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家
數天無事,三人的傷已好了大半。這天四更時分,楚志誠便開始催大家起來,其實大家才睡不到三個時晨,秦柏松與孫志遠到是動作迅速,楚志誠一叫便立刻起來了。反到是馬春明與馬春風二人睡懶覺習慣了,叫了半天才起來,韓有誠笑道:“剛拜過師,我這睡懶覺的本領你們就學會了,過不了三年五年的,就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馬春明訕訕地道:“那還不是這幾天太累了嘛!今後一定改正,保證一定改正!”
韓有誠道:“不用改,不用改,你們若是改了就不是我的徒弟了。”
馬春明和馬春風一時弄不懂韓有誠的意思,干站在那裏,楚志誠道:“韓老大,時間不早了,你就別在那兒挑三撿四的了,做好準備,我們出發吧!”
韓有誠笑道:“我全部家當就一個酒葫蘆,任何時刻都用不着準備的,隨時隨地都可以走,反到是你們快點吧!”
秦大娘孫大娘知道大家早上要走,連夜為大家準備了一些乾糧,並將秦大叔二人昨天打回來的一隻野兔烤熟了給大家做早餐,又為秦柏松二人拿了一些換洗的衣服,要送大家一程。並且道:“師父,小兒就交給你了,該罵的要罵,該打的就放心地打,不要寵着他。”
楚志誠道:“嫂子請留步吧!外面很快就有行人了,別人看到了就不好了,松兒和遠兒一定會給你教得好好的,他們這點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不會有事的,到時一定還你兩個生龍活虎般孩兒來。”
這一次雖不是生離死別,但是秦柏松與孫志遠二人還是第一次出遠門,秦大叔與孫大叔畢竟是男人尚好,可是秦大娘與孫大娘二人可就是割肉放血一樣心痛,若不是楚志誠出言阻止,只怕她要送到黃山不可。但還是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大家走得看不見了,秦大娘二人還在那兒看着,心想,自己當時到底該不該讓二人拜江湖人為師呢?以後畢竟秦柏松二人從此就要步入人心險惡的江湖了。
韓有誠見南宮鈴新喪了親人,便順路去了亂葬崗,讓南宮鈴去拜祭拜祭。
還未到亂葬崗,南宮鈴早已哭得如一個淚人了,十多年來都是父女相依為命,突然間失了親人,自然是悲痛欲絕,南宮鈴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響頭,道:“爹,你就安息吧!等我學好武功就回來替你報仇雪恨,為你討回公道。您在泉下有知就保佑我吧!”
江湖之中彷彿成了這個規矩,學了武功就要為自己的親人報仇,沒有仇的也要殺幾個人用來出出名,韓有誠可就不贊成了,道:“這世上比你命苦的人還不知有多少,學了武功不光是要替你爹報仇,還要去解救那些受苦受難的人們,那才不枉我們習武一場,那才有意義有價值。”
南宮鈴道:“謹記師伯教誨,我一定不負師伯所望。”
韓有誠道:“時辰不早了,路上馬上就有行人了,看見了就不好了,我們就快走吧。”
南宮鈴又磕了三個響頭,咬了咬牙,站起來跟着韓有誠大步向黃山奔去。
一路上韓有誠與楚志誠二人不但要為馬春明以及秦柏松和孫志遠三人療傷並且教大家一些運功調息的法門,更為大家講了許多關於江湖上的名人名事和江湖規矩,猶如一本說不完的故事會,再說幾年也說不完。
一路上風景迷人,各有千秋,讓大家的心情放鬆不少。走了半月有佘,終於到了黃山,大家稍做休息,在山腳下的小鎮上買了些糧油之類的生活用品,對於韓有誠來說除了酒之外還是酒,不但裝滿了大酒葫蘆,更是讓馬春風挑了一擔酒繼續上山。
有人評價中原五嶽道:‘東嶽如立,西嶽如飛,中嶽如坐,北嶽如睡,南嶽如夢’,卻不知黃山則兼而有之,即有泰山之雄偉高聳挺拔,也有華山之峻峭絕境奇險,又有衡山之浩瀚煙雲起伏,還有廬山之飛瀑,峨眉之清秀。也有人說五嶽回來不看山,黃山回來不看岳,可見人們對黃山的偏愛猶勝五嶽。秦柏松二人雖在南嶽衡山長大,對黃山也是欽佩不已,南宮鈴雖然流浪江湖,走遍大江南北,可是幾時又有空閑去遊山玩水。即使到了衡山,也只是在衡山城中,並未上山看過衡山全景,此時只見青松蒼鬱剛挺,雲煙似隱似現起伏飄渺,奇石異花遍地皆是,走在山間小路之上猶如行在仙境一樣。
大家見這風景優美,竟忘了疲勞,也忘了這還是仲夏,在林間奔跑起來,南宮鈴忍不住嘆道:“好美啊!真的像是人間仙境!師父就住在這兒啊!”
韓有誠不等楚志誠回答,搶着道:“是啊!你師父十來歲的時候就住在這兒,練了十年的功夫,下山之時在外面闖蕩江湖不過幾年就回到這裏住下再也不肯下山,這一次若不是我軟磨硬泡,硬把他拉下山,他就遇不着你們了。”
南宮鈴道:“師父真會享受啊!在這種地方住下,我也不想走了。”
韓有誠道:“只管自己享受,豈不太自私了么!也太浪費了這一身本領了。小誠誠啊!你若想在這享福,就早點把他們教會了,有了接班人就不用你東奔西跑了,你就可以放心放意地過你的神仙日子了!”
南宮鈴好奇地道:“師伯,我師父都是中年人了,您怎麼還叫小誠誠?”
韓有誠好像找到一個訴苦的人,笑道:“他小時候我就這麼叫他,如今改不了口了。你師父從小就不多說話,一天到晚都板著臉,我在這兒也是這樣,好像我也欠了他的錢不還一樣,一天到晚和我說不到一兩句話,只有我叫他小誠誠的時候才會跟我頂兩句,可是後來他也不說了,我在這兒只要呆三天就非發瘋不可,我這把老骨頭只好讓他霸佔這麼好的地方一個人享受了,現在你們幾個來了我就不讓他了,我也要在這好好享受一翻了。你們別的可以學你那師父的,那翻表情就免了,不學也罷。”
南宮鈴忍不住開起馬春明和馬春風二人的玩笑起來,道:“師伯,您現在就不用怕了,因為您現在有一對活寶徒弟,還怕我師父鐵青着臉不理您嗎!”
韓有誠笑道:“好你個丫頭片子,三天不到就開起馬春明和馬春風師兄的玩笑起來了,他二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第一天見面就捉弄了我一次,算是給我的見面禮了,他二人要是報復你我可管不了那麼多。”
南宮鈴扮了一個鬼臉,一溜煙跑到前面去了。
古人說看到屋,走到哭,就是形容在大山中走路的情形,可是在這風景如畫的黃山就失效了,眾人一邊觀賞兩邊的風景一邊趕路一點兒也不覺得累,一口氣又翻過了幾個山頭。正走着,南宮鈴卻發現韓有誠站在一條小小的瀑布下發獃,也許不算是瀑布,只是一條從上面流下來的一條小溪而已,南宮鈴只覺一陣陣輕風之中夾雜着層層水霧向自己迎面撲來,充滿了整個山谷,也將眾人若即若離地包裹着,渾身只覺得無比的清涼舒暢,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讓你再也無力挪動半步。瀑布的衝擊聲即不是震耳欲聾也不是輕柔無聲,卻顯示出流水的那種堅定的意志和前赴後繼的決心。林間小鳥在自言自語,或許又在談情說愛,讓你聽了忍不住也要與小鳥說說話兒,絕不忍心傷害它,也絕不想離開。
南宮鈴忍不住問道:“師伯是不是走的累了,要不歇息一下?這裏實在是個休息的好地方。”
韓有誠又喝了一口酒,道:“當然了是個好地方,否則你師父怎能一住就是十多年呢!你要是累了捨不得走了就休息一會兒,我是從來都不會覺得累的,只要有酒就行。”
南宮鈴笑道:“這兒確實太美了,小鳥也分外惹人喜愛,要是能住在這兒就好了。”
韓有誠笑道:“好啊!只要你喜歡就行,以後就住在這兒得了。大家說好不好啊?”
楚志誠道:“離家快三個月,終於到家了!”
韓有誠道:“你有半天未說話了,一開口好戲就要散場了。“
南宮鈴看了看,道:“上面就是瀑布,到底住在那裏?師父您少賣關子了,快點告訴我們吧!”
楚志誠用手一指瀑布上面,道:“那瀑布上面有一畝大小的空間,常人根本就上不去,也看不到上面的情況,所以十數年來沒人打擾才非常清靜,要不這黃山遊客人來人往的,豈不成了鬧市了,又怎麼能隱居呢!”
南宮鈴道:“這麼高自然是沒人打擾了,可是這上上下下的太不方便了,我們根本就上不去啊!這可怎麼辦?”
韓有誠笑道:“這就要苦練輕功不可,若是這四丈來高的瀑布能輕鬆地上下,在江湖上能勝過你的輕功的人也不多了,就算鬥不過人家,逃命卻已足夠了。”轉身對馬春明二人道:“你二人試一試,看能不能上去。”
馬春風搖了搖頭道:“這足足有四丈來高,憑我二人的功力肯定是上不去的,別浪費大家的表情了。”馬春明也附和着道:“是啊,肯定不行的。”
韓有誠道:“馬春明你別在那兒幫腔,馬春風你難道不會想想辦法,就算上不去,也可以先試試看嘛!”
馬春風也只勉強列為二流高手,一躍之力不過一丈來高,而這足有四丈來高,中間必須得借力四五次不可,對他來說確實是太困難了,簡直是難於登天。但是師父有交代,那也只得是趕鴨子上架,勉為其難了,硬着頭皮放下酒罈,捲起衣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選了一個可以借力的地方,猛吸了一口氣,嘿得一聲,躍起一丈來高,雙足向一個有一點凸的石塊點去,身子立刻又向上竄了八尺,再點之時,已無從借力,身子如稱佗一樣往下墜,幸好馬春風也有一些功力,情急之中,一個鴿子翻身,落在地上。
馬春風自己也覺得面子過不去,再來一次,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果然這一次結果更糟,躍起就不過八尺來高,借力之後不過上升五尺來高。不過落下來比剛才又瀟洒一些了,馬春風訕訕地道:“師父,我說過了不行,非要我來出醜。”
韓有誠道:“這又算得了什麼!這人嘛又不是一生下來就什麼都會的,凡事都有個過程,馬春明,你要不也來試試?”
孔子曾說人苦於不能自知,而馬春明別看平日裏狂傲自負,但是到了這一刻卻還有自知之明,只聽得馬春明道:“我和馬春風二人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還能強到那裏去,我看還是免了吧!師父您就上給我們看看吧!”
楚志誠道:“還是早點上去吧!時晨不早了。”
韓有誠便不再多說,一手抱了一壇酒,雙足一點,身子如離弦之箭,躍起兩丈來高,在凸石上連點兩下,早已到了瀑布上面。馬春明等人見韓有誠抱了兩壇酒還能如此輕鬆地躍上四丈高的瀑布,確實是斐亦所思,若是空手就更快了,都羨慕得不得了。
馬春風搖了搖頭道:“我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達到這種境界。”
韓有誠道:“只要你們用功,一定能達到這捉境界。”
馬春風道:“就算到了您這個年紀也未必能練到這種境界。”
韓有誠道:“你看你師叔就比我小吧!你看了他的上法就知道這練功不是依年紀來排坐位的,而是看天份和勤奮,只要你們勤學苦練,一定會很輕鬆的上來的。等你們看了你師叔上來之後看法就不同了。”說著又從上面拋了一條藤條下來,意思是要眾人抓着藤條上下。
馬春明和馬春風力大無窮,而且功力也不弱,抓着藤條三五下就攀了上去,南宮鈴雖是女流之輩,卻有一定的輕功基礎,一手抓着藤條一邊雙足用力,也沒費多大功夫就上去了,只有秦柏松二人沒有練過武功,就只能憑着臂力一步一步往上爬上去。
楚志誠見大家都已上去,吸了一口氣,雙足一點,身子如一團白雲冉冉上升,當上升到三丈來高的時候,楚志誠在凸石上一點,早已飄身上了瀑布。
秦柏松等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就是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這種慢慢地上升要比韓有誠的快要難得多,雖然楚志誠是空手,五人齊聲道:“不可能,不可能!”
楚志誠道:“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只要你們苦練,今後一切都有可能,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這個以後再說,先安頓好再說。”
韓有誠不等大家在那兒嘮叨,自個兒先走,大家順着韓有誠望去,只見這是一個有一畝大小空間的半山腰,山邊之上種了一些蔬菜,想必就是楚志誠的傑做了,只可惜楚志誠離開兩個來月,許多菜已經敗壞,長滿了野草。這裏三面環山,都是比較陡的崇山峻岭,前面就是瀑布,如此險要之地,就是野獸也難到達,何況是人呢!所以這兒極其清靜,猶如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在山邊林間有兩間茅廬,這正是楚志誠平時隱居之地。
南宮鈴道:“師父真有眼光,才會選到這個地方。”
楚志誠道:“這是你師祖當年隱居之地,我見這兒清靜,這些年來也就一直住在這兒。”
等到大家進了房子,只見韓有誠正躺在藤椅上喝酒呢!
楚志誠道:“韓老大,先帶他們去拜拜師父他老人家吧!”
韓有誠立刻彈身而起,道:“哎!我只顧着喝酒,居然將這事給忘了,來來來,大家先拜一拜祖師爺再說吧!”說著又走了出去,眾人也跟了過去。
只見韓有誠來到林間,左右穿插,來到一座整理得很整齊的墳墓,韓有誠對着墳墓道:“你們都跪下,拜見祖師爺吧!”
馬春明和馬春風等人一齊對着墳墓跪下,韓有誠道:“弟子韓有誠新收弟子馬春明馬春風磕見師父”楚志誠也緊跟着道:“弟子楚志誠新收弟子秦柏松,孫志遠,南宮鈴拜見師父。”
馬春明等人一齊道:“拜見祖師爺。”一邊磕了三個響頭。
韓有誠道:“好啦!都起來吧!也只是個形式而已,只要大家今後不要給祖師爺丟臉就行。時間不早了,鈴兒就去準備飯菜,其他的人都來建房子吧!”
楚志誠找來砍刀與鋸弓,分別交與秦柏松等人,前去砍樹,眾人七手八腳砍樹的砍樹扛的扛,楚志誠則負責搭建,天剛黑,就緊挨着原來小茅屋的兩邊各搭了一座簡陋的小茅屋,此時是仲夏時分,天黑之時就已經到了酉時,而南宮鈴早已做好飯菜只等大家了。
南宮鈴道:“師父做木工做的這麼好,以前是不是木工出身啊!”
楚志誠道:“你也來笑話我,不過這些年來一個人住在這兒,房子壞了就得自己維修,做的多了也就成師傅了,大家早點吃飯吧,也早點休息,明早開始要正式開始練功了。”
南宮鈴邊吃邊問道:“師父你就再給我們講講江湖吧!”
楚志誠道:“你們知道什麼是江湖嗎?”
南宮鈴搖了搖頭道:“這一路上您雖然給我們講了許多,可我還是不知道什麼是江湖。”
楚志誠道:“因為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講了這麼多,我也不知我到底在講了什麼!而你們又聽進去了什麼?江湖上的事誰也說不清,正義與邪惡的較量永遠都充滿了血雨腥風,而且又永無止境,局勢永遠是變幻莫測。也有人總是在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些人是為名為利,不擇手段固然害得別人家破人亡,到最後惡貫滿盈的時候還是逃不掉被殺的結局。也有人是為了伸張正義,卻碰得頭破血流,有家不能歸,有仇不能報,甚至含恨終身,背負一生罵名。有人莫明其妙地被殺,也有人莫明其妙地殺人,相比這下,你的家仇又算得什麼,到現在為止,我還未弄清江湖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做!所以這些年我不曾下山趟這趟渾水,只可惜這麼多年我還未弄明白呢!”
南宮鈴道:“有這麼複雜么?”
楚志誠道:“當然有,就說上次在衡山的時候,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要在江湖上立足,一定要有一身過硬的本領才行,同時還須保持清醒的頭腦才行。”
韓有誠打了一個哈欠,道:“馬春明和馬春風二人在江湖上也有不少年了,你們要是喜歡聽就叫他二人再講給你們聽吧!我現在吃好了可要睡覺了,我睡覺的時候最怕有人打擾了,要是我睡不着,你們今晚就都別想睡了。”
南宮鈴道:“師伯,睡得太早了吧!時間長了只怕變成懶蟲了,要是我們跟你學懶了,我師父可要找你麻煩了。”
韓有誠笑道:“第一,你們學懶了,只能怪他教導無方,與我可沒有多大關糸。第二,就算你們變成小懶蟲了,那也是很遙遠的事了,我又何苦呢!要是馬春明和馬春風二人變懶了,哼!”
南宮鈴追問道:“那又會怎樣?”
韓有誠道:“現在不跟你們討論這個了,反正今後我保證他二人勤快的不得了,今後你們就知道了,現在還是趕緊睡覺才是正經。還有,小誠誠跟我一天說不到一句話,今天的話還不嫌多嗎?”
楚志誠道:“好啦!你師伯就這樣,一天到晚都能睡,我們就不說了,明天再說,鈴兒就睡我那間房子,我跟松兒他們睡新房子好啦!”
楚志誠話未說完,韓有誠已經打起呼嚕來了,楚志誠示意大家別出聲,讓南宮鈴住中間那間,楚志誠帶了秦松二人住在左邊那間新房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