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驚聞

程笑笑雖然覺得路朝會懂，可惜事實上他好像又變成了之前的樣子，每天都呆在他們家，就算程笑笑呆在房間裏，他也能很自然地端着零食上來，然後霸佔她那張充滿了少女氣息的小床。

程笑笑很佩服他的心理素質，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啟發他一番。

因為有了這種想法，她特地挑了一天，天氣很好、夜晚的天空很乾凈、空氣也很清新，特別適合談話。

路朝看着程笑笑小心翼翼地鎖上了房門，又側耳聽了聽門外的動靜，才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依着床沿坐了下來。

路朝移開腿給她讓了個位置。

程笑笑斟酌了一下語氣，才有些猶豫地開口：“路朝，我想和你談談。”

“嗯？”路朝往後縮了縮，把大半個身子直了起來，表示自己有在聽她說話的樣子。

“你今年多大了？十四歲了嗎？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紀……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特別喜歡我們的體育老師——不是S附中的，是我轉學過去之後的老師，長得很高，雖然說不上帥，卻很溫柔，特別符合那時候我心中白馬王子的形象。”

“嗯哼？”

“我想着我長大了可得嫁給他才好呢，於是就有事沒事去他們辦公室，因為我們數學老師是男的，跟着那些體育老師一起在辦公室抽煙，我老是找借口過去搞得我們數學老師滿心歡喜以為我愛上了學習，還跟體育老師使勁誇我好學向上。

“然後呢沒過兩個禮拜我就聽說體育老師早就結婚了，傷心得我好幾天沒去上學。”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程笑笑抿着嘴笑了起來，“後來想想那時候自己真是年輕，居然能一時間誇張到非卿不嫁的地步，也是可愛得不行。”

“所以你想告訴我，不管我現在有什麼短暫的迷惑，那都是一時的，是因為年輕而產生的錯覺嗎？程笑笑，你未免太自大了一點，先不說你現在才多大就用這樣一幅口氣說話，就說你這想法，難不成真當自己是我親姐姐了不成？”路朝掛起一抹嘲諷的笑，“我這十四年所有被人開導教育的機會都給你佔了，連我媽都沒來給我做過心理輔導，你臉可真大。”

路朝說完，又倒了下去，把書舉過眼睛，擺明了一副不再理她的模樣。

程笑笑眼睛都被氣紅了，“我可不是犯/賤嘛，居然真把你當弟弟來看。”

“謝謝你，用不着。”

她心裏慪得要死，就有些口不擇言了，“路朝，你可真令人討厭，怪不得你媽不要你！”

話一說完，程笑笑自己先愣了一下，什麼氣都被嚇沒了，立馬小心翼翼地去看路朝的表情。

路朝沉默了一下，把書扔到旁邊，直起身目不轉睛地盯着程笑笑的眼睛。

程笑笑卻不敢跟他對視，移開了視線，“對不起……這並不是你的錯……”她比路朝大那麼多，又是活過兩輩子的人，就算再生氣也不應該把大人的錯誤歸結到小孩子身上。

路朝這樣聽話懂事不鬧騰的小孩已經很少見了，多少他的同學都是被捧在手心裏寵成了一個熊孩子呀。

“不，你說得對，我可真令人討厭。”路朝飛快地扯過正在分神自責的程笑笑的肩膀，伸頭靠近她在她嘴唇上摩擦了一下，“我就是這麼令人討厭，所以會一直做令你討厭的事情。”

程笑笑這下不僅是眼圈，連臉頰都被氣紅了，“你……”

“你可以一直覺得我討厭，但是卻避不了，除非你去告訴你爸媽把我送回北京，”路朝頓了頓，又躺了回去，“否則，你就是我的。”

程笑笑無言以對。

路朝充滿孩子氣的話並沒有讓她感受到他真正的意思，相反，她只是覺得路朝近些日子以來越來越任性了，再加上她剛剛又口不擇言說錯了話，現在只好反過來安慰道：“我當然是你的，我是你姐姐嘛。”

路朝冷哼了一聲，“你就裝作聽不懂吧。”說著，書也不看了，一骨碌從她的床上翻了下去，打開門準備出去，卻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回過頭說了一句，“趕緊和你那個男朋友分手。”

程笑笑順手就扔了一個枕頭過去，“關你什麼事！”這死孩子怎麼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呢！

時間飛逝，轉眼高二的第一個學期就過去了。

比起因為念了歷史還而班上其他同學稍顯閑賦的程笑笑，路朝就有些忙得過分了——他直接跳到了初三，正在填寫各種表格，做各種測試準備中考。

不過路朝這個人成績是真的好的沒話說，所以不上課不補習的時候就一定要賴在程笑笑家裏。

他也十五了，好像拔完個的蘿蔔，一下子停止了發育，靜止在了185上，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是個巨人，特別是賴在程笑笑床上的時候，程笑笑個子也不矮，但是和路朝比起來就只能算是小不點，得抬着頭看這個弟弟了。

她有的時候會覺得忍無可忍，把安安靜靜不說話看書的路朝轟出房間，“你也快是大人了，不要老纏着別人！”

路朝也不辯駁，默默地下樓去，但是第二天又會如故。

程笑笑說了兩次覺得很心累，便也不再跟他廢話，乾脆把他當空氣。

她承認她有點聖母情節，就算路朝一直對她表現出一種微妙的佔有欲，她也只是把他當做一個小孩子，現在也是一個長大了一點的小孩子而已，和弟弟是沒兩樣的。

程笑笑甚至還自我開導了一番，反正就當親弟弟了，親一下就親一下吧，就當出生的時候就在一起的，小時候肯定親過啊，根本算不得什麼。

只要等路朝再長大一點點，他肯定會對曾經的年少無知追悔莫及的，到時候兩人都當做沒有發生過，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就在這樣平安無事的自我寬慰中，高二的新年來到了。

路老闆這次有事耽擱了，本來想讓家裏的司機把路朝送回B市的，但是路朝不肯，所以就只好在程笑笑家留到大年三十路老闆再來接他。程笑笑的外婆他們一家都去旅遊了，所以他們便沒有回H市，和路朝四個人在家裏自己過年。

程笑笑倒是沒什麼意見，因為過年之前沒幾天，她接收到了一個重磅消息！

“笑笑，我跟厲澤天在一起啦！”

程笑笑被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