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鬼門關上走一遭
“元帥,那傳國玉璽不要了?”駱扎伊小心翼翼的問道,阿史那漠雲手還僵立在那兒,遲遲沒有反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小理好一會兒,才自嘲一般的笑了笑:“恐怕我們被華翼耍了,傳國玉璽根本就不在那廝的身上。”
“那怎麼可能?神策軍中也只有華翼一人有着華氏血脈,莫不是被華炫那小子帶了去?”駱扎伊脫口驚道,隨即明白自己的言語對主帥多有不敬,又連忙請罪。
“不是還有一個小娘皮嗎!”突厥元帥氣呼呼的道,竟然沿用了華翼小娘皮的稱呼,醒悟不過不覺羞憤難當,恨恨的跺了跺腳,轉身離去,小女兒態十足。
“哎呀”正在作女紅的秀娘一個不小心將針扎在指頭上,素手瞬間滲出一個小血珠,湊到嘴邊吻了去。
“秀娘啊,咋了?”聽到聲音,盲母問道。
“沒事娘,女兒一不小心扎到指頭而已。”
“這孩子,平時的針線活做得那般多也沒見你扎到哪兒,怎麼今天就扎到手了呢?厲不厲害?你這妮子,是不是有什麼心思?說給娘聽聽。小理”母親埋怨歸埋怨,但是滿面的關切。
“女兒哪會有什麼心思?”秀娘本就恬靜的聲音更是低弱蚊蠅,兩抹紅雲也不爭氣的飛上雙頰,如果其母未盲恐怕一眼就看得明白。秀娘也說不明白怎麼就突然間心頭一顫,手不自覺的一抖就紮上了,平日裏及時閉着眼睛也斷然不會這樣。將窈窕的身段重新坐回簡陋的木橔凳上,秀娘長嘆了一口氣,抬眼向外望去,只是那遠光似乎穿越了時空又回到了一個多月前的那個山崗上,他的右臂裹着帶血的粗布,單薄卻挺拔的身體端坐在馬背上卻給人一種山嶽般的穩定和依賴。
戶牖之外,凌亂的對壘着各式各樣的棲身用的棚子、帳子。自從一個月之前來到這個交作山坪的小縣城,幾萬的百姓又累又餓寧願死也不願意繼續往前走了。
齊俊帶了上千神策軍兵士叫開了城門,據說縣城的令宰還是一個崇尚武力的妙人兒,尋常的喊話方式叫不開門兒,偏要神策軍表演一下輕身飛躍城牆的本事他才忙不迭的表示欽敬願意。小理特別有意思的是縣城的三百多兵丁還要裝模作樣的射下幾支箭矢來增加神策軍表演的難度。不過怎麼樣,總算是在這個靠山的小城安頓下來了。
縣城很小,以秀娘的秀氣的步子也能走個來回,原本也就千戶左右的窮苦人家,種田所得還不夠稅賦的盤剝,只能靠着到山中采些藥材,打些野味,收些野果過活。一下子湧進幾萬人來自然是混亂非常,雖然臨時搭建了許多房舍也是不夠使用,只能在城外辟出一塊低來建了一個臨時的聚居區。
秀娘因為有盧香寒的照應,幸運的分到了一間城內一間小木屋。剛剛安定下來,秀娘就做起來自己擅長的活計,希望能藉以換上一些錢糧。
山坪城的縣衙之內,象徵著清雅之風的翠竹正遭受着無妄之災。一柄利劍舞得像風一樣,青光霍霍中,竹葉飄飛。舞劍得正是盧香寒!進入縣城之後,她就鳩佔鵲巢般佔了這縣衙。興許是舞得累了,盧香寒恨恨的將佩劍摔在地上,“再探、再探!一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小刀和小槍兩個小丫鬟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無奈。小理安定下來已經一個多月了,民眾的安頓也慢慢的平穩下來,下一步就要謀生存,興百業了。這事盧香寒是一竅不通,齊俊也是兩眼一抹黑,真多虧了華翼臨時拉來的幕賓張巡,這個其貌不揚的文弱書生腹中還真有些墨水,雖然忙得不可開交但是各項工作也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有三千多名神策軍坐鎮,周邊一些小勢力自求多福都來不及哪敢來寽鬍鬚?更別說那些強盜蟊賊了,是以秩序倒也平靜。可是華翼那邊卻遲遲沒有消息傳來。
五天前,探馬找到了第一批原本跟隨華翼的神策軍的百人隊,後來陸陸續續的神策軍的兵士或三五成群,或百十結隊都回來了,一千人起碼回來了四五百人!但是他們的答覆卻非常一致且沒有價值:“將軍分兵之後,突厥軍隊追着將軍去了,後來就再沒見過。”盧香寒又急又氣,卻沒個發泄處,只能躲在後衙拿些青竹之類的撒氣。
“小姐,突厥狼騎退兵了。”小劍沖了進來。
“什麼?!退兵了?!他在哪裏?可被拿了?”盧香寒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急問道,心中矛盾以及,既不希望他被突厥軍隊抓住,怕他吃皮肉之苦;又希望他被突厥軍隊抓住,這樣起碼代表他還活着,以後還有營救的機會。
小劍有些擔心又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小姐,嘴唇翕動了兩下卻不敢發出聲音,也就只有兩秒左右的時間,盧香寒已經等不及的催道:“說啊!他到底怎麼樣了。”
“探馬回報說,說,突厥軍隊中沒有俘虜。還說,上面是斷崖,除了幾名神策軍兵士的屍體,沒有發現殿下。”
盧香寒身子一晃,幾乎摔倒,小刀、小槍兩忙搶上一步扶住。
“不可能,這不可能,”盧香寒喃喃自語,神情恍惚‘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時空的軌跡,如流星一般消逝了倒也乾淨,但是心中總還有那麼一思牽挂,一抹自私,想留下一點刻痕,極短暫的也好’他信中的句子香寒都還記得,難道他真的如流星一般燃燒盡光華之後黯然隕落?
“查!再查!生,我要見人;死,我要見屍。”盧香寒仰頭看向無窮無盡天空,浮雲如煙竟然漸漸的揉作一團,僅餘下白乎乎的一片。
“火,火。”華翼不知道身在何處,只覺得是一個封閉的洞穴,沒有突厥的追兵也沒有神策軍的兄弟,只有一團團炙熱的火苗,越來越猛烈的烘烤着,華翼慌忙四處躲閃,但是火苗實在是太多了,剛撲滅了腿上,胳膊上又燒了起來,特別是胸口的那團火卻是怎麼著都撲不滅。正在掙扎的時候,突然覺得一縷清風憑空而生,那一抹清涼舒爽之極。
華翼睜開眼睛,才發現剛才原來是驚夢一場,但是全身疼痛異常,滾燙滾燙的與夢中無異。特別是胸口的箭傷,似乎連輕微的呼吸都難以忍受。此刻正有一片綠葉將清涼的山泉水一點點的送入他的唇間,想是夢中的那一縷清風便是源於此。華翼很想將眼前的一切看清楚,但是雙目朦朧如遮紗擋霧,任是想睜得大一些都做不到,直覺上有一雙纖纖素手正小心翼翼的將一枚葉片靠近自己乾裂的嘴唇,雖然每次都那麼一點點,但是對他來說不啻為甘露瓊漿,甜美異常。
但是這清醒也只是一小瞬間而已,華翼又陷入昏昏沉沉的睡眠當中,中間醒來又睡去多次,但是終究是從鬼門關上又原路摸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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