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 克萊兒的實驗
西維亞行事比克萊兒想像的還要更加地謹慎，自從發出驚人之言已經過去了小半月，兩人依舊每天忙碌，而克萊兒卻從不見西維亞有某些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行動——每天的每天，從早上睜眼開始直到夜幕降臨，兩人雖然說不上形影不離，但至少每隔一段時間，總是需要碰一次面，應對各種事宜。
所以，當這一天，西維亞向她表示自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即將可以開始試運行神秘計劃的時候，克萊兒顯然大吃一驚。
“吶，作為這個計劃的第一個試驗品，克萊兒，你願意來試試嗎？”西維亞嘻嘻笑着，微欠身，向克萊兒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克萊兒微張嘴，猶豫了半秒，最終還沒是問西維亞她是如何做到這一切準備工作的，脫口而出的話語換成了一種淡淡的調侃：“你可得保證沒有危險，要不然，小心回頭我向阿爾瓦告狀哈。”
“那是必須沒危險的，就算你沒有阿爾瓦這麼一個靠山在，我也不敢讓你受傷啊，卡森女王的威望遠弗萬里~”西維亞嘻笑着挽了克萊兒，漫步向大樟樹走去。
……
“吶，隨便找個姿勢擺定——挑個你覺得舒服的就好，然後保證身體的任意一部分碰觸到樹身，在我發出指令后開始冥想……嗯，可能這次冥想會有些困難，畢竟大樟樹的威壓餘存，只是，這種威壓卻是體驗計劃中的重要一環，所以，要靠你自己克服啦。”
西維亞說著，撓撓頰側，抬眼望天思索了小半晌注意事項，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道。“對了，冥想過程中，估計會有一些能量不穩定的情況，你也要注意自己控制——這是引導你進入感悟狀態的必經階段……嗯，好像，貌似，應該是沒有什麼其它注意事項了，怎麼樣，有什麼問題嗎？”
克萊兒被她這番不甚確定的言詞弄得哭笑不得，無語搖頭。
西維亞卻把這樣的動作直接理解為她沒有什麼問題。由此，便拉着克萊兒，將她摁坐在大樟樹的一根粗壯樹根上，自個兒則向後一倒——自有樹衛主動貢獻了一節樹枝穩穩地托住她。
“好了，可以開始了，冥想吧。”
事情到了如此份上，克萊兒這個一號實驗品自然是當定了，本着對西維亞一向的高信任度，她坐好。閉上眼，冥想……
當第一個障礙有如山嶽壓頂而來的時候，克萊兒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是忍不住在心裏憋了一口血——我忍！
當平時順風順水的冥想進度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時候。克萊兒在憋紅了臉，再忍住一口血——我再忍！
當艱難無比的冥想過程遭遇“天外”威壓之時，克萊兒只覺整個人瞬間被壓得扁扁地，幾乎要和紙一樣地薄——這下。就算她再想忍，也是沒有足夠的“空間”去容忍什麼了……
……
在克萊兒向後傾倒的時候，西維亞一揮手。大樟樹的根須便有如活動了一般，輕巧地接住了克萊兒，並且將她輕輕放置到草地上，幾株將自己掩飾成普通小草的蛇發草迅速攀住克萊兒的四肢，翠綠中泛着紫意的草葉深深扎入皮膚內，淡淡的紫意在白皙的肌膚下迅速遊走，不過三兩下，便消失在血肉之中。
西維亞蹲坐在克萊兒身邊，眼望着這一幕，並不阻止，甚至還單手托腮，很是興緻盎然地等待着過程，並且，還數着秒——“三十……三十五……四十……嗯，應該差不多要醒了嗎？”
當西維亞數到四十七秒的時候，克萊兒這才猛然睜開眼，整個人撲將過來，壓倒在西維亞身上，使勁兒地撓着她的腰側，西維亞在控制不斷地狂笑與打滾之後，也伸出手來反擊，兩人便是如此在草地上翻來滾去地，鬧騰了半晌，直到都累得夠嗆了，這才各自躺平，大喘氣兒。
“怎麼樣，有什麼收穫沒？”西維亞總比克萊兒要好些，稍喘均了氣息，便側過身來，單手支額，問着。
“沒有，”陽光從葉間灑下，正好落在克萊兒的眼睛上，她又懶得動彈，所以，只抬手掩住了眼睛，說道，“我感覺自己已經被壓扁了，徹底地，別說是繼續冥想了，就連我自己的存在也找不到了，那種感覺可實在是真詭異啊……”
“呃，壓扁？”西維亞嘖了一聲，偏過頭，呆了半晌，然後才應道，“啊，應該是壓力太強了一點——其實壓力越大，你所能體悟的時間越長的，不過，既然現在連體悟都還沒開始，那就只能降低一聲威力了……嗯，給你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半小時后，我們們再繼續吧。”
說著，也沒問她是否同意這個意見，西維亞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草屑，轉身出去了一陣——也不知她忙活了些什麼事，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她又轉了回來，身上的衣服似乎比之前還要更加地混亂不堪，有些地方甚至還被扯破或是開線。
“怎麼樣，可以繼續了吧？”西維亞在樹衛身上坐好，偏頭問着——從她的臉色上來看，顯然氣色不是太好。
“你剛才對我做了些什麼——我的精神力、體力的恢復速度大勝從前，”克萊兒在草地上盤腿坐好，舉手向西維亞亮了亮手腕內側的兩道紅痕，意有所指。
“嗯，中午你喝了紅油果湯，配上蛇發草液，會產生一種類似服用了興奮劑的效果。不過，比起興奮劑，這種藥物作用要更加地溫和無害，最多就是明天和後天兩天，你會面臨一些嗜睡狀態——我記得之前和你提過的，感悟過程需要配合一定的藥物作用的。”西維亞大大方方地承認，畢竟這也是為了克萊兒好嘛。
克萊兒先是蹙眉，繼而放鬆，然後沒再問什麼，站起身，坐回原來的樹根處，開始了下一次的冥想。
實驗復實驗。無論是西維亞還是克萊兒都是實驗狂——更不用說，這次的實驗對克萊兒有着莫大的作用，一旦她能因此觸摸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核心法則，對她未來成長的好處卻是不可估量。就算今天沒能達成這個目標，但是，每一次的冥想與失敗，每一次直面威壓的過程都是對她精神力的一次淬鍊過程。
只是，這樣的過程實在是太過痛苦了一些，很有一種讓人慾生欲死的衝動……
半天的實驗之後，克萊兒是被西維亞支使着魔植帶回房間的——在反覆進行到第七次實驗的時候。克萊兒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失敗后更是徹底地昏睡過去，預估應該要睡上起碼十五個小時以上，才有蘇醒的可能……
將克萊兒安置好后，西維亞帶着新鮮出爐的實驗數據鑽回自己的寢室，鋪開紙，開始重新計算整個計劃的各個細節，以便重新調整。
大量的白紙進入她的筆下，而後變換成寫滿了數據。或是繪滿了半成品圖陣的草紙飄出，不多時，桌上、地下便已經累積了一堆的紙稿，而時間也在這樣的繪製中悄然過去。不知不覺間卻已經月上中天。
當最後一筆確定之後，西維亞伸了一個大懶腰，發出長長嘆息——
“完成了？”
一個男性聲音出現在她的身後，令西維亞高抬的手僵硬在半空。猛然轉頭望去，正是巴諾盤坐在她的床上，上身沒有着衣。露出線條誘人的胸肌、腹肌、臂肌，下身則是穿着一條寬鬆的家居褲，他的發尾微濕，顯然是已經洗漱過了。
“你回來了！”西維亞興奮地尖叫着飛撲過去，被巴諾牢牢抱住，“什麼時候回來的，累不累？晚飯吃了嗎，餓不餓？”
“剛回來，”巴諾掂了掂西維亞，而後微眯起眼，“瘦了，又沒好好吃飯？”
“吃了！一天吃六頓！你不信可以去問廚房，每頓的分量都不少的呢！”西維亞舉起三個手指頭為自己辯護。
眼見着巴諾微蹙的眉頭並沒有鬆開，她才扁了扁嘴，嘟囔道：“就是最近忙嘛，過兩天，等我把這次的計劃實踐好了，就可以放手了，到時我保證一定好吃好睡，過着像豬一樣的生活！”
宣誓完畢，西維亞眼巴巴地望着巴諾道：“哪，你們這一趟出去有發現什麼新的高階魔植不？最近我這裏特別缺人手，如果能再多拐帶幾個高級魔植來，我就能輕鬆一些的！”
“發現了十一株5階魔植，七株6階魔植，都已經在地圖上進行了標記，其中有將近一半數量的魔植在這次的掃蕩區以內，你可以嘗試去說服它們，剩下的幾株，有些太過暴躁，有些位於亡靈營地，都不太好接近。”
巴諾說著，手心虛托出一張地圖——身為光明教會的戰神，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帶兵對西大陸的亡靈進行一次掃蕩，鞏固光明教會五大基地的邊界，同時，也是為了盡量扼制亡靈的擴張。
而這一趟歷行掃蕩，巴諾便多了一項任務：為西維亞收集西大陸上各處中高級魔法植物的位置信息，以便她前往招攬——西維亞相信，只要她擺出大樟樹提供的好處來，大部分的魔植學是會願意嘗試前來山谷生活的，畢竟，魔法植物對智慧魔植有一種先天性的依賴。
西維亞迫不及待地打開地圖，上下研究了一番，半晌，她才突然低呼一聲，合上地圖，轉頭望向巴諾，問道：“那啥，你回來了，那阿爾瓦不是也回來了？”
眼見他點頭，她才嘖嘆一聲，一邊走下床，一邊嘟囔道：“嘖，你們回來得可真是時候……”
巴諾依舊盤腿坐在床上，並不動彈，卻是開口問道：“你對克萊兒做了什麼事？阿爾瓦從剛才起便一直徘徊在門外。”
“我就猜到他一定會過來……”西維亞吐吐舌，“我先去和他解釋一下再回來。”
巴諾坐着，看着她蹦噠出去，隱約聽見她經過起居室，然後打開房門，與阿爾瓦說了幾句話，待送走他之後，這才迴轉，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
……
花費了五分鐘聽說西維亞的神秘計劃，巴諾一時無語——有那麼一瞬，他當真想將西維亞栓在自己的褲腰上，隨身攜帶，絕不讓她有一時一刻的機會離開自己視線……
念想一閃即過，巴諾淡定下來說道：“半年以內，我都無事，以後，如果再有什麼類似的決定，和我說，由我來出面周旋。”
“真的半年都沒事！？”西維亞雙目一亮，興奮得只差沒搖尾巴——她如果當真有尾巴，恐怕此時也是上下左右地亂搖擺了吧……
“自然如此，”巴諾頜首應諾，換來西維亞再一次的飛撲、熊抱，以及興奮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