的表情一秒從高深莫測變成了萬般驚訝。

他跨步走了過來,就在黎鴻已經準備戰鬥的時候,開口道:“師妹,你怎麼在這裏?”

黎鴻:“???”

她驚恐道:“天審,什麼情況?”

天審罵了一聲,連忙道:“他是姚然!你大伯的關門弟子!”

黎鴻問:“木之桃對他沒什麼印象,看來關係不好。”

天審:“這倒沒有,但關係也很一般。木之桃是老二家的女兒,也就小時候在一起玩過幾次,長大了后沒見過幾次,他看不出來不對勁的。”

黎鴻得了保證,心下稍安,便也笑道:“姚然師兄,好巧啊。”

姚然也覺得很巧,雖然他聽說了黎鴻在這城市裏上大學,但大學有那麼多所,兩個人關係也不是特別好,姚然也就沒想過要去見她。

——就像姚然也想不到,侯玉說的養鬼叛徒是她一樣。

姚然的視線停在了黎鴻身後黎瑰的身上。以他的眼睛來看,黎瑰無論怎麼看都是個普通的少年,最多就是印堂發黑,眉眼間的陰鬱之色濃了些。

但他知道侯玉不會說謊。侯玉的眼睛不是普通的陰陽眼,她的眼睛在業界被冠以“黃金瞳”的稱呼,是萬中無一的天生異瞳,有這樣眼睛的人,天生便該是做驅魔師的。

因為這雙眼睛能夠看破一切魔障,看到最深的本質。

簡單來說,一般的驅魔師會因為能力不夠,而看不出一些厲害的魔物偽裝。但黃金瞳不同,哪怕是鬼王再臨,黃金瞳也能一眼看破。正是因為這樣,姚然發現侯玉是黃金瞳后,才迫不及待領着她連夜回了北京,去見了木家此代的家主。侯玉這樣的天賦,自然立刻被木老收入了門下,成了他的師妹。他這位關門弟子也成了前關門弟子。

姚然也不覺得受到威脅,侯玉這樣的天資,本來就無法比擬。

黎瑰的身上還有侯玉偷偷留下的標記,侯玉從不說謊。她既然說黎瑰是鬼,那黎瑰必然是鬼。

……還是厲害到,連他都看不破的鬼。

姚然自然便是認為黎鴻被黎瑰給騙了,他都看不破,黎鴻自然也看不破了。如此說來,黎鴻被眼前這隻鬼騙着保護他,也能說得過去。

姚然的神色逐漸凝重,他對黎鴻道:“師妹,你到師兄身後來。”

黎鴻怔了怔,還未有行動,就先被黎瑰攥緊了手。通過雙手的接觸,黎鴻再清楚不過的感覺到黎瑰在發抖,她正欲安撫兩句,黎瑰卻突然發出了一陣低低的咆哮。

黎鴻只覺得額一股陰氣自腳底噴涌而出!她詫異的回首看了眼黎瑰,竟一時被驚在了原地。

大抵是感受到了威脅,黎瑰黑色的瞳仁不斷放大,近乎要遮蔽了所有的眼白,看起來竟是十分可怖!與他變化眼睛相對的,他的前額,竟然隱隱冒出了鬼角!

姚然大驚:“竟然是生鬼!師妹,快躲開!”

黎鴻看着自己被黎瑰靜靜抓住的手,有些無語。躲,能躲哪兒啊。

姚然見黎瑰的鬼化程度越來越深,又見周圍來玩行人,便知等不得,若等到黎瑰吞噬普通人,他的罪責可就大了。為此他也顧不得黎瑰手裏還抓着黎鴻,手腕上纏着的佛珠一陣,隨着他一句“破!”,便極速向黎瑰彈去!

黎瑰雖然因為受到刺激而變化,但他顯然不明白要如何運用這一身鬼氣,只能呆怔地看着那枚裹着金光的佛珠對準他的眉心直射過來,竟也不知道躲。

不,或許是他知道躲。但他伸手站着黎鴻,若他躲了,這枚珠子就要砸在黎鴻的身上了。

黎瑰眼中黑色逾深,忽然一道金芒打了出來,在他的眼前擊碎了那枚珠子。

黎瑰驚訝極了,連眼中的黑色也有些稍退的跡象。他側過頭,便看見黎鴻不知何時也握上了一串珠子,正面無表情的盯着姚然。

姚然的表情很複雜,但黎鴻的表情卻很簡單。

黎鴻雲淡風輕道:“師兄,你在我面前動手,是不是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說實話,姚然確實沒有把黎鴻放在眼裏。

在他的記憶里,木之桃就是個不愛說話的木頭,問什麼都是三不知,悟性差得可以。若不是生在木家,根本就不可能接觸到驅魔相關的術法。只是她的父親是木家的第二號人物,姚然對她才頗為客氣,維持面上友好。但若讓姚然講句真心話,他非常看不起這種只能依靠家族的廢物。

所以他那顆佛珠才敢打出去,因為即使傷到了木之桃,有木老在,她的父親最多也就是呵斥幾句,並不會對他怎麼樣。但姚然萬萬沒想到,就是那樣木訥的木之桃,竟然也能一擊打破他的佛珠。

姚然看黎鴻的眼神不由的變了,他笑道:“師妹的修為精進不少。”

黎鴻嗯了一聲,毫不客氣:“嗯,畢竟聰明。”

姚然:“……”

姚然僵硬道:“但是師妹,你也看清楚你牽着的是什麼東西了,第一次師兄可以當你年少不知數,可別有第二次了。”

黎鴻看了一眼黎瑰,黎瑰額頭角已經淡了回去,只是瞳仁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此刻正一臉委屈。

黎鴻便道:“師兄,我看你是我師兄,你第一次動手,我也不與你計較,你最好也別有第二次了。”

姚然天賦極高,慣來心高氣傲,怎麼受的了這種氣。頓時面色難看,語氣不善道:“師妹,你這是要當叛徒?”

黎鴻猶豫了片刻,還是道:“黎瑰沒害過人,你沒道理動他。”

姚然被黎鴻這句話逗笑,他像看小孩子似得看着黎鴻,慢慢道:“師妹,你暈頭了嗎?鬼怪哪有不傷人的,便是此刻不傷人,未來也會傷人。”

他眸色微暗,對黎鴻道:“你讓開!”

黎鴻神色不變,握緊了手中的珠子。她眉目陡然凌厲起來,那雙眼睛只是讓姚然看了一眼,便不由心驚。那雙眼睛,實在太冷靜的、冷靜又明亮,半點也不似他認識的木之桃。

黎鴻慢條斯理的將珠子一圈又一圈的纏在了手腕上,而後對姚然道:“要動手?來吧。”

姚然卻遲疑了。未戰先怯,這是大忌,但他卻遲疑了。

不僅是因為黎鴻姓木,是木家二房的女兒,更因為此刻的姚然摸不清黎鴻的深淺。

黎鴻道:“不來,那把黎美還給我。”

姚然正在遲疑,黎鴻忽然感覺到一陣勁風,她下意識的偏頭,甩出佛珠。飽含靈力的一擊便半點不留情的打在了襲來的妖風上!

但對方顯然非常有戰鬥經驗,黎鴻這一擊被她躲開了。

黎鴻正覺得今天恐怕有惡戰,想讓黎瑰先退的時候,對方開了口。

來的是一名女性鬼使,她見到了黎鴻,萬分驚訝,竟是脫口而出:“四小姐!”

黎鴻摸不着底,天審低低道:“是木家家主的鬼使,看來姚然確實很得重用,木老連自己的鬼使都借了他。”

黎鴻便向這位女性鬼使微微頜首。

這位女性鬼使向黎鴻行了一禮,而後看見了她身後的黎瑰,不確定道:“四小姐,這是——”

黎鴻不客氣:“我的事,也輪到你們管了?”

鬼使口稱不敢,黎鴻便道:“我的鬼使,是你抓去的?”

這名鬼使一愣,說:“侯玉說的養鬼人,是您?”

黎鴻面色不愉。

這名鬼使立刻道:“想來應該是誤會了,四小姐怎麼會是養鬼人。您的鬼使我立刻送她回去。”

姚然見狀頗為不滿,他警告道:“白梨。”

名為白梨的鬼使卻只是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姚然,我是木家的鬼使。眼前這位是木家四小姐。她要做什麼,也只有主人和木先生可以過問,你和我若是管的太多,可就是與木家為敵。”

姚然咬牙,卻說不出反駁的話。若是白梨也幫黎鴻,他確實沒有勝算。黎鴻見白梨即刻解了下在黎美身上的禁制,便用木雕即刻將黎美召喚了回來。

黎美一出現,見到黎瑰和黎鴻就忍不住紅了眼睛,也管不得黎瑰在一邊了,撲進黎鴻的懷裏就哭。

黎鴻替她順了好一會兒的氣,黎美才緩過來。

當黎鴻重新抬頭看去,白梨和姚然都不見了,黎瑰說:“他們走了。”

黎鴻想,走了也好,免得麻煩。但這N市恐怕也待不得,便對黎瑰說:“我們明天就去海南。”

黎美一聽這句話又紅眼睛了,黎鴻以為她受了欺負,卻萬萬想不到,黎美卻說:“我買的防晒!還在那群人那兒呢!好可惜啊!小金瓶可貴了!”

黎鴻:“……”

黎鴻嘆了口氣,又忍不住噗噗的笑起來,她眯着眼道:“好啦好啦,我替你重買就是了。”

黎美看着黎鴻的笑意,忽然間便明白了黎瑰為什麼會喜歡她。此刻,就連她自己好像也忍不住要喜歡她了。

姚然走在前面,白梨跟在他的後面。

待走出了街道,姚然突然問:“為什麼阻止我?養鬼是多大的罪,就算是木家小姐,也脫不得。”

白梨平平靜靜道:“但她畢竟是木家二小姐,況且我問一句,你有自信贏她嗎?”

若是一年前,姚然只怕用一根手指就能壓倒木之桃,可現在他卻猶豫了。

白梨道:“最為鬼身,我看的比你清楚。這位木家四小姐現在可不呆了,她周身的氣足足是你的兩倍,便是侯玉也沒有她周身靈氣濃郁。”

“真打起來,憑你的能力贏不了她,反而還會結怨。”

姚然皺眉:“不是還有你。”

白梨道:“別忘了,我是木家的鬼使,我傷不了木家人。”

姚然道:“那就縱着她養鬼,最後敗壞完了木家的名聲嗎?”

白梨微微笑道:“不,木家的事自然該木家解決,姚然,你是不是該帶着侯玉,再去見一次主人了?”

姚然恍然,確實,他動不了木之桃,但她的長輩卻不存在這個問題。

姚然本來就和木之桃沒什麼仇怨,不會要她死。木家長輩出面,既解決了這隻生鬼,又保全了木家名聲,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於是姚然道:“我明天就回去,師妹那裏——”

白梨點頭:“你放心,我會盯着。”

其實夏天海南並不是特別好的去處,太熱了。

但黎瑰從沒有見過海,黎鴻便覺得還是要帶他來一次的。

黎美比起海,更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晒黑,即使黎鴻和她說了很多遍鬼使的身體不是真的人體根本不會晒黑,她也仍舊不放心,仔細認真的給自己摸了防晒。

倒是黎瑰不太在乎,但黎鴻看他皮膚都被曬紅了,也沒有半點要黑的跡象,不由默默的又給自己摸了幾層的防晒。

海邊真的太美了,無論是怎樣的煩惱,到了這樣開闊的地方似乎便都不存在了。

黎鴻看着黎瑰被一群漂亮的女孩圍着,笑嘻嘻問着問那,飽受旁人嫉妒的目光,便不由有些想笑。黎瑰可沒她這樣心情,被不熟悉的人包圍的感覺讓他覺得很暴躁,他捏住滑板的手指節都發白了,但圍着他的人卻像是半點也沒注意,仍舊笑嘻嘻問他的名字。

黎瑰越冷着臉,那些人便越覺得有興趣。黎瑰煩得很了,正欲推開這些人就走,卻看見了躺在沙灘椅上,托着下巴笑的黎鴻。她躲在傘下,沒有帶墨鏡,陽光將的皮膚照的如玉一般光滑,黎瑰看了兩眼,神色不免也柔和下來。

圍着他的女孩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看見了黎鴻,不滿道:“什麼呀,原來有女朋友。”

黎瑰也不反駁,只是推開她們向黎鴻走去。黎鴻見他回來有些驚訝,不免問:“怎麼了?不是想游泳嗎?”

黎瑰便道:“累了。”他在自然不過的低頭叼住從黎鴻手裏拿着的飲料習慣,喝了兩口后問:“這是什麼果汁,很好喝?”

黎鴻一下被湊這麼近,有些不習慣,她眨了眨眼,將果汁遞給了黎瑰:“椰子汁啊,你不是剛喝過?”

黎瑰便道:“鴻鴻手裏的好像甜一些。”

黎鴻:“你這樣說,我也不會陪你游泳的,我不要晒黑。”

黎瑰便忍不住笑了。

他低下頭,再溫順不過地坐在了黎鴻旁邊,歪着頭沖她笑道:“那我陪鴻鴻。”

黎鴻看着他的笑容,不知為何心臟停了一瞬。而後她故作平靜的轉過了頭,取過黎美的果汁接着喝。

至於黎美回來喝什麼,嗯,那就不是黎鴻關心的了。

因為前些日子,黎瑰被姚然一刺激,鬼氣橫溢,時候反而能控制住鬼氣,不會在半夜三更變手了。黎鴻發現了這一點便再也不讓他進自己屋子了,黎瑰為此還特別傷心。

快要吃晚飯了,黎瑰說他去叫黎美,黎鴻便自己先回賓館換衣服。

然而等她洗完澡,打開浴室門后,屋子裏卻突然多了一名不速之客。

這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沙發上,見黎鴻走出來,視線終於從門轉向了黎鴻。只是這麼一言,便讓黎鴻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甚至連動也不敢動。

這名男人道:“之桃,你半年沒給家裏來信了。”

不用天審提醒,黎鴻便已經從木之桃的記憶里得知了眼前的人是誰。

木志行,木家老二,也就是木之桃的父親。

黎鴻僵在原地,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木志行又緩緩開了口。

他說:“找到了鬼子,你做得很好。只是之桃,你既然抓到了他,為什麼不給家裏報信?如果不是你姚然師兄,我和你大伯竟然都不知道,你其實沒失敗。”

黎鴻原本的懼怕在聽了這句話后全然消失了,她的心中只剩下驚疑不定。

黎鴻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天審也慌了:“不知道啊,木之桃記憶里沒這事啊?”

但黎鴻很快冷靜了下來,她對天審道:“你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就覺得奇怪。木之桃一個大家小姐,不收錢不為名,跑到那種山溝去除鬼,不覺得很奇怪嗎?那山溝里也不想會把這件事到處宣揚的樣子。”

“如果說是木之桃特意搜尋的信息,這世上那麼多鬼,她為什麼要選個那麼遠的?”

天審:“你是說——”

黎鴻道:“木家都在找黎瑰,他們非常清楚這世上有黎瑰的存在,並且不想讓同行知道。所以所有的木家人,無論老少都在找。木之桃刻意搜尋這種消息,所以才知道那裏有鬼子,但又不能確定真假,於是沒和家裏說,便自己先去了。”

“木之桃在木家不受重視,她想靠黎瑰搏一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天審覺得沒錯,但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一個非常嚴肅的事情,不僅是他,黎鴻也意識到了。

黎瑰——!

木志行來了這裏,那麼黎瑰的安全——!

就在這時,黎美衝進了屋子,她剛進來就對黎鴻驚慌道:“不好了,黎瑰被人抓走——”她的話戛然消失在木志行冰冷的眼神下。

木志行收回視線,不咸不淡道:“這是你的鬼使?也太不成氣候了,回去得讓白梨教教她。”

黎鴻沒有說話。

見黎鴻面色漸沉,木志行緩緩道:“雖然你姚師兄在說你養鬼,但父親知道,你只是被魔怔住了。只要休息些時日,便會沒事。”他緊盯着黎鴻,一字一頓:“是嗎?之桃?”

黎美下意識看向了黎鴻,黎鴻看起來有些不安,但她仍然抬起了眼,十分平靜的看向了木志行。

黎美聽見黎鴻道:“不。”

她看着木志行,毫無猶豫道:“我確實在養他,他叫黎瑰。”

“——是我想要保護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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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不戀愛就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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