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寶島我來了
低價旅遊害死人啊,杜翰文跟幾個同事從登機前就開始抱怨公司組織的本次寶島游。導遊竟然從還在內地時候就開始宣傳商品,什麼金門高粱酒勝過二鍋頭,炮彈殼做的菜刀斬釘截鐵,還有激光刻字服務。本來期待的心情,還沒出發就降到海平面以下。
最慘的是杜翰文悄悄問過導遊之後,發現竟然沒有自由活動時間。那自己那麼多想要去的地點怎麼辦?對於一個資深台娛愛好者來說,到了寶島可以不去日月潭,不去故宮,不去阿里山。但怎麼能讓自己不去康哥開的夜店,陶子和心湄姐開的餐廳,小豬的時裝店。
好吧,說男人逛街會被鄙視,泡夜店也有些不好意思。那讓自己去九份喝個咖啡,貓空坐個纜車,陽明山看個海芋。有機會再去艋胛逛逛,西門町看場電影,總是可以的吧。也不行?那我去旅行個屁啊。在哪買菜刀不是買,非要跟你跑去金門買。
悶悶不樂的杜翰文在飛機上就開始謀划脫團的偉大計劃,給導遊塞錢,要麼直接跑了算了。一旁同事看杜翰文坐立不安的,笑起來,“想要說通導遊,要發揮你的特長嘛。”
“美男計?”杜翰文真誠的說著,換來一個大大的白眼。
“咱們公司是做什麼的?職業演講,職場培訓。你養家餬口的錢從哪來的,嘴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道理講不通,就唐僧他。等他煩你了,自然就讓你滾遠遠的。”同事出着餿主意。
杜翰文眼睛一亮,也不是沒道理啊,自己這是完全沒發揮自己的優勢所以才導致了失敗。公司最年輕的職業講師,嗯,依然沒房沒車。不過對五百強企業新員工做過職業操守培訓,去過人民廣場跟大媽聊健康理療,上過百年名校講就業前景。活到現在還能出來旅遊靠的是啥,真是這張嘴呢。
要麼再去說說?去了寶島,連一點明星味都沒聞到,對自己真是很鬱悶的事情。雖然馬上三十而立了,女朋友談一個分一個,自己也不是矮矬窮的典型範例。為什麼老是感情受挫呢,還不是因為有些嗜好,姑娘接受不了。杜翰文人生最大樂趣,還真就是看台娛。什麼綜藝節目,偶像劇,八點檔,情感劇場,歌仔戲,布袋戲。業餘時間被這些完美充實着,曾經有一任女友就表示過,杜翰文不需要女朋友,他只需要電腦和台娛,最多加盒抽紙。
可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又有什麼辦法呢。做人嘛,哪能沒點愛好,就是好這口,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幹嘛要改呢。杜翰文摸摸鼻子,開始打起腹稿,準備找機會找導遊談談人生。
“現在飛機進入澎湖空域,應該有所耳聞吧,《外婆的澎湖灣》就是描寫了這片美麗的海島。”導遊就坐在杜翰文後邊一排,這會正跟身旁公司領導聊着天。
領導即興唱了幾句,立馬暴露了年齡。杜翰文心裏冷笑,澎湖還是寶島百慕達咧,墜毀了多少飛機,最有名的就是九八年一架f16飛到這兒然後消失了。對,是消失了,至今沒找到殘骸。
“那是什麼?”杜翰文被同事拉着看向窗外,遠遠一個黑點拽着白煙劃破藍天,極速接近。幸虧飛機也飛的不慢,杜翰文視力還不錯,仔細看着,一聲驚呼,“我靠,那是架戰鬥機吧。”
呼喊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都趴在窗邊看,對着逐漸清晰的戰鬥機輪廓發表着看法,有軍事愛好者認出,那似乎是一架f16。
杜翰文心裏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大概是因為剛剛自己想到了著名的失蹤事件。默默繫上安全帶,還檢查了一下吃飯小桌,據說這玩意可以在海上漂。
“它為什麼不減速啊?”同事還興緻勃勃的看着窗外,下一句話,聲音便帶着顫抖,“杜杜,那玩意是沖咱們來的吧。”
“烏鴉…”杜翰文一個嘴字還沒說出口,就感覺飛機劇烈顛簸起來,幸好繫着安全帶,才沒被幌倒。再看窗外,哪還是黑點,明明就是一架戰鬥機映入眼帘。想要罵句什麼,都來不及,瞬間失去意識。
還能感受到光,像是電腦重啟一樣,杜翰文忽然能感覺到眼皮被陽光照射帶來的灼熱感。身體沒有疼痛感,難道是到了天堂?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一個公交車車站條凳上。天堂還有公交車接送啊,再看身旁幾個等車的人,這是沒趕上時尚,早早投胎了?杜翰文笑了出來,哪是天堂的感覺,倒像是到了自己老家那個四線城市。
等一輛公車過來,裏邊空空如也,司機還下來打了個卡。杜翰文才意識到,原來這是終點站啊,那飛機上其他那些人呢,天堂也玩分流?
“孝連,剛退伍啊?”司機並沒急着上車,看着杜翰文問着。
“哈?”杜翰文疑惑了不到一秒鐘就反應過來,他不是在叫誰的名字,那是台語少年的意思。退伍?什麼情況,對了,為什麼自己穿着一身綠色作訓服。
“我在金門守了八年,現在還不是開公車。年輕人,多讀書好。”司機感嘆完,一隻腳踏上車,扭頭問還坐在凳子上的杜翰文,“你要去台北嗎?下班車要等半個小時。”
杜翰文下意識搖搖頭,看着公交車緩緩離去,喃喃自語,我想回家。
這特么不是天堂,是台北吧。杜翰文湊在公交車牌前,研究着地名。有一些自己很熟悉的名詞出現,比如八德路,也比如紅色箭頭指示的現在所在地,景美女子中學。原來自己可以不用降落,也可以到台北的啊。杜翰文看看藍天,出發時候是九月,已經秋高氣爽起來,而這會知了還叫的起勁,在陽光下站一會,汗都細密出了一層。明顯還是夏季的感覺,難道穿越了?
撓撓頭,我靠,這不是我吧。板寸不說,腦袋比例也不是那麼熟悉。再看看手,呦,手指倒是挺修長的,自己要能長這樣,應該從小就練鋼琴了吧。身高似乎也不對了,或者是站牌矮了,不然為什麼自己要低頭看呢。
一陣歌聲打斷了杜翰文的思緒,吸引着漫無目的的男人覓聲而去。
“驪歌初動,離情轆轆,驚惜韶光匆促。毋忘所訓,謹遵所囑,從今知行彌篤…”少女們合唱驪歌的悠揚樂聲遠遠傳來,彷彿帶着不遠處景美溪的祝福,沁人肺腑,忍不住讓人想要駐足傾聽。
不過即便真的想側耳傾聽,也不會有人停下忙碌的腳步,除去奔波生計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站在景美女中旁邊聽小姑娘們唱畢業歌,是得需要一些厚臉皮才能做到的事情。所以行人們看着鐵籬笆旁那個認真發獃的年輕人,就覺得好笑,惡意的揣測,一定是在畢業典禮這天,想要跟心中喜歡女孩表白的小混混。
景美女中的姑娘怎麼會跟街邊小混混攪和到一起,必然是一段不受祝福的戀情。天地良心,杜翰文如果能看到路過行人的眼神,心裏肯定冤屈致死。談戀愛這種事,對於現在失了魂一樣的自己,有什麼意義?何況哥還穿着作訓服呢,看不出是退伍軍人嗎。
有些無奈的摸了摸和尚頭,順手從口袋裏掏出剛才發現的退役證明和身份證,如果不是還有這兩樣東西,可能自己需要問一句程龍大哥的電影名了,我是誰?真是苦惱啊,碰上莫名其妙的靈魂穿越不說,也沒繼承一點現在這小子的記憶。除了發現名字一樣以外,沒其他一點貢獻。
根本不是自己嘛,家在哪,父母是誰,自己是幹嘛的。好在作為一個上輩子混的還不錯的培訓師,經歷過冷場,笑場,千人演講,神經早已磨礪的鋼筋般堅硬。雖然面對未知還有些不知所措,但還不至於崩潰到跳樓證明一下自己是不是還能魂穿回去。沒錯,杜翰文穿越到現在還不過一個小時而已,就已經有些期待能不能回去了。
畢業歌唱的蠻好聽的嘛,找不到出路,杜翰文決定選擇性遺忘這件事。聽聽歌,看看十七八歲的少女,心情像是雨過天晴一般。遠處主席台橫幅上一行大字讓晴朗的心境彷彿又掛起了一輪紅日。好像畢業典禮這種事情,自己從來沒參過的樣子。沒記錯的話,那還是小學時期的事情。大學早早就工作了,畢業證都是同學幫忙領的。說起來也是挺遺憾,要自己也能參加一次這樣的畢業典禮,應該會很認真的參與吧。
民國八十七年景美女中畢業典禮,掃過的視線又重新聚焦在橫幅上。雖然看着退役證明和身份證,已經可以確定自己到了哪裏,但如此篤定的確信自己是魂穿到了一九九八年的寶島,真是看到這條橫幅才說服了自己。
腦袋裏滿是漿糊的同時,畢業歌大合唱已經落下帷幕,領唱的女生也走下主席台。儀仗隊敲着軍鼓,吹起小號,跟着領頭女生指揮杖的節奏,踏着步,全體跟在領唱女生後邊向隊伍后列走去。不出意外接下來就應該是優秀畢業生講話,頒發獎項,校長寄語,這一套玩意全世界都通用。-----------------------------------------其他啥也不說,收藏,推薦點起來了,書友老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