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酒會(下)
院子裏寬大通明,到處是怒放的鮮花和翠綠的娜娜樹木;走幾步就有一個古樸典雅的方形木框玻璃燈,給人一種30年代的感覺。
在房子的周邊是一片片的綠草坪,輝煌明亮的燈光照射在草坪和房子上,將楊守權的小樓襯托得格外耀眼。綠色草坪上很規則的點綴着一些白色的塑鋼圓桌,圓桌上擺放着鮮花、美食、飲料,華麗的讓人眼花繚亂,使人不得不驚訝主人的富足和顯擺。
段天行邊走邊看,一副氣定神閑悠然自得的神態,好似他就是這屋的主人。穿過裝修豪華的客廳,段天行終於來到了楊守權舉辦酒會的後院。
站在後院的入口處,舉目眺望,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楊守權正站在酒會專門設置的主席台上,一臉微笑着講話,台下的眾人極為配合的安靜聽着,偶爾還附和上幾句。
說的也對,楊守權乃是從香港歸來的大富豪,是個有錢人,對於窮鄉僻壤的小縣城來說,他就是財神爺,比親生爹媽還親的財神爺。段天行相信,只要楊守權能夠滿足他們的某些慾望,恐怕其中的某些人會心甘情願的叫他爹。
“可惜啊。”段天行輕笑一聲,兀自搖頭。恐怕在場之中沒有人會想像的到,就是這樣一個外表看起來溫文爾雅帶着一點書生意味又平易近人的千萬大富豪,其實是靠混黑社會起家,如今已是香港黑社會三大幫會之一‘三香會’的第二把手,可謂風光無限。只不過段天行想不通的是在香港呼風喚雨的楊守權,沒事幹嘛要跑回壽寧這個窮地方回來。打死段天行,他也不會相信楊守權真的是為了支持家鄉發展才回來的。
因為剛才一路走過來時,段天行赫然發現,在楊家住宅的各個角落裏居然隱藏着許多暗哨和保鏢。難怪自己一到楊宅門外,就感覺了相當的不對勁。
段天行將目光從楊守權身上移開,酒會之上一道靚麗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身着白色晚禮服的陳可怡,安靜的站在酒會的一個偏角里,柔順的黑亮秀髮在燈光下反射着一片光澤。恬靜的臉龐上,一絲寂寥的落寞,美眸流轉,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着。
她就這樣一語不發的站在那裏,清純優雅的氣質無可挑剔,落在段天行眼中,她就是那黑暗中最純潔的天使。
段天行站在原地,含情脈脈的凝望着視線中那道美麗的身影。
也許世界上真的存在心有靈犀,眼神始終茫然的陳可怡彷彿感受到了段天行的存在,忽然轉過頭望向段天行所站立的位置。
四目對視,水乳*交融
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黑夜,忘記了蒼穹上閃爍的星辰。
陳可怡的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在她此時的笑容里含着她心臟的跳動。
段天行也微微一笑,點頭致意,然後向陳可怡的方向走去。
“天行?”一直站在陳可怡身旁纏繞的楊成猛然發現了段天行,也看見了今晚始終不曾笑過的陳可怡居然有了笑容時,心中不由醋意翻湧,臉色霎時變得極為難看。
“這些該死的廢物。”楊成在心中把那幾個看門的人惡狠狠的罵了幾句,便端着酒杯大步流星的向段天行方向走來。
“小屁孩,給我站住。”從後院入口處跑進兩個穿着西裝氣喘吁吁的青年,目光一掃之下就跑到段天行身後,一把將他的肩膀抓住,企圖把他拉拽出酒會。
然而段天行只是肩膀輕輕一抖,便如泥鰍般脫離了他的手掌,頭也不回的穿過人群繼續向陳可怡走去。
“呃?”那青年看着段天行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寬大的手掌,臉上一片驚愕之色。
“你怎麼進來的?”楊成先行一步來到段天行跟前,攔住了他的去路,陰沉着臉神色不善的質問道。
“我有請帖。”段天行瞥了一臉怒意的楊成一眼,眼含戲虐的說道。
“放屁,我什麼時候給你發過請帖了?”楊成聞言不由出口罵道,他要是給段天行發請帖,那他腦袋真是被驢給踢了。
“少爺……”之前看門的兩個青年慌慌張張的跑到楊成身後,神情惶恐的低着頭,不敢看少主子的眼睛,同時亦哆哆嗦嗦的將手中折皺不堪的請帖遞給了楊成。
楊成惱怒不已的瞪了手下兩人一眼,但當他接過請帖時,神色卻猛然變了變。
楊家的請帖歷來都是專門特製的,尋常人等根本不知曉其中的門道,更別說是仿造了。而楊成在接觸到手中請帖之時,手中的觸感第一時間便告訴自己,這張請帖確實是真的。但他依然不相信的翻開請帖檢查了一遍請帖中的特殊標記,結果還是一樣,而且在請帖被邀請人一方的名字上赫然鮮明的寫着段天行三個字。
看着那三個字時,楊成的瞳孔瞬間增大。
這次的酒會,所有請帖都是楊成寫的。楊守權作為雄霸一番的梟雄人物,自然不可能為了壽寧縣裏的幾個小蝦米親自寫請帖,因此全部由楊成負責,就連這次酒會的佈置也是楊成安排的。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絕對沒給你寫過請帖。”楊成盯着那三個字猶自不信的搖頭。
“難道你連自己的筆跡都認不出來了?”段天行雙手插在口袋裏,好整以暇的看着楊成。
“小成,怎麼了?”已經發言完的楊守權從主席台上下來后,便發現了自己兒子這邊好像有狀況,便帶着兩個保鏢走了過來。
“爸,我……”楊成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干愣在原地。
“你是楊成的父親吧,你好,我叫段天行,是陳可怡的朋友。”段天行伸出小手對楊守權頗有禮貌的說道。
原本一個小輩見到長輩時,是應當用敬語稱呼的,但在段天行眼裏,楊守權只是一個並不上道的小人物而已,還沒有讓段天行用敬語稱呼的資格,
“小成,到底怎麼回事?”楊守權聞言,掃了一眼段天行伸出的小手,臉色有些不愉,作為一個在高位上處了這麼多年的人,儘管他表面總是給人平易近人的感覺,但那是在別人對他尊重的情況下。因此他對段天行並不理睬,轉而繼續向楊成問道。
段天行見狀,也不惱怒,很自然的收回手,然後嘴裏嘀咕了一聲,側身繞過楊成父子向迎面走來的陳可怡迎去。
“天行,你來了。”陳可怡一臉微笑的和段天行說道。
“是啊,我答應過的,一定會來。怎麼樣,會不會感覺很悶?”段天行關心的問道。
“嗯,有點無聊。我不喜歡熱鬧的地方。”陳可怡眼神有些黯然的無奈回答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就專門來陪你了。”段天行微微一笑回答道。
“謝謝。”陳可怡澀然一笑,臉上一抹紅暈浮起。
“不用謝。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坐一下。”段天行提議道。
“好。”陳可怡點點頭。兩人向酒會的一個角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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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成,你是說你沒給那個孩子發過請帖,但這請帖上面的名字卻是你的筆跡?”楊守權拿着請帖看了看,眉頭微皺着問道。
“是的,爸。而且這請帖的確是我們家特製的。”楊成很肯定的說道。
“他是什麼人,你怎麼會認識他的?”楊守權雙手負背,回頭看了看正在微笑交談的段天行和陳可怡兩人,臉色有些古怪的問道。
“其實是這樣的……”楊成神情有些尷尬的將自己與段天行認識的過程以及三人之間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阿武,去查一下所有請帖的名單。”楊守權凝神聽完兒子的解釋后,眉頭皺的更深,將請帖交給身後的一名中年男子吩咐道。
一個小孩子居然對自己一直在香港的情況這麼清楚,顯得很難想像,更何況自從香港回歸之後,自己就一直在努力洗白,如今自己已是香港上流社會的名流,就連這壽寧縣裏頭的這些官員也都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當一個人艱難保存的秘密被另外一個人知道以後,心中必定會恐慌不已。
楊守權拼搏了一輩子,終於取得如今的成就,其中諸多秘辛都是事關他的生死存亡,今日忽然被告知有一個陌生人可能會完全知曉自己的秘密,一想到這個,楊守權心中就極為不舒服,甚至略略有點恐慌。
不知怎的,楊守權越想越覺得段天行這個小孩里裡外外都透着一種無法言明的詭異。心中甚至還對這個孩子的出現產生了一種危機感。
難道是對家派來的?楊守權沉思不語。看起來這個想法着實荒唐,但楊守權是個生性謹慎之人,要不然也不會在回歸前充滿暴力和血腥的香港黑社會中闖出一番響亮的名號。
“把他叫到我書房。”幾番考慮之後,楊守權最終對楊成說道。
“爸,你……”楊成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去吧。還有,立刻檢查一下所有防衛,防止一切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多派些人跟在身邊吧。”楊守權神色嚴肅的說道,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段天行,轉身離去。
對於未知的事物,只有經過確認之後,人們才會安心。楊守權現在就是如此,如果不能把事情弄清楚,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一定會寢食難安。
“去,按照我爸的意思,全部安排一下。”楊成揮了揮手,示意身旁的幾個手下退下去,然後向段天行兩人的方向走去,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然而,就在此時,原本與陳可怡相談甚歡的段天行眉頭忽然一皺,精芒閃爍的雙眼猛然掃向楊家庭院之外。
“乒乓。”一聲尖銳的槍聲突然劃破寧靜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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