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別妄想逃離我
顧塵有些無奈,他從來都沒有去招惹過她們,這難道也成了他的錯?
楚顏汐大步走了上來,身旁還跟着一身黑色正裝的齊言。
她看了一眼陌生的金秀妍,上下打量了一番,陰陽怪氣地說道:“小丫頭片子這個時候應該上學才對吧!”
跑這還湊什麼熱鬧,尤其是還想搶她乾媽的位置,做夢。
金秀妍挑眉,看向眼前有着一頭利落短髮穿着T桖五分牛仔褲的楚顏汐,嘴角輕勾,與生俱來的優越開始在楚顏汐的面前一覽無遺,只聽她嬌聲道:“小九爺要的是乾媽,不男不女的,算什麼?”
這話一出,周圍的幾人頓時眉頭一皺,幕夜拉了拉身旁金秀妍的手臂,那張乾淨俊秀的臉龐有着淡淡的不悅之意。
金秀妍小嘴一扁,掙脫開了幕夜的手,不服輸地看着眼前的楚顏汐。
楚顏汐對於什麼不男不女的詞彙倒是已經見怪不怪了,倒是她身旁的齊言眉宇之間有些不耐,他習慣性的推了推鼻樑上的金框眼鏡,冷聲說道:“對於顧先生孩子的乾媽,這件事情,顧先生和顧太太應該最有發言權吧!”
這麼一說,楚顏汐和金秀妍的視線分別看向了站着一旁的呂笙和顧塵。
楚顏汐走到呂笙的面前,不悅道:“呂笙,你說,誰是孩子的乾媽?”
金秀妍也不落後,走到顧塵的身旁,嬌聲委屈道:“九爺,我真的很喜歡小九爺……”
話音一落,顧塵眸子低垂,如潑墨一般的深邃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金秀妍,薄唇輕啟:“我是商人,攀不起天啟集團的大小姐,你要是安分一點,還能留下來吃個午飯,不然,我不歡迎不請自來無理取鬧的人。”
金秀妍委屈的眼眸皺成了八字形,眼眸中甚至含着點點的淚光,儘管已經不止一次被九爺的無情傷到了,但果然還是很難過,他就真的這麼討厭她嗎?
不是顧塵討厭她,是討厭所有帶着不純情愫的女人靠近。
如果她能像楚顏汐一般,或許還能得到他的平常對待。
楚顏汐嘴角微微勾起,得意地看了一眼一旁像是斗敗了的公雞的金秀妍,隨即也不再去理會,看着呂笙懷抱中還在睡覺的小傢伙,忍不住伸手逗弄起來……
幕夜臉上有些不自然,甚至是難堪,剛想出聲借口自己有事先走一步什麼的,身旁的顧塵卻突然沉聲說道:“幕先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跟我下盤棋?”
幕夜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明白過了為什麼顧塵會想要找他下棋,隨後老實的搖了搖頭,出聲道:“我不會下棋,國際象棋倒是會一點。”
顧塵唇角輕揚,“那就來國際象棋。”說完已經轉身,準備離開宴會廳。
幕夜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同樣也在看着他的呂笙,只見她對他揚起了一個微笑,他這才轉身跟了上去。
楚顏汐還在不停的逗弄着孩子,想要把他弄醒…。
剛剛才能顧塵傷害了的金秀妍此刻倒是安分了很多,只站在一旁幽怨的看着楚顏汐開心的模樣,同時她也好像去逗逗小九爺……
宴會都快要開始了,眼看着賓客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呂笙起身環顧了一周,依然沒有找到顧塵和幕夜的身影。
她將孩子給白母,自己出了宴會廳。
她了問了一下酒店的服務員有沒有棋牌室之類的,隨後她走樓梯下了五樓,找到504的門口,剛想要推門而入,卻聽見幕夜那激動的聲線傳來:
“不可能——”
呂笙眉頭微微一蹙,放在門把上的手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推門而入。
顧塵看着眼前激動的幕夜,深邃的眼眸輕眯,將桌子旁的資料袋中取出一份檢查報告,冷聲說道:“這是你父親補品的化驗結果,確實含有禁藥EPO的成分,這種葯會加速血紅素的生長,過度過量的使用會增加血栓,中風和心臟病的突發。你父親自從前倆年心臟就開始不好,估計早就開始服用這種禁藥了。正是因為他也了解喬楚的所為,所以才會將亞麗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我,他這麼做的目的,不僅僅只是因為他多年打拚的亞麗集團,也是因為你和你的母親……”
幕夜抬眸看着對面的顧塵,他的一字一句好像是一根又一根的細針扎進了她的心裏,令人疼得喘不過氣來。
他始終不願去相信顧塵所說的一切,儘管她也知道喬楚並不是一個和善的人,跟他們的關係也並不是很好,可她絕對不會相信那個男人會喪心病狂到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
顧塵呼出一聲輕嘆,將文件袋中的另一份檢查報告遞到了幕夜的面前,低聲說道:“這是楊耀平的檢查報告,因為過量服用的國外用於治療癌症的藥物,從而導致神志不清。”
幕夜低頭看了一眼上面的檢查報告,眉頭微微皺起,楊耀平是誰?
見幕夜疑惑的神色,顧塵眼眸低垂,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開口說道:“是一個導演……對於之前的事情,我也了解到一些……”
顧塵的話沒有說盡,神色有些複雜,不知道是該同情眼前的幕夜,還是……
話音一落,幕夜的瞳孔瞬間放大,眼眸輕顫,視線也猛的一下模糊了起來,記憶瞬間倒回到半年多前……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導演,或許她也不會受制於喬楚了。
可是……
“可是那天喬楚來救我,最後說花了一千萬買下錄像,那導演怎麼會神志不清了?”
“那天,我收到的信息是,喬楚抱着你出來了,至於那導演,是直接被人抬進了醫院,後來在醫院時又被檢查為神經衰落引起的神經錯亂,所以……”
幕夜直直地看着對面的顧塵,他後面說的任何話她都聽不進去了。
所以,那天根本就不是什麼導演,根本就是喬楚?
事後居然還拿錄像錄音欺騙她,一切都只是為了乖乖讓她簽下股份的轉讓書。
她一直都活在欺騙里,她甚至還一度以為他對她是不一樣的……
結果,終究狠狠地將她踩在了泥濘之中。
良久,幕夜有氣無力地出聲道:“所以你告訴我這些是想幹什麼?”
顧塵沉聲,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為了讓你替我拿到喬楚犯罪的直接罪證。”
他想了很久,他手裏掌握的證據很是模糊,這些報告根本證明不了什麼,所以,他需要更多更直接的證據來定喬楚的罪。
幕夜扯出一抹苦笑,乾淨地聲線中有些淡淡的落寞哀傷之意:“真是太看得起我了,連我都在他的算計之類,又怎麼可能會讓我掌握什麼直接罪證呢!”
“因為你現在是最靠近他的人,除了你,我暫時沒有其他的辦法。而且,依喬楚對喬家的恨,恐怕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們,特別是當初因為你母親的介入,所以才害的他們母子遠走國外……”
話音一路,幕夜的瞳孔猛的一下放大,直直地看着對面的顧塵,隨即眉頭一蹙,對於上一輩的事情她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和喬楚同父異母,卻不知道當年是因為自己母親的介入,所以才害的喬楚離開了喬家。
難怪,難怪他之前對他們一家人的態度並不和善,難怪……
所以她現在只有倆種選擇,一種是任他人宰割,等刀架在脖子上時,再苦苦求饒;
二是反擊……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之前喬楚在她耳邊的聲音:別妄想逃離我,除非我死。否則只要我想,你永遠都只有順從。
真是多麼諷刺!
幕夜起身,眸子低垂看着對面的顧塵,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開了棋牌室。
顧塵坐在原位,直直地看着那離開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視線中,他這才收回心緒,將枱面上的報告收回資料袋……
剛封好口,一席白色棉麻裙的呂笙出現在棋牌室的門口,他連忙將文件袋放回桌下。
呂笙走了過來,看着這一盤下到一半的棋,隨即坐在了顧塵的對面,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棋盤上面的國際象棋,輕聲說道:“宴會都開始了,你倒是還有這個閑心下棋。”
顧塵將報告扔在桌子下,隨即起身將椅子上的呂笙打橫抱起,溫柔的眼眸低垂,那充滿磁性的聲線緩緩響起:“宴會開始了,少了女主人可不好。”說完已經抱着呂笙開始往門外走去。
呂笙發出一聲輕笑:“我跟之前沒有懷孕的時候比,是不是胖了?”
顧塵眸子低垂,看着呂笙那有些不自然的臉色,隨即將視線往下移,嘴角勾抹起淺淺的弧度,低沉的聲線在耳邊緩緩響起:“是胖了,如今一手不能掌握,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幸福!”
呂笙微微一愣,臉上浮現一抹嫣紅,看着打趣的顧塵,佯裝不悅道:“對於某人來說是不是幸福我不知道,但是這對於我兒子的口糧來說是好事。”
倆人說話間,已經離開了棋牌室,只是在走出門的那一瞬間,呂笙佯裝不經意地回頭看向那張桌子底下的黃色資料袋,眸子不禁一沉……
滿月宴會一直持續到下午倆點才送走了賓客,呂笙坐在桌子上,不停的吃着桌上的菜食,身旁坐着的白母抱着孩子,眼眸中滿是慈愛和溫柔。
直到下午三點,他們才回到了顧家別墅。
呂笙看着宴會的禮單,當看到金秀妍名字后的零時,直接驚呆了,不禁吐聲道:“這有錢也不能這麼敗啊!”
隨便一個滿月宴就砸這麼狠,那她以後要不要考慮多辦幾場?比如什麼百日宴,什麼一歲的。
顧塵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呂笙,低聲說道:“天啟娛樂作為A國最大的娛樂集團,這點錢對於她來說,應該算是個零花吧!”
顧塵這麼一說,呂笙突然想起了金秀妍之前抄襲顧塵的文,後來還自費讓公司投資拍成電視劇,最後賠了他們幾百萬,就是為了吸引九爺的注意…。
如此壕的追求方式,還好特么早把九爺弄到手了,不然拿什麼跟人家拼?
呂笙隨便掃了一眼禮單,便扔在了茶几上,偏頭看着身旁的顧塵,輕聲問道:“學校的畢業證我是拿不到了,所以我現在是要復讀或者還是?”
顧塵從手機上收回視線,將手機放回下裝口袋裏,看着身旁有些迷茫的女人,嘴角微微牽引起一抹電倒眾生的弧度,薄唇輕啟,充滿磁性的聲線緩緩溢出:“你如果不想待在家帶孩子的話,等你身體好點之後,可以考慮繼續做你喜歡的事。我也要正式接手顧氏了,以後在家陪你的時間也會越來越少,所以你能有自己的空間,也不錯。”
呂笙楊唇一笑,伸手抱住了身旁的顧塵。
女人最悲哀的事,就是活得沒有自我,將自己的一生都給了男人和孩子。
家庭主婦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會每天翹首以盼的在門口一心等待着丈夫的歸來。
不過雖然呂笙有心想要回歸學校,可起碼在孩子戒奶之前還是得好好伺候着那小傢伙。
……
W市,晚上,喬家別墅。
幕夜打了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喬家別墅的門禁口,門衛一見到幕夜,連忙打開了感應門。
對於幕夜的回來,幕母顯得很是欣喜,看着眼前的幕夜,抿了抿唇,終究只是說出一句:“你高了,瘦了。”
幕夜看着眼前還不到四十歲的女人,想到之前顧塵說的因為他母親的介入,心情有些複雜。
他別過臉去,低聲問道:“爸呢?”
幕母溫柔地看着眼前的幕夜,柔聲說道:“你爸爸在書房,最近好像迷上了國外某個作家的書,整天待在書房看書。你都幾個月沒回來了,要是你爸爸看到,一定會很高興。”
幕夜沒有再說其他,只是抬步離開了幕母的身旁,轉身上了樓梯,往二樓走去。
幕母眼眸流轉着無奈,她總感覺這次回來的幕夜跟以前不一樣了,也許是長大了吧!
幕夜推開書房的門,那書桌前的燈亮着,喬正坐在椅子上,帶着老花眼鏡,手裏托着一本翻了一半的書籍。
“爸。”幕夜開口叫了一聲,大步走了上去。
喬正抬頭推了推自己臉上的眼鏡,看着走到他面前的幕夜,眸子輕動,隨即又低下頭看着手裏的文字,心不在焉地說道:“怎麼回來了?是不是在外面熬不住了?”
幕夜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今天顧塵說了一些我……我至今還有些不敢相信的東西,喬楚他……他到底是你的兒子,當初真是的我母親介入你們的家庭?所以才……”
話音一落,喬正闔上書本,抬眸看着眼前的幕夜,這個幾乎和他母親有着相似眉眼和溫柔脾性的男人。
隨即將桌子上的書籤夾進了頁面中,將書闔上,放回了書架上。
他撐着椅子的扶手起身坐到了書房的沙發上,隨即看着還站在原位的幕夜,沉聲道了一聲:“坐。”
幕夜看着沙發上的喬正,低頭坐了過去。
“當初我跟喬楚的母親本來就沒有感情,只不過是因為倆家家長的一廂情願才被綁到了一起。我也確實對不住她,沒有愛情的婚姻,甚至相互排斥的倆個人,那種生活狀態是煎熬的。對於你母親的事,我從來不會自己的過錯去找任何華麗的理由,你母親沒有錯,錯的在我,錯在我沒有處理好跟喬楚他母親的情感就將你的母親扯了進來,以至於後面她帶着喬楚離開了W市……”
喬正目視着遠前方,就好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一般。
而幕夜也只是靜靜的聽着,他沒有資格去評判他們是否對錯,尤其是他是這場過錯下的產物。
良久,幕夜就這樣看着喬正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不能自拔。他輕聲問道:“當時跟喬楚的母親離婚,就沒有分財產或者其他嗎?為什麼喬楚會在美國認識曼巴那種人……”
喬正搖了搖頭,緩緩吐聲道:“她跟你母親不一樣,她是一個倔強好強固執的女人,當時在離婚協議上註明的財產劃分這一塊,她連看都沒有看全部都拒絕了,只要喬楚的撫養權,隨後連衣服行禮都沒有收拾帶着喬楚就這樣離開了。她家境在當時也不錯,我以為她會回娘家什麼的,結果幾個月後,她的父親去世,他們聯繫不到她,找上門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們離婚的消息她沒有告訴她的家人,也沒有回娘家,當時我們開始瘋找,甚至報警,隨後才被警察告知說她買了一張去美國的機票,我們聯繫到她,她也只說生活過得很好,叫我們不要再聯繫她,甚至連她父親的葬禮都沒有回來參加。所以沒有人知道她當時在美國的生活情況,也不知道為什麼喬楚會招惹上那種人……”
幕夜只覺着胸口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有些喘不上來氣,可他也說不上來這是為什麼。
所以喬楚對他們有恨,他完全能理解,所以現在他已經坐在了亞麗集團總裁的位置上,難道還不滿足嗎?
幕夜眸子低垂,突然出聲道:“你會怨他嗎?”
喬正下意識有些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幕夜,隨後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怨他’是指什麼,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皺紋,緩緩吐聲道:“怨嗎?自己的兒子想要自己的命,這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我自問對他不錯,除了出國離開的那幾年,該盡的責任我都盡到了,甚至將整個亞麗集團交給了他去打理。可回報我的是什麼?是一場有預謀的謀害……。我沒有怨,只是覺着可笑,可悲,如果我的命能換來你們三個的安生,他要,取了去就是。”
幕夜眉頭微微一蹙,倆人沉默了良久,他隨後站起身來,輕聲說道:“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說完已然轉身,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沉穩且滄桑的聲線:“這事不要告訴你媽媽和姐姐,我已經沒有能力保護你們了,但在我閉眼之前,一定不會讓喬楚傷害到你們,所以,不要告訴他們。”
話音一落,幕夜的身子突然泛起一陣冷意,不禁打了個冷顫,嘴角明明牽引着淡淡的弧度,可那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無聲的掉落在地上,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絲痕迹。
已經傷害到了啊!
那是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回想起的噩夢。
他抬步,大步離開了書房,只留下那燈旁一抹蒼涼的身影。
站在走廊上的幕夜回頭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書房門,之前陽光純凈的眸子此刻爬滿了哀傷落寞之意,他心思一動,抬步再次上了台階。
畫室的燈還亮着,一身米色長裙的喬曦坐着輪椅,身旁全是一幅幅完成或者半成品的油畫。
他放輕了腳步走到喬曦的面前,看着油畫上拉着小提琴的背影,頭上一束強光打在他的身上,彷彿渡上了一層天使的光環,顯得那般高高在上和令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的溫柔。
周圍全是黑壓壓一片的觀眾,可在人群中,一個齊劉海的女孩尤為突出,特別是那雙眼眸,飽含了愛慕和崇拜。
幕夜就這樣站着,默不作聲地看着眼前輪椅上的女人一筆一劃認真且仔細地畫著眼前的油畫。
那認真的神情,彷彿置身如畫中,好似真的看到了那台上拉小提琴的男人……
良久,喬曦將手中的畫筆放回色盤中,偏頭看向身旁的喬曦,不冷不熱地開口說道:“怎麼?今天怎麼有空回來了?”
幕夜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乾淨的聲線緩緩響起:“回來拿我的結他,看畫室的窗子還亮着,所以上來看看。”
喬曦右手操控着輪椅扶手上的按鍵,輪椅輕輕轉動,隨即朝一旁緩緩駛去。
幕夜看着那輪椅上的女人打開桌子上的保溫瓶喝了一些水,眉眸不禁微微眯起,輕聲再次響起:“我之前就很想問你,你明明可以不用做輪椅,為什麼不願意站起來呢?”
以前的喬曦跳舞的曼妙身姿至今還存留在他的腦海中,他曾經還幼稚傻傻地學着喬曦的樣子,結果歪歪扭扭學了個四不像,引來了一聲聲鬨笑……
自從那場車禍過後,他的姐姐就完全變了一個似的,再也回不到之前的開朗可愛的模樣了。
喬曦喝水的動作微微一頓,但很快收起了情緒,將保溫杯的蓋子蓋上,重新放回原位,抬眸看着眼前的幕夜,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弧度,冷聲說道:“所以你想看到我一瘸一拐的樣子?”
幕夜眉頭一皺,暗自吸了一口冷氣,沒有再回話。
原本他們這個家也是有說有笑的,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了。
他一點都不了解這個跟他在一起生活了十多二十年的姐姐。
倆人再次陷入了莫名尷尬的寂靜,許久,幕夜思想了一番,再次開口問道:“我想知道你手裏百分之五的股份是怎麼轉讓到了喬楚手上的?”
話音一落,喬曦原本平靜的面容突然直直有些不悅的意味,偏頭看着身旁的幕夜,冷聲道:“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幕夜試探性的說道:“顧塵對於亞麗集團有很明顯的針對,他說,是因為婚禮那天酒店的事……”
話音一落,喬曦的臉上浮現幾分異樣,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裙子,“酒店的事我不想過多去解釋,至於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他想要我就給他了,就是這樣。”話音一落,她有些心虛地反問道:“那喬楚又是怎麼拿到你手裏百分之十的股份?”
幕夜眸中劃過一抹哀傷之意,顧塵大婚的那天晚上,他們三個都去了,只不過他看到宴會廳那麼多人,不想待在那,跟喬楚打了一聲招呼就回房間了。
包括後來呂笙從他房間的陽台跳到隔壁房間去,儘管他沒有八卦的去打聽,但那天顧塵說原因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之前那個開朗明媚的姐姐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哈哈哈哈——”幕夜突然發出一聲笑聲,他扶着額頭掩面,止不住地笑出聲來。
這個家到底怎麼了?
喬曦看着眼前毫無形象大笑的幕夜,眉頭緊緊皺着,不耐出聲問道:“你在笑什麼?”
幕夜深呼吸,止住了笑意,看着眼前輪椅上的女人,漫不經心地回道:“沒什麼,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說完已然轉身離開了畫室。
喬曦看着那白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內,手指輕輕按在輪椅上的按鍵,來到那副油畫的面前,看着那聚光燈下耀眼的拉着小提琴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手臂輕抬,食指輕輕撫摸在那背影上……
……
等幕夜背着結他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開門的那一瞬間,一陣涼風向她吹來,她就知道,他回來了。
果然,房間裏沒有開燈,落地窗是打開的,外面的光線照出房間裏每一件物品的模糊輪廓,包括躺在沙發上的那個男人。
她極力壓抑住內心的異樣,將牆上的燈光打開,強烈的光線瞬間將整個房間照亮,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她看了一眼還闔着眼眸的喬楚,僅僅只是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將結他放在小餐桌上,抬步將窗子關好,窗帘也一併拉上。
還是顧塵給她提了個醒,不然她都不知道房間不關窗戶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
因為你不知道暗處有多少隻眼睛在看着你。
她回頭看了一眼三人座沙發上縮着的修長身軀,那眼眸依然緊闔着,好似睡著了一般。
她走進了沙發,蹲在他的面前,就這樣直直地看着喬楚睡着的俊顏,突然,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的腦海中迸出:如果,如果現在喬楚死了的話,他們一家人都會沒事的……
當然,這個念頭一出讓幕夜有些后怕的趕緊將它從腦中驅除,甚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十分緊張和不安。
喬楚的睡眠本來就淺,但也許是因為在幕夜這裏,所以她之前的一切動靜都沒有醒來,也許是幕夜吵醒了他,又也許是因為睡夠了,那雙鷹眸緩緩睜開,慵懶的看着眼前蹲在地上有些慌亂不安的幕夜,唇角輕勾,單手撐着腦袋側躺看着眼前的幕夜,低醇成熟的聲線緩緩響起:“你回來了。”
這一出聲拉回了幕夜的神緒,她偏頭看向眼前已經醒了的喬楚,眉頭微微蹙起,但很快又舒展開了,心中十分矛盾,不知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喬楚。
不一會兒,她乾脆起身走到廚房將櫥櫃下的泡麵拿了出來…。
到底要不要聽顧塵的話?可她又要怎麼拿到他的證據呢?
她的腦海中再次回憶起了在書房中,那昏暗燈光的下的喬正,那一句:在我閉眼之前,絕對不會讓喬楚傷害到你們……
喬楚鷹眸微微眯起,坐直了身子看向廚房的背影,隨即餘光觸及到了那小餐枱上的結他琴盒,那眉間的摺痕越加深了,冷聲道:“你去喬家了?”
正在煮泡麵的幕夜微微一愣,隨即佯裝無事的樣子漫不經心地回應道:“嗯,拿回我的結他。”
在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水開之後,她轉了話題,輕聲問道:“你要不要吃?我下多一份。”
喬楚站起身來走到廚房,看着那已經滾燙的開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上的時間,沉聲說道:“我不喜歡吃泡麵,你是選擇叫外賣還是我們出去吃?”
其實他吃什麼都無所謂,什麼美食也好,垃圾食品也好,在他看來,不過是填飽肚子支撐活着的東西而已,他不挑食。
幕夜看着鍋里滾開了的水和身旁的包裝泡麵,遲疑了一下,最終關閉了電磁爐的開關,將口袋裏的電話拿起,平淡的說道:“你想要吃什麼?”
“隨便,你點什麼我就吃什麼。”
幕夜也猜到了會是這回答,在她問的時候,就已經選好下單了。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自然而然的了解着眼前的這個男人。
半個小時后,幕夜開門把外賣放在茶几上,將其打開開始慢條不紊的吃了起來。
喬楚就這樣看着身旁的幕夜,無論做什麼都優雅的姿態跟他完全截然相反。
吃着吃着,身旁的喬楚突然出聲道:“如果我把亞麗集團還給他,他會讓你接手嗎?”
正在吃飯的幕夜微微一愣,偏頭看着身旁不像是開玩笑的喬楚,也自然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只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他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不是費了很多心思才拿到現在的股份的嗎?為什麼現在又說出什麼還給他的話?
她將嘴裏的殘渣咽下,抿唇思慮了一下,“也許吧!畢竟他的身子不太好了,不然當初也不會交給你。”
話音一落,喬楚的俊逸的眉頭緊緊皺起,那如鷹一般的眼眸也跟隨着微微眯起,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一頓晚飯的時間就這樣在詭異的寂靜中過去了。
幕夜將桌子上的殘渣收拾好,隨即看着沙發上的喬楚,心中好似壓了一塊大的石頭一般,讓她有些喘不過來氣。
深夜。
倆人氣喘吁吁地躺在床上,喬楚已然沉沉在她身旁睡去。
幕夜掀開被子站起身來,赤腳走進了浴室,任由那冰冷的冷水淋在她的身上……
……
翌日,等幕夜醒過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沒有了溫度。
她坐直了身子,將床頭柜上的手機拿過,只見屏幕上一條短訊消息:【鍋里有粥,喝完再出門。】
她抬眸看向廚房還亮着電源的電飯煲,眉頭下意識微微蹙起。
因為每天長時間的工作壓力,她幾乎睡都睡不夠,每天早上要趕時間,自然來不及吃早餐。
可只要有他在,第二天起來電飯煲里都會有一碗白米粥,儘管有時候他不在這裏過夜,她在上班時,也經常會收到早餐外賣的電話……
所以他現在是在做什麼?
在對寵物的一種寵愛?還是一種施捨?還是其他?
她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好之後,看了一眼那還亮着的電飯煲,轉身走出了房門。
儘管如此,她一次都沒有吃過哪些早餐。
……
S市顧家別墅。
呂笙揉了揉雙眸看着身下給她換洗的顧塵,隨即坐起身來張開雙手,顧塵將毛巾放回小水盆中,將呂笙抱到洗手間的馬桶上,自己轉身離開……
洗漱好后的呂笙走出了洗手間,看着床頭正抱着孩子的顧塵,嘴角微微牽引起一抹明媚的弧度,連忙大步走了上去。
“顧塵,給我抱抱。”呂笙張開雙手對着顧塵說道。
顧塵將懷中的嬰孩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呂笙的臂彎中,看着呂笙迫不及待的給孩子餵奶,一邊說道:“憋死我了……”
顧塵:“……”
十分鐘后,呂笙抱着孩子下樓吃早飯,將孩子遞給了身旁的李嬸。
白母也因為有了小孫子,也請辭了S大教授的職務,專心在家逗自己的小孫子。
儘管之前對於他的淡金色瞳孔還有幾分芥蒂,但現在是越看越喜歡。
十分鐘后,顧塵在呂笙的額頭上留下淺淺一吻,充滿磁性的聲線響起:“我去上班了,晚點給你電話。”
“嗯。”呂笙淡淡的應了一聲,反正顧塵比她還要黏人,幾乎一有空的時候就會打電話給她,哪怕是在忙的時候,也要跟她視頻通話,就是為了那時不時地能抬頭看她一眼……
呂笙抱着孩子跟白母一起回到嬰兒房,一邊逗弄着小傢伙,一邊聽着白母說顧塵小時候的事兒。
顧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顧塵正在辦公桌前看着項目的資料,放在電腦桌旁的手機突然發出一聲震動的響聲,手機屏幕也亮起,呈現出來電顯示。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點號碼,眉眸輕眯,修長的手指滑向了接聽鍵:“喂——”
電話中傳來齊言認真的聲線:“剛接到消息,喬楚訂了三天後去澳門的機票,估計跟曼巴的後續處理有關。”
顧塵嘴角輕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深邃的眼眸中散發著點點的睿智和自信,薄唇輕啟:“那就留意一下暗處幾個勢力的動向,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次一定要讓喬楚翻不了身。”
電話那邊又說了些什麼,幾分鐘后,電話掛斷了。
顧塵依靠在椅背上,手臂輕抬,修長的食指富有節奏地輕點着鼻尖,他就不信他喬楚能有天大的本領,就算是再厲害的孫悟空,也難逃法網。
……
齊言掛了電話,看着眼前的黑衣男人,習慣性的推了推鼻樑上的金框眼鏡,正聲說道:“先生說了,不管用什麼辦法和代價,這次一定要直接掌握到這喬楚的證據。”
男人發出一抹輕蔑的弧度,輕挑的聲線緩緩響起:“行啊!先開個五百萬的支票來再說。”
齊言眉頭微凝,隨後出聲道:“等會我會轉賬到你的賬戶。”
男人起身,那不可一世的輕挑聲線再次響起:“有錢,一切都好說。”說完大步離開了齊言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