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東嶽03

104.東嶽03

?黎鴻與鴻鵠的相處算不得長,出現在她面前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先前輕然淺吟的白衣女子與眼前這名眼梢帶着譏誚的女人因為這抹笑容融合在了一起。

幽冥的場景開始剝落扭曲。

鴻鵠依然坐在圓凳上,微微翹起了雙腳,哼唱着一首黎鴻從未聽過的曲調。

天際遠處傳來了鳳凰的鳴叫,東嶽抬起頭了,微微眯起了眼。

黎鴻抬頭便看見了青色的羽毛飄下,有拖着青色尾羽的巨大青鳥飛躍萬里而來。鴻鵠聽見了叫聲,看見了那溢滿了光彩的蒼色羽毛。

她伸出了手,將青色的鳳凰迎入懷中。

她含着笑意對青鸞道:“好啦好啦,你知道我慣來固執,心意我領了,你就讓我安靜的回去吧。”

“我若是回去,必然會回到昆嵛山,在你領着我玩鬧的若木上結出一顆金色的果子。”

“到時候,你可千萬別讓朱雀貪嘴,將我吃了……”

青色的巨鳥伏在鴻鵠的膝上,哀響中霄。

黎鴻看了會兒,便提着天審的脖子離了這裏。

天審抽泣着:“鴻鵠殿下死的時候我還沒出生,我從來不知道當年原來發生過這麼多事。”

黎鴻道:“好了,你現在知道了。”

天審滿腔的感動就這麼被黎鴻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全部給憋了回去,它用自己的翅膀擦了擦眼淚,想了想對黎鴻辯解道:“我是無辜的,我真的以為大神拋棄了幽冥,才急得不行去找你的。”

黎鴻點了點:“嗯,我猜也是,畢竟你這麼沒用。”

天審道:“……”

黎鴻摸了摸它的鳥頭:“沒關係,我習慣了。如果東嶽惱羞成怒不要你,我不介意養只鳥當寵物。”頓了頓,黎鴻擔心的問:“你不需要鏟屎也不需要遛彎吧?我是個程式設計師,最多管你一天三頓的鴿糧啊。”

天審:“???”

天審憤怒道:“黎鴻,我不是鴿子!!不是鳥食!!”

黎鴻:“可是長相看起來差不多?”她有些為難:“要不你和我吃一樣的東西?畢竟你還能變成小孩子,只是要和鄰居解釋起來比較麻煩。”

天審正想要嚴肅認真的就“信鳥”與“鳥”的區別為黎鴻做一場詳細的科普,卻在開口之前,先被東嶽給嚇了回去。

一襲黑袍的東嶽站在黎鴻的路錢,灰色的長發鋪在他的肩上,顯得他的面容有些許憔悴。

黎鴻停住了腳步,主動道:“您有事找我嗎?”

東嶽道:“你不用擔心青鸞,鴻鵠能勸住她。稍後我送你回家了,青鸞不會再去打擾你。”

黎鴻想了想:“你確定嗎?我看他非常在乎自己的妹妹,既然當年敢從你這裏偷東西,也不在乎我這條命吧?”

東嶽笑了笑道:“不用擔心,鴻鵠這一次連尾羽都不會剩下。一堆迴繞在昆嵛山的空氣,他有心也無力。”

黎鴻:“……不至於連尾羽都不剩下,不是只是剝離嗎?”

黎鴻艱難問:“你做了手腳?”

東嶽默認。

黎鴻這時候算是明白鴻鵠提起東嶽為什麼總是一副“好恨”的樣子了,如果輪到她想朋友求助被拒絕,事後難得有了復活的機會——甭管自己是不是想活,但他一心想着怎麼讓你死得徹底一點,還是非常影響友誼,非常想要和他絕交的。

東嶽解釋:“尾羽不消失,青鸞不會放棄。鴻鵠很清楚,如果不是她接受了,即使是我,要摧毀鳳凰的尾羽,也不會這麼容易。”

黎鴻:“哦。”

東嶽垂下了眼,好半晌他對黎鴻道:“鴻鵠有些事說的不對。”

黎鴻:“?”

東嶽道:“我當初確實是為了找到尾羽才發現了你,也因為被你哭得受不了,為你找了塊糖。”

黎鴻:“嗯,謝謝。”

東嶽下一句話便是:“但我在你面前把糖吃了。”

黎鴻:“……哈?”

東嶽表情有些狼狽:“你哭得我頭疼。”

黎鴻:“……那鴻鵠說你看顧着我又當爹又當媽?”

東嶽漠然:“她覺得我喜歡你總得有個理由,聯繫到我的個性,自己猜測。實際上,那次之後,我便再也沒有去找過你。”

東嶽頓了頓:“我不喜歡吵鬧。”

黎鴻:“……”

黎鴻困惑極了:“那你為什麼會喜歡我?”雖然說養成有點變|態,但好歹也是個正經理由。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還能有什麼?

東嶽:“……”

黎鴻立刻道:“如果是很難說出口的理由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東嶽道:“你是我所有的情緒。”

黎鴻:“?”

東嶽愛上黎鴻恐怕是誰也無法預見的事。他真正開始關注黎鴻,並不是因為她的身上有着他最喜歡的尾羽,而是因為一見鍾情。

在將鴻鵠尾羽拋至腦後十年後,他見到了長大的黎鴻。

時值深夜,他看見人類的少女坐在長椅上,拋着一枚銀色的硬幣。硬幣從天空墜落在她的手心,她未曾來得及見一眼正反,先感到了東嶽注視她的視線,偏過頭去,看見了東嶽。

少女有着一雙明亮而寧靜的雙眼,連細細彎彎的月牙都被裝進了她的眼裏。她見着東嶽怔了怔,似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公園裏還有別人。

東嶽原以為她會逃走,但她卻衝著他露出了笑容。

非常美麗,遠比鳳凰的羽毛還要美麗的笑容。

東嶽生即為幽冥,連接生死。正是因此,他的感覺淡薄,極為自我,情緒甚少會出現波動。

但在那一瞬間,他聽見了自己靈魂鼓動的聲音。

黎鴻困惑:“我不明白……?”

東嶽笑了笑:“我也不明白,所以我更不能讓你消失。”

黎鴻沉默了會兒:“不可能不消失的,我會死。”

東嶽點了點頭:“對,我也是幽冥。”

黎鴻:……日哦,忘了這茬,那豈不是死了就歸他管?

東嶽見着面露懊惱的黎鴻,忽然道:“鴻鵠說,我該道歉。”

黎鴻:“什麼?”

東嶽道:“‘我們’說著喜歡你,卻好像從來沒有讓你見過真正的‘我’,總想着用別的辦法留住你的注意。即使是現在,我也並不是完整的‘他’。這種狡猾的做法,實在稱不上高明。”

他認真的看向黎鴻,便像是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他那樣,誠摯地、仔細地注視着她。

“對不起。”

黎鴻看着東嶽模模糊糊似乎想起了點什麼。她拒絕裹在黑袍里的東嶽之前,似乎同樣見過穿着黑色袍子的怪人。那時候她在讀高中,對未來充滿了迷惘,不知該如何選擇,乾脆翻了校門跑去公園,拋至硬幣讓上天決定。正面學文,背面學理。

在硬幣落下的那一瞬,她看見了一名黑袍怪人。處於中二少女的同病相憐,她向對方笑了笑,而後得到了背面的硬幣。

事後黎鴻在做了程式設計師后,偶爾還能記起那天的事,並將穿黑袍的傢伙全都打成了倒霉催的神經病。

黎鴻堅信,如果那天不是遇見穿黑袍子的傢伙,硬幣或許便在上面。那麼這時候她應該便是個捧着王小波坐在咖啡廳里看資料的文學工作者,而不是一個隨時都有猝死危險的碼農。

黎鴻想到這裏,表情漂了一瞬,她看着東嶽,越看越覺得眼熟,忍不住開口:“我是不是……”曾經見過你。

黎鴻話未說完,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

她想了想,問東嶽:“新的世界有遊戲嗎?”

東嶽愣了愣:“?”

黎鴻道:“不是要道歉嗎?既然是道歉,那當然該是本人來吧。”

東嶽一怔,而後笑道:“你說的沒錯。”

黎鴻清了清喉嚨,看着東嶽問道:“新的世界有遊戲嗎?”

東嶽想了想,問:“機甲遊戲行不行?”

作為守望先鋒DVA愛好者,黎鴻的眼睛亮了。

·

早晨八點,隨着黎鴻擱在桌上的鬧鐘一起奏響的,是她的移動終端。

黎鴻蹲在電競椅上,順手接了終端。屏幕里的婦人全息投影正對着她先前設置好的自我影像上,開口就是一句“他理你了嗎?”

黎鴻操控遊戲的手只停了那麼一瞬,遊戲裏的角色就正面被擊中,眼前的屏幕頓時一片血紅,她立刻啟動防護系統接連滾地,方才躲開了對面的大招,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婦人還在問:“不說話,看來是沒理你。不過這次沒有紅眼睛,算是很大進步。媽媽和你說過什麼來着?他不懂事,要自由、要獨立,你就隨他去。你難道還愁嫁了嗎?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他眼睛瞎你就讓他瞎去,大不了咱們好人做到底,替他去掛個眼科。他的堂兄長得好,弟弟會哄人,你要是實在無聊,就去找他們談個戀愛,覺得好了就和媽媽說一聲,媽媽都不攔你。”

黎鴻手指敲擊不停,一套連招按照指令發出,她操控的角色即刻表演了一處絕地反擊!黎鴻的角色從機艙內彈出,而她的機甲則如一顆核彈直撞對方!這種自殺式襲擊避無可避,敵人的角色被保護措施彈出機艙,然而剛落地就被早已準備好的黎鴻一槍抵住了腦袋,她操控自己的角色向對方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接着就毫不猶豫一槍崩了對方的腦門,GG。

一局終,黎鴻鬆了口氣,轉而看向婦人的方向。婦人的聲音接着斷斷續續傳來:“……平民百姓也不是不行,如果人品上佳,讓他入贅也是可以的。”

黎鴻一句話也不敢說,婦人一直得不到回應,終於開口道:“鴻鴻,明天媽媽來看你,順帶給你帶點兒東西。”

原本賴在電競椅上的黎鴻一個激靈,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她終於解除了靜音模式,一轉頭就看見屏幕倒影出的自己滿頭亂毛,只能在後頭結結巴巴道:“明,明天?”

婦人沒有察覺異狀親昵道:“是呀,媽媽好久沒見你了,怎麼了?”

“沒,沒。”黎鴻含糊道,“我,我還有點事,明天見!”

說罷,她一爪子扣掉了通訊,保持着這個佝僂向前的姿勢數秒,接着如同彈簧一般跳起,立刻彎腰開始整理自己丟了滿地的衣服。

這時候她的電腦里傳來了夥伴的嚷嚷:“還差一局宗師段,快點排。”

黎鴻聽到這個聲音,抽空回復:“今天不打了,我媽要來。”

對方聞言哈了一聲:“但我在帶妹啊,你不在,我一個人帶不動。”

黎鴻聞言,撿襯衣的手一頓。事關帶妹的尊嚴,她坐回桌前,乾脆利落回了一個字:“排。”

對方沉默了一瞬:“……不是阿姨要來嗎?”

黎鴻看了看時間,十分嚴肅:“二十小時之後才來呢,先打一局。妹妹開麥嗎?”

作者有話要說:汪。

所謂帶妹的尊嚴就是:輸了是你菜,妹妹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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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不戀愛就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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