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下
“老師是我前車之鑒,為了避免日後再出現老師同樣的狀況,那就只有一個方法。”
將儒門歷史與百家恩怨向身邊的秦守講述完之後,楊顯在說起來恩師梅年生之時,不勝唏噓,“我自幼蒙恩師收養,從小就見到他額頭被人洞穿,后心插着一把長劍的凄慘情形,因此時刻提醒自己,若是不想重蹈先師覆轍,那就只有比老師更強,更厲害!”
“等到你厲害到讓人害怕、擔心、甚至絕望之後,世間便不會再有任何人敢對你起不良之心。”
“力量可能不會令人臣服,卻可以令人恐懼!”
楊顯搖頭嘆息,“我此時的想法已經有點脫離了我傳統儒門的仁義理念,有點過於追求武力。但當此亂世,若想成事,畢竟還是武力為先!”
旁邊聽他說話的秦守撫掌道:“不錯!只有槍杆子裏才能出政權!”
楊顯聞言一愣,贊道:“秦兄這句話倒是精闢的很,不錯,確實只有槍杆子裏才能出政權!”
秦守嘿嘿乾笑道:“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槍杆子到底是什麼樣子。”
楊顯聽他語氣古怪,笑道:“槍杆子你難道沒見過?”
秦守支支吾吾道:“嘿嘿,有一種槍杆子或許與當今世界的不太一樣。”
楊顯見他說話之時眼神閃爍,似乎有什麼隱秘不方便說,當下不再詢問,徑直帶路,向前走去。
秦守見楊顯不再追問,很是鬆了口氣,伸手擦了擦鼻尖上的汗水,對着前面行走的楊顯斜眼相睨,臉上露出極為複雜的神色,過了好半天,方才發出一生幽幽嘆息,隨着楊顯默然前行,不再說話。
兩人順着大路一路前行。
沿途村子裏十室九空,除了路邊倒伏的餓殍之外,大多數村民都已經逃荒遠走,只留下空蕩蕩的村落。
無豬狗叫,無炊煙起。
有時候也能遇到有人的村子,但這些村裡都是些老弱病殘之人,因為年老體衰,無力逃荒,只能呆在村裡慢慢等死,都餓的脫了相,凄慘無比。
偶爾也會遇到一些吃人的村民,雙眼冒着了綠光,見到楊顯、秦守兩個陌生人,一陣風的圍上了就要剁來吃肉。
這些人都被楊顯隨手擊殺。
吃死人楊顯可以不管,但連活人也要殺來吃肉,這已經嚴重挑戰了楊顯的心理底線,因此對於這些殺活人來烹煮的村民,楊顯從不心慈手軟,無論男女,一概打殺。
“媽蛋,這都沒有人管嗎?”
秦守看到如此慘狀,跟在楊易身邊不住破口大罵,“這皇帝老兒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大的災情,管事的人哪去了?賑災的官員呢?都特么死了么?”
楊顯淡淡道:“前兩天武超風殺的三皇子周伏就是明皇派遣的賑災之人!”
“啊?三皇子就是管事的人啊?”
秦守一臉愕然道:“那武超風殺了他,老百姓豈不是更沒有飯吃?”
楊顯道:“不殺他,老百姓照樣沒有飯吃!”
其實有一句楊顯沒有說出來。
本來三皇子在青山鎮刑場被他斬冠威脅之後,行事肯定會收斂一點,在賑災方面當會做點實事,應該不敢再行殺伐剋扣之舉。
但估計還沒有做,便被武超風給斬了,導致如今青州大亂,官場之上人人自危,連救濟災民的事情也顧不上了。
武超風因為可憐青州百姓,才一怒之下將三皇子斬殺,但他斬了三皇子之後,就這麼不負責任的離開,絲毫沒考慮過善後之事,這種頭腦發熱的行為非但於事無補,反而打亂了楊顯的計劃,使得青州百姓在短時間之內很難再有什麼吃的。
這武超風可謂好心辦壞事,光顧着自己痛快,但對整個青州百姓卻沒有什麼呢用處。
“殺三皇子有個屁用!”
秦守只是聽了楊顯一句話,就分析出三皇子的為人手段,當即憤憤然道:“蠢豬似的武超風!”
“屠刀只有在沒有落下之時,才最有震懾力!殺了賑災的主事人,那還有誰來取代這個主事人的位置?他媽-的,哪怕逼着三皇子開倉放糧之後,再將他殺了也算這個武超風有幾分腦子!”
楊顯搖頭道:“要殺皇家子弟就只能立刻殺掉,誰也不敢拖延,不然的話,後患無窮!”
秦守罵道:“他連皇子都敢殺,還怕後患?他娘的,殺人有個屁用?能解決問題才是根本!”
他看向楊顯,“楊顯,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楊顯問道:“什麼事?”
秦守道:“咱們殺官造反罷!”
楊顯一愣,隨即搖頭大笑,“造反?你以為這麼容易?”
“你是不是看到如今青州慘狀,就以為如今天下間的百姓過的都是這種情形?”
楊顯道:“你是不是覺得當此亂世,正是英雄奮起之時?”
秦守被他兩句話問的張口結舌,好半天才道:“如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皇帝失德,屠戮百姓,可謂是民怨沸騰,這難道不是起事之機?只要殺了現在的狗官,開倉放糧,先救助一群百姓,哪怕日後成不了事,好歹也算為這饑民做了一點事情。”
楊顯又是大笑,“秦兄,你多大了?”
秦守道:“我應該也是十二歲了。”
楊顯又問,“你會什麼?”
秦守嘴巴張了幾下,卻是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楊顯又問道:“你有兵?”
秦守搖頭。
楊顯又問:“你有聲望?”
秦守臉色發白,默然不語。
楊顯笑道:“無兵無將無聲望,不能文,又不能武,小小年紀就妄談造反興兵,與痴人說夢又有何異?”
秦守一臉羞愧之色,嘿嘿乾笑道:“你不要看不起我!有句話叫做莫欺少年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子現在沒本事,不代表日後也沒有本事!你看着罷,我早晚要糾集一幫人馬,干翻這狗屁大周!”
楊顯似乎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話語,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你這人不知天地廣闊,不懂武道神通,一點沒有自知之明,當真好笑!”
“井底之蛙,籠中之鳥,也敢大放豪言!”
“我問你,你可知道如今大周的疆域有多大?”
“天下十九州,青州只有區區九千里方圓,乃是最小的一個州府,即便整個青州億萬蒼生全都死絕,也絕對動搖不了整個大周的根基!”
“沒有武道大神通者坐鎮,還想殺官造反?若是惹得大宗師動怒,一個巴掌拍下來,就是有幾萬百姓也抵擋不住!”
“你沒有武道高手,無兵無將,沒有準備,自身也是無能,你拿什麼造反起事?你是在做夢么?不過,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勇氣!”
楊顯每說一句,秦守臉色便紅了一分,到最後被楊顯說的整個人如同煮熟了的大蝦一般,低着腦袋看地,再也不敢抬頭。
楊顯見秦守立當地默然無語,便不再說。
他抬頭看了看前方,臉上微微變色,對低頭看地下螞蟻搬家的秦守道:“你不是想造反么?我先帶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造反!”
秦守聞言抬頭,發現自己跟着楊顯一路行走,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一個小城的附近。
對面一個小城城牆高聳,城牆裏面濃煙四起,火光熊熊。
隱隱約約有喊殺聲從城裏傳來,即便與前方小城相距還有好幾里地,但風從前方吹來,還是能聞到血腥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