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個誤會
丹青生與顧少商等人飲酒，小雨和王小風就在角落的桌子旁吃飯。楊進來的很突然，直到丹青生站起來，王小風才反應過來。
“那人是誰啊，好像跟公子有仇？”
“一個倒霉蛋。”小雨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先看着，回頭我慢慢告訴你。”
兩個小傢伙等着看熱鬧，可顧少商卻沒這個興緻。一見丹青生起身，顧少商連忙把丹青生攔住。
“丹兄，今天這事不用你出手。”
顧少商相攔，一個因為丹青生相當於客人，他這個主人斷無讓客人出頭之理。再者，顧少商也有點怕。
丹青生的名聲，可不光那些雅名美名，凶名更是不小。要是真在這把楊進給剁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此事因我而起，顧兄不必多言。”丹青生輕輕撥開顧少商的手，向前迎了兩步：“而且我與楊進的恩怨，也該有所了斷。”
一聽這話，顧少商心裏更是沒底，連忙低聲道：“丹兄，這賀州城不比燕南府，太守大人法規森嚴。州城之內，任何人不得祭丹書鐵劵，違者不問緣由，即刻緝拿。”
“不讓使用戰詞么？”丹青生笑了：“那正合在下心意。”
丹青生扶着佩劍，向楊進迎了上去。
瞅見丹青生的劍，顧少商恍然大悟的一拍腦門。
怎麼忘了，丹青生可是最善武道。
“丹兄，別鬧出人命。”顧少商在後面提醒，一臉的擔憂。這一下，可把楊進氣夠嗆。
楊進本就性情衝動，現在又家道中落，看到罪魁禍首丹青生，憤怒已達極限。再加上顧少商變相的這麼一刺激，腦袋頓時就炸了。
“丹書鐵劵，祭戰詞！”
光暈閃動，花瓣飛揚。
楊進腦袋一熱，竟然祭出了丹書鐵劵。
顧少商鬆了口氣：“丹兄，你不用出手了，楊進要倒霉了。”
話音未落，就聽得街道上腳步急響。藉著伴隨着一陣烈風，兩道人影從窗口躍入。
二人均是捕快打扮，身上真氣悅動，通玄境。
一見來了官差，丹青生也停住步伐。
顧少商不用擔心出人命了，但小雨和王小風都有些不爽，瞪着那倆捕快，嫌對方多管閑事。
單論實力，楊進遠在這兩名捕快之上。可見到兩名捕快之後，楊進卻是一臉的驚恐，慌忙將丹書鐵劵收回。
“兩位官爺開恩，我並未與人爭鬥，只是……”
未待楊進話說完，兩名捕快便大步向前，分別扣住楊進手臂，一人喝道：“當眾祭出丹書鐵劵，已違太守大人禁令。有什麼話，跟我們回衙門解釋吧。”
“不！”
楊進手臂一抖，掙開兩名捕快。
“你敢反抗？”兩名捕快眼睛一瞪，其中一人隨後拿出一顆藥丸。
丹青生認得這個東西，在雍州時蕭逸給過他。上青煙，以真氣催動擲出，可傳訊千里。
顧少商在一邊小聲解釋道：“捕快巡街檢查，遇見違法者即可緝捕。但若是遇到實力較強，且還反抗的人，便會以上青煙尋求支援。當然，一旦上青煙擲出，楊進的罪名也會更大。”
楊進顯然也知道這一點，連忙勸阻：“官爺莫叫人，我跟你們走……”
楊進現在是又急又怒，除了更加恨丹青生，也是着急。
被捕快帶走，可不是問問就算了。鐵尹那個老不死，不光毫無情面可講，對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反而更加嚴厲。
若自己是個平民，祭出丹書鐵劵，最多關個十天半月。可太學士子，上去就得先挨八十板子，然後就是三個月的刑期。出獄的時候，還要太學掌院親自接出。掌院丟了面子，士子自然更不會有好果子吃。
在顧少商等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下，捕快正要把楊進帶走，突然一陣輕風拂過，樓上又多出一道身影。
“兩位差官，這裏面怕是有什麼誤會。”
出現在樓內的，是一名華髮老者。一身長袍，三縷長須。站在那裏，頗具大家儒者之風。
“掌院先生……”楊進一見這人，又驚又喜，且有帶幾分惶恐。
捕快和顧少商等人也是齊齊行禮：“見過韓先生。”
聽到眾人言語，又見這般態度，丹青生隱隱有了些猜測。正要向顧少商詢問，那韓先生卻徑直走了過來。
“你就是丹青生吧。”韓先生手撫須髯：“老夫韓柳學，乃賀州太學掌院。”
“見過韓先生。”丹青生連忙施禮。
韓柳學，賀州太學掌院，六品文道修為。也有大學士的頭銜，文淵閣三閣老之一孫廣，與其曾是同窗。雖然有些政見不合，但情分尚在。丹青生能順利進入太學，正是這層關係在裏面。
小雨和王小風也知道韓柳學的事，見他來了，倆人忙裝作低頭吃飯的樣子，偷眼觀瞧。
韓柳學對丹青生微微點頭，轉身對兩名捕快道：“楊進與丹青生，皆是我太學士子。今日丹青生初到賀州，一行人為其接風洗塵。酒至濃處，年輕孟浪，祭出丹書鐵劵戲玩，並非惡意爭鬥。還請二位差官給個薄面，將楊進交予老夫。老夫回去之後，定將嚴加管教。”
這番話出口，在場的人都有些皺眉。這韓柳學韓大掌院，是想和稀泥啊。
顧少商鬱悶的瞅了眼丹青生，心中暗嘆。
今天這事看似誰都沒吃虧，但韓柳學明顯是傾向楊進的。看來等丹青生進了太學，日子也不會太舒心。
“這……”兩名捕快互相看了一眼。
法規雖嚴，卻也不是毫無變通。今天並沒有打起來，韓柳學又當面求情，所言也頗有條理。這事情，倒不是不能通容。只是太守大人那邊，卻是沒半點商量餘地。就算通容，大面上也得說的過去。
“韓先生。”一名捕快抱拳道：“您看這樣可好，我寫個東西，請兩位士子簽個字，證明今日事情經過。如此一來，我們也好跟太守大人交代。”
韓柳學對太守鐵尹無比了解，明白捕快的苦衷，當即點頭。
就這樣，捕快寫了份簡報，讓楊進和丹青生簽字。
楊進當然是喜不自勝，痛快的簽了。可到丹青生這裏，卻遇上點問題。
這等變通之事，對於旁人在正常不過。可丹青生卻是江湖中人出身，最不喜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對韓柳學那番和稀泥的話，丹青生本就有些不喜。為了一個怨恨自己的人，說謊為其開脫，這種事情，丹青生又哪裏做的出來。
出於情面沒有反駁韓柳學，已是丹青生的極限。現在又讓他簽字作證，怎麼可能！
顧少商知道丹青生不痛快，小聲勸道：“丹兄，算了，韓先生是你的掌院，他的面子不能不給。”
“韓先生。”丹青生心中有了決定，輕輕推開顧少商的手，抱拳道：“事發時，您並未在場。真實的情況，與您的推測，怕是有些出入。”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