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運動會

家裏沒人，程笑笑也沒打算很早回家，打了車直奔商場。

她的零花錢一直是花得隨心所欲的，從來也沒人限制過她。不過她這一陣不出門也花不了什麼，再加上過年剛拿完壓歲錢，這下卡里的餘額就有些令人目瞪口呆了。

她漫無目的地在商場裏逛來逛去，卻連進試衣間的興趣都缺缺，明明是上輩子最感興趣的事情，這輩子倒是沒法當做散心的方式了。

程笑笑轉了半天，還是決定給家裏人買點禮物。

她挑了半天，給程母挑了一條圍巾，給程父挑了個鑰匙扣，最後轉到了童裝區。

想想路朝馬上要回來了，她作為姐姐也沒什麼表示，便走了進去。

路朝這些時間長高了很多，過了個年，她也說不準現在他的身材，只好自己預估着跟店員說：“跟我差不多高的男生，看起來跟我差不多瘦……”

她雖然幫路朝買過一次衣服，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歡什麼畫風的裝扮，只好中規中矩地挑了一套球衣，就算體型有偏差也沒關係。

自從重生以來好久沒有吃垃圾食品了，今天程笑笑因為心情糟糕也算是破了戒，看到什麼店都進去買點吃的，直到把肚子撐着快吐了才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路朝和程母早就到了，她把禮物放在客廳里，招呼了一聲。

程母在餐廳應了一聲之後就沒了反應，倒是路朝走了出來，一個來月沒見，他看起來更加陰鬱了。

程笑笑脫了鞋之後抬頭“呀”了一聲，然後就笑了起來，“路朝，你都跟我一樣高啦！”說著，她把送給路朝的禮物袋往他身上一拍，“來來來，新年禮物，祝你發育不要停止——聽說發育早的男生容易後繼無力長不高。”

路朝呵呵冷笑了一下，“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平胸。”

程笑笑：“……”

她現在已經習慣不和路朝計較了，反而難得地露出了疲態，雙手扯着路朝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

路朝：“……你怎麼了？”

程笑笑怎麼能把真實原因說出來，只好把頭埋到他的肩膀上，“明天又要分班了，好累……我說路朝，你可千萬再長點，好歹一米八吧。”

路朝忍了好久才沒把掛在他身上的程笑笑扔出去，而是拖着她往客廳里走。

程笑笑還在自言自語地感嘆：“你剛來的時候我還能把你整個人拖起來走，現在你都能把我拖着走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

程母聽到動靜，拿着一盤水果走出來，看到兩人的樣子，愣了一下，很是欣慰，“你們倆相處得這麼好我真感動啊……”還記得兩人剛開始互相看不順眼的模樣呢。

“……”

路朝也沒回應，給了程母一個笑，然後就拖着程笑笑上樓梯了，不過生怕她腳被拖殘，路朝難得好心準備把她抱起來往上。

結果手才碰到她腰，她就立馬尖叫開了：“別別別，我自己能走，我怕你抱不住直接兩個人一起掉下去！”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推下去？”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在前面走，因為程笑笑的雙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不好轉身，只好盯着樓梯倒退着走。

一到二樓，路朝裏面推開程笑笑房間的門，把她整個人摔到床上。

程笑笑很自覺地在床上滾了一圈，抱住枕頭，把臉埋了進去。

路朝覺得很不可思議：“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程笑笑的聲音從枕頭裏傳出來，很不真切的模樣，“沒事，我累了。”

“呵，我可不覺得你是會因為這種事而低落成這樣的人。”

結果路朝這句話不知道哪裏就點中了程笑笑的那個發火點，她“啪”地一下跳起來，站到路朝面前，“你很了解我嗎？”

“……”

“我本來就是很懶散的人啊，你以為我自己逼着自己很輕鬆嗎？還是你覺得我本性就是勤勤懇懇的好學生呢？”

“……”

“我根本就是一個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姑娘啊，我很辛苦的時候就想哭不行嗎！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特別了解我啊！你才認識我多久！”

程笑笑炮火連珠地說著，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我有多辛苦我都不能告訴別人，我就不能難得委屈一下嗎……”說著說著，她感覺自己的眼淚開始往下掉，便不再繼續，伸手捂住了臉。

路朝很久沒有說話，等她漸漸地不再發泄，只是單純開始流淚的時候，他才伸出手把她抱在懷裏。

少年的體格還是沒有發育的樣子，聲音也是變聲期的沙啞，低低沉沉的，“我現在知道了。”

知道你很委屈，知道你很辛苦了。

程笑笑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麼，但是卻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下來。路朝的骨骼很纖細，抱着她的時候卡得她很難受，但是懷抱卻溫暖，不同於他的表情，是那種能溫暖到心裏去的溫暖。

她把臉抵在他的肩膀上，悄聲無息地流淚。

“……要是你真是我弟弟就好了。”要是真的有路朝這樣的弟弟，上輩子她是不是就不會走到絕境了呢。

路朝的眼神暗了下來，卻沒有反駁，而是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轉眼就開學了，程笑笑果然以微弱的分差擠掉了後面的同學留在了B班，而他們班的變動也不太大，也就第一排和A班換了幾個，最後一排和C班換了幾個人，總體來講還是這群人。

不過換掉的這十來個人卻足以影響班級氣氛了。

程笑笑明顯感覺到，新學期開學大家都沒有前一個學期的壓抑了，而是默默地活躍了不少。

春天的氣息越來越重，S中的各種活動也開始舉辦，比如校慶、運動會之類的。而老李么，只要大家成績不出現大幅度的波動，對他們班去參加這些活動是沒有絲毫意見的。

很可惜的是，程笑笑這個人沒有什麼運動細胞，因為每天晨跑身體素質是好了不少，但是要說去參加比賽還不至於。

特別是像800米這種比賽，不說想要拿到名次有多難了，全校參賽的女生一起跑，被大家圍觀得尷尬不說、還容易受傷。

估計所有同學都是她這麼想的，所以這個項目報名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自己起來報名的，體委找了半天找不到人，乾脆聯合班長找了個體育課，讓她們全班女生下去跑步，挑前兩名去參加比賽。

高麗芳聽說這個消息，直接稱病拿着書躲去了醫務室。

程笑笑倒是沒有什麼抵抗心理，就按照自己的節奏跑了兩圈，結果估計是大家都隨便跑跑，她還拿了個第一名。

體委也是個耿直的漢子，直接寫了她跟第二名的名字去參賽。

程笑笑立馬提出意見：“那我接力就不跑了，連跑兩場跑不動。”她本來是被選了去跑接力的。

體委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拿着名單去找別人了。

既然要參賽，運動會那天就得來學校。

S中雖然是名校中的戰鬥機，但是對外一直是號稱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每年都是停一整天課來辦運動會的，像程笑笑上輩子都是什麼都不參加，然後這天就逃了早上的開幕儀式去和肖志遠約會的。

女生800米被安排在上午最後一場比賽，開幕儀式之後她就拿了書在旁邊，等時間差不多要到了才放了東西去做準備活動。

800米之前是男生1500，程笑笑在旁邊活動着呢，就看到白黎青和旁邊兩個男生說說笑笑往她這裏走來。

自從上次書店一約之後兩人就沒再見過了，這次白黎青眼神很尖，看到她的位置就立馬小跑過來，“嘿！”

程笑笑本來是準備裝作沒看見的，人家都過來打招呼了，只好也露出一個笑容，“嘿！”

“你上次沒事吧，我看你狀態很不……”

“沒事沒事，就是突然肚子疼而已。”程笑笑不想聽上次的事情，立馬打斷他，“你這是要去比賽嗎？”

白黎青被她這樣一說也就沒有繼續糾結那件事，“對啊，馬上開始1500了，你呢？”

“800啊。”

白黎青驚訝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不出來啊，這麼瘦跑800？厲害厲害！”說著還雙手抱拳做了個崇拜的動作。

程笑笑被他逗笑了，“胖了才跑不動吧！你趕緊去準備吧，那邊在簽到了！”

男生雖然在女生之前跑，但是簽到的時間卻是差不多的，800米的老師也在喊她們簽到了。

白黎青看了一眼，朝她擺擺手，“那我先去了啊，跑完會給你加油的！”

“謝謝你啊！你也加油！”

幾句話說完，她心裏那點不舒服也就不見了——本來嘛，肖志遠也是打過一陣籃球的，同年級打籃球的男生肯定是互相認識的嘛。

程笑笑都不知道自己在糾結點什麼，人家白黎青都還沒什麼表示呢，她就在這邊尷尬上了。

這樣想着，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腕，也去簽到了。

既然都參加了，還是儘力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