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0|12.21
傍晚,吊燈的光傾瀉下來,在飯桌上投下淡黃色的光暈。
秦悅咬着筷子,偷偷瞄向對面坐得筆直的蘇然然,她垂着眸,專註地嚼着口裏的肉,唇上染了層油光,讓他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她也是這副模樣躺在自己身下,被他吻得眼波中泛起迷濛。
於是心像被貓爪不停撓着,撓得痒痒麻麻透着不滿足,可他很快又瞅了眼坐在身邊的蘇林庭,只得憤憤扒了兩口飯,把這些不滿足全咽進肚子。
他上次嘗到甜頭后就難免總惦記着,可蘇林庭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開始每天堅持給蘇然然打電話,弄清楚她的作息時間以後,就會想法子提前呆在家裏,三人越來越多同桌吃飯,完全不給某人偷腥的機會。秦悅急得心癢難耐,蘇然然倒是淡定自若。
既然明路被堵死就乾脆暗渡陳倉,他把心一橫,掏出手機給蘇然然發了條微信:“晚上我來你房裏。”
蘇然然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平靜地回了條:“不。”
秦悅咬了咬后槽牙,決定走裝可憐路線:“我一個人睡不着,需要同類慰藉。”
蘇然然快速回了條:“去找魯智深,它也需要溫暖。”
秦悅瞪着眼正要繼續發,突然聽見蘇林庭笑着說:“世侄啊,吃飯就不要玩手機了,容易影響胃部消化。還有然然也是,你以前可從來不會玩手機的。”
秦悅見他投來的目光帶着幾分探究,頓時嚇得什麼賊心都沒了,別惹急了又把他給趕回去,於是,連忙收起手機,諂媚地笑着說:“謝謝蘇叔叔關心,對了,你們實驗室最近好像挺閑的,是不是項目有進展了。”
蘇林庭斜了他一眼:閑個屁,還不是為了你這個不省心的。想到這裏他又有點頭疼,他不可能放下手裏的項目每天緊迫盯人,哎,女兒自我意識太強,家裏又杵着這麼個浪蕩子,真是不省心啊。
兩個男人都在內心天人交戰,唯有蘇然然心無旁騖地吃完了飯,擦完嘴就直接上樓工作。
秦悅看着她的背影,恨恨地想:先忍忍,只要還留在蘇家,總會瞅到機會的。
終於被他熬到蘇然然休息的那天,蘇林庭離家時特別不放心地去敲她的房門,慎重叮囑道:“別忘了爸爸和你說過的話。”
蘇然然十分坦然地點頭,在她心裏早把那晚的事歸納到生理需求部分,所以並無任何心理負擔。
蘇林庭走後,她繼續留在房裏查看資料,此時已經到了5月,屋內雖是開了窗,仍是十分悶熱,於是她決定去廚房拿杯酸奶喝,順便透透氣。
誰知剛拿了酸奶關上冰箱,立即被一個熱熱的身子從後面貼了上來,她皺起眉,轉身去推,“你幹嘛,很熱。”
秦悅很想回:“干你啊。”可到底是不敢,索性不和她廢話,迫不及待低頭去吻她的唇,可只親到一嘴冰渣。
他不滿地瞪起眼,見蘇然然把酸奶高高舉起,直接把他的熱情堵在半路,氣得一把搶過酸奶擱在洗手台上,繼續往前湊,語氣曖昧:“你說過喜歡我親你的。”
蘇然然貓腰從他懷裏溜走,一本正經地糾正他:“我說我不討厭你親我,沒說可以隨時親。”
秦悅被這話激起鬥志,心說:“還治不了你了。”於是再度從背後握住她的腰,俯身含住她的耳垂細細舔舐。蘇然然癢的要命,腿又有些發軟,一時不防被他按在洗手台上,舌尖從耳垂一點點移到唇上,正試着往裏探時,突然聽見門鈴響,秦悅氣得要命,把她按住含糊地說:“別管。”
可門鈴卻執着地響着,蘇然然板著臉推開他,整理了下頭髮跑去開門,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門外站得竟是的秦慕。
他高大的身子踏着自樓梯間透進的斑駁光亮,臉上仍是掛着和煦的笑容,蘇然然摸不清他的來意,於是回頭喊着:“秦悅,你大哥找你。”
秦悅對大哥這個詞很過敏,立即大步邁到客廳,黑着臉說:“你又來幹嘛,我說了不會回去。”
秦慕好整以暇地往沙發上一坐,看也沒看他一眼,只衝着蘇然然說:“我不是找他,是來找你。”
這下兩人都有些懵,秦悅頓生警惕,走過去問:“你找她幹嘛?”
秦慕雙手交握擱在膝蓋上,目光直接越過他落在蘇然然身上:“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蘇然然聽他語氣十分認真,於是在他對面坐下問:“出了什麼事?”
秦慕拿出那個黑色盒子打開,聽見屋裏響起的抽氣聲,眉間添了些陰鬱:“這是我前幾天收到的手指,有人用快遞寄到我家。我報了警,但是警方調查后發現,當天根本沒有寄到我家的快遞,傭人只記得當時送快遞的是個男人,可他戴着很低的鴨舌帽,根本看不清容貌,監控也找不到他離開的路線。”
秦悅不樂意了:“你被人恐嚇了,找警察就好了,找我家然然幹嘛。”
他一時嘴快說出了心聲,兩道目光立即掃了過來,秦慕玩味地挑起嘴角,蘇然然卻板起臉來,說:“注意你的用詞。”
秦慕很快收了笑容,繼續說:“原本我只當這是個普通的恐嚇,可過了兩天我才知道,公司有個女職員失蹤了,警方比對了DNA,發現這跟手指就是她的。可這幾天除了這條線索一無所獲,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遇到了什麼事。”
涉及到失蹤案,蘇然然越發認真起來,可她還是不明白:“如果是有人挾持了她,為什麼要把她的手指寄給你。”
秦慕遲疑了會兒,臉色露出些不自然的神色,說:“她失蹤前,我曾經當著很多人稱讚她的手指很漂亮。”
秦悅冷笑一聲:“所以你是你大少爺四處留情,把人家給害了。”
秦慕用目光狠狠瞪過去:你以前也比我強不了多少。
蘇然然一點開玩笑的心都沒有:如果他說得都是真的,那麼做這件事的人,不僅很危險,而且非常變態。可以因為一句話就斷掉別人的一根手指,這絕不會是普通的罪犯。可秦慕怎麼會招惹到這樣的人,而且他為什麼來找她。
她說話向來直接,於是直愣愣地說:“既然已經報警,就應該由轄區警察負責,你來找我是不合規矩的。”
秦慕嘆了口氣說:“可有些事,我不想讓警方知道,想來想去,好像也只有你能幫我。”
秦悅忍不住又冷哼一聲,為這話中表露出的信任感覺很不舒服。可他確實有些好奇,他這個大哥對自己的要求幾乎嚴苛,所以才能一直保持完美形象,難道還能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秦慕深吸一口氣,表情顯得有些凝重,突然又笑了笑,“能讓我喝杯水再說嗎?”
秦慕在英國讀書時,曾經有過一個關係很好的華人同學,名叫韓森。
他不太清楚韓森家裏的狀況,只知道兩人家境相當,而韓森談吐不俗,學業拔尖,年紀輕輕卻一副地道的紳士做派,在同學中顯得十分出挑。那時秦慕也是華人學生中的風雲人物,兩人自然而然就十分投契,成了親密無間的好友。秦慕十分欣賞這位好友,甚至有許多言行都是受他影響而形成。
可漸漸的,他發現在韓森優雅外表的背後,還藏着某些外人無法發現的陰暗面,比如他有時會撞見他面無表情地用腳反覆碾壓一隻老鼠,眼神中透出的,令他覺得不寒而慄。
於是秦慕漸漸在心裏有了提防,這種懷疑一直持續到某次學校發生墜樓事故。
那是一個白人學生,因為家境貧寒,平時一直看不起他們這些富二代同學,連對秦慕這種好好先生,也多次出言辱罵。
可有一天,他卻出了事,從學校最高的教學樓墜下,摔得面目全非。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場事故,連警方也在判斷沒有他殺痕迹后草草結案,可有一次韓森酒後卻十分得意地對他炫耀,這件事是他一手所為。
他說他在樓頂裝了個機關,然後告訴那個人,只要他能通過這個機關,就能得到5萬英鎊的獎勵,可如果失敗就會死。那人在金錢的誘惑下鋌而走險,最終卻因為一步失誤,墜下高樓身亡。
韓森在說這件事時,眼神中透着得意和戲謔,秦慕完全無法認同他用人命來遊戲的做法,他卻滿不在乎地說:“我不過是給他提供了一條二選一的道路,他完全可以選擇放棄,只怪他自己太過貪婪。所以我並沒有害死他,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再說,我也是為了幫你,他在那麼多人面前罵你,你難道能忍嗎?”
秦慕這時只覺得這位他一直欣賞的好友變得十分可怕,於是在兩人大吵一架后,關係徹底破裂。
後來有一天,韓森的女友julia來找他,支支吾吾地說她覺得韓森有點問題,想要離開他,可韓森卻不同意,又冷冷威脅說她一定會後悔。她很害怕,希望秦慕能夠幫她。
他猶豫了,想了想還是拒絕,只說這是他們兩人的私事,外人不方便插手。
誰知過了幾天後的一個晚上,他突然接到julia的電話,她在電話里大喊救命,說她在實驗室,而韓森想要殺了她。秦慕立即想到那個墜樓的同學,連忙趕到她說得那個實驗室,看見韓森正綁起julia,連忙過去想救她,誰知幾人在拉扯間,碰到了一個實驗裝置,然後引起了爆炸,整間實驗室全是化學試劑,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秦慕那時站在離門口較近的地方,他被這大火嚇到,不顧一切地往外跑,等跑了一半才想起那兩人還困在裏面,再想進去救已經遲了。
他最後只看見韓森站在火光中,惡狠狠地對他說:“你等着,我會回來找你,一定會回來。”
後來那場大火熄滅后,實驗室里只找到一具燒焦的屍體,DNA判斷是個女性,而韓森卻失蹤了,從此他再也沒有見過他,可他總是會想起韓森最後和他說的那句話,如今7年過去了,自他收到那根手指開始,就有了隱隱的預感:是他回來了!
他終於說完了整件事,蘇然然聽得十分仔細,連秦悅都難得露出認真的神情,秦慕喝了口水,繼續說:“這件事雖然過去很多年,畢竟涉及到人命,我怕如果告訴警方,會被有心人利用散佈出去,到時候一定會大做文章,影響秦氏的股價。所以我才來找你幫我。”
蘇然然皺起眉頭:“可我只是法醫,不可能幫你查案,而且我的職責也不允許我這麼做。”
秦慕的目光透着幾分深邃,“你們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花了7年才回來報仇?”
蘇然然想了想,說:“很可能他雖然從那場火災中逃脫,但是受了重傷,甚至連面部都被燒毀,所以經過7年的治療才恢復。”
秦慕點了點頭,手指收緊捏住杯子:“沒錯,我懷疑他已經改頭換面,又用了某種手段藏在我身邊,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找出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