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愛與不愛你
我根本不懂自己怎麼就招惹他,莫名其妙的,我也不熱戀貼着冷屁股,他不搭理我,我也不去稀罕人家。
回去時,我上了攝影組的車子,陳昊天倒是冒了出來,他如同一個暴君喊了兩聲我的名字,強硬地命令我下車。
大家都用異樣的目光望着我,黃導演打趣我們是不是吵架了,還說什麼情人吵架,就是床頭吵架,床位和好。
我笑了笑,也只好灰溜溜的走下去,我也不要意思當著眾人的面吵架。
我悻悻然跑去坐了後車座,一上車,就繫上安全帶就靠在車子上睡覺。說來也是奇怪,我明明一肚子的火氣,卻坐在車上一會兒,就給睡著了。我還睡得特別香了,做了個夢。
我夢見了自己變成貓兒,而陳昊天就是老鼠,還是那種迷你型的老鼠,我使勁折騰他,讓他哀叫連連,打得他在地上滾打。
我滿足的呵呵笑醒了,睜開眼看到陳昊天好端端地坐在架勢座,把車子當作飛機來往前來,還戴了一副黑色的墨鏡,看上去挺有范的。
可我一想到他踢我行李的惡劣行為,頓時間就就不痛快了,別過臉不去理他。
陳昊天側過臉望着我,冷不防問了句“我送你的腳鏈呢?你為什麼不戴了?不喜歡?”
我身子往車角落縮了縮,沒好氣的回“這些天來不是爬上就是涉水的,我怕丟了,就收好了。我要睡了!”
我不想和他吵架,就選擇了冷暴力來處理。待車子開進了市裡,陳昊天突然問我“你很喜歡那個行李箱嗎?”
這個還有完沒完了?難不成他真的為了我用一個破行李箱,還不依不饒了。
他讓我把車子停在了百貨大樓前,然後帶着我朝着LV店走了進去,找了同款的行李箱買給我。
他很淡定的告訴我“你那個行李箱是鄭琦讓我從美國帶回來的,那時大陸還沒上市,他怕你認出來,還讓人換了鏈條。”
我蒙在原地,算是明白了這貨為什麼發火了,原來是喝醋了,可度量也太小了。我也不和他計較了,心情變好了不少,有些沾沾自喜。他也是在乎自己的。
我想要逗一逗他,說上幾句挖苦話。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了,那是王菲的紅豆,纏綿悱惻的歌曲,讓人聽着都憂傷。
陳昊天的眉輕蹙了下,再也無平日的嬉皮笑臉,深情變得非常凝重。他定了幾秒鐘后,才接通了電話,語調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喊出了來電人的名字。亦佳。
那兩個字宛如晴天霹靂,讓我久久不能回過神,眼睛死死的望着陳昊天。他往前走了幾步,背對着我,耳朵卻敏銳地聽見,他溫柔地說“你和亦雅要來了廣州?小諾也來了嗎?那好的,我去接你了,對的,還有我的女朋友。”
說道女朋友三個字,陳昊天咬重了音調。還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我卻覺得很苦澀,就連舌尖都是苦的。
他掛掉了電話,走到我的面前,不容置喙地說道“我有朋友來了這邊,你和我一起去接吧!”
四年前,陳昊天在醉酒時,就喊出那亦佳兩個字,他在夢裏也喊過這個名字。我是個女人,敏感是天性,所以我能感覺得出亦佳是陳昊天深愛的那個女人,這麼多年了,他仍是念念不忘。
他讓我去面對這個女人,可我不想成為笑話,就當我是個縮頭烏龜,我搖着頭堅決地說“我離開家這麼久了,我要回家陪爸了,你去接他們,我坐出租車回去就可以了。”
陳昊天在我的面前從來都是個霸王,說一不二,他從來不會問我願不願意,只會強加在我的身上,讓我接受一切的安排,不顧我的反對,押着我前往了飛機場。
在機場等了兩個小時,當人群從通道走出來,當通道走出兩女一小孩,我認定了那個瘦個子,穿了身白色麻裙女人是亦佳,她那頭烏黑柔順的長發都可以去代言洗髮水廣告了。
她長得實在是美,美的清麗脫俗,像是金庸小說裏面的姑姑,不似我的艷俗。她的手裏牽着一個瓷娃娃般的小男孩,身上散發著一種柔美的光澤,她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一個,也是最有氣質的一個。
我好似明白了什麼,視線落在了她的無名指,果不其然食指帶着一枚粉紅色的鑽戒。
我就納悶了,按照陳昊天玩世不恭的性子。他怎麼會念念不忘一個女人,原來還是那個老道理,人都是得不到的最想要的。
陳昊天彷彿是被人點了穴位,定定的站在原地,都快要成為望妻石了,可惜了這個妻子不是他的。
亦佳施施然地走到了我們的面前,她巧笑嫣然地喊了聲“昊天!”
她的聲音也是極好聽的,像是幽谷流淌溪流,聽着就覺得舒服。
陳昊天朝着亦佳也笑了笑,伸手把我摟在懷裏。介紹道“我的女朋友宋暖暖。”
亦佳禮貌地朝着我打招呼“你長得真好看,你好,我叫王亦佳.....”
在她這種鳳凰面前,我頂多算是個火雞,正想要敷衍上幾句,客套幾句,起碼讓彼此不太尷尬。
亦佳旁邊的少女蹦跳了出來,可能就是電話提到的亦雅了。
她和亦佳長得有六分相似,也是個美人,可惜身上少了氣質。有的是嬌嬌小姐的傲氣和跋扈。
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我,不屑的冷哼了聲“她算是什麼女友,最多就是床伴,長得妖里妖氣的,像個狐狸精。”
亦佳輕微皺了下眉,低聲呵斥道“妹妹!”
“我說過錯了什麼,她自個就長那個樣子,還不能讓人說不成了?”亦雅哼了聲,不服的反擊,然後伸手挽住了陳昊天的胳膊,撒嬌着說道“三哥,廣州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這幾天,你要帶着我玩。”
陳昊天低頭看向了亦雅,抬手揉着她的頭髮,寵溺着說道“你上個暑假不就是在廣州呆的嗎?估計你比我還要熟路,還用得着我帶路嗎?”
“不嘛!我就要你帶着我,你說好不好?”亦雅燦爛地笑着,笑得那個天真無邪,卻撇過臉對我揚眉吐氣的,挑釁味十足。
亦佳朝着我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歉“我妹妹有點兒不懂事,若是語言方面有什麼冒昧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陳昊天終於看向了我,先代替我說道“沒事,暖暖自然不會在意的。你們肚子應該餓了,我先帶你們去吃東西。”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不想說出來,他那個袒護樣,怎麼會不讓人心寒,好似他們才是一家人,而我是個外人。那昨晚誰又和我親密無間呢?
我宛如同一隻被陳昊天提線的玩偶。不做任何徒然的反抗,免得備受打擊,索性把自己當作耳鳴了,眼睛瞎了。
可仍是留意到了,陳昊天會紳士地幫亦佳拉開車門,他會幫她擰開礦泉水瓶蓋,他還會在車子放着王菲的歌,餐桌上點的全是亦佳愛吃的。那些舉止如同一根又一根又小又細的針扎入心口。
我不懂別人看着自個的男友像是個討好女神的毛躁小子,忙裏忙外,那是怎樣的感受,我覺得一切都滑稽得可笑。
或許我的情緒表露的太明顯,裝都裝不下去了,亦佳關切地問我“暖暖,你身體不舒服嗎?”
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她又親熱地給我夾了個炸蝦放在我的碟子,說道“這個炸蝦挺好吃,你試一試。”
我對蝦是過敏的,不由皺了下眉直白地說道“我不吃蝦的。”
亦雅立刻湊了上來,尖酸地諷刺“姐,你夾給人家幹嘛?人家不領我們的情,她板着張臉給誰看了。三哥,你玩什麼女人不好,找了這種貨色。”
我也不是個軟柿子,冷掃了眼亦雅說道“請問你的三哥要找怎樣的貨色?你這一種嗎?那你又是怎樣的貨色?”
我不是笨蛋,也不是傻瓜,亦雅如此強烈的敵意,當然明白她是什麼心思,她是喜歡陳昊天,可惜了陳昊天喜歡的人是她姐,這個真是要多諷刺,來就要有多諷刺。
“你...你...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得和我這麼說話,我……”亦雅的眼眶立刻紅了,眼淚彷彿馬上就要掉出來了。
陳昊天臉色跟着也陰下來,他冷冷地看向了我,說道“暖暖,你耍什麼性子,你和亦雅斗什麼氣。你都比她大,不懂什麼規矩了?你把蝦給吃了。”
我能比她大幾歲?一歲,還是兩歲?反正也不是大家閨秀,也不想再勉強自己,我望着陳昊天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吃!”
陳昊天寒着臉,眼裏射出一道利光盯着我,嚴厲地問道“你吃不吃?”
看來他真的不知道我對蝦過敏,也不知為了什麼,可能和自己賭氣,我反問道“你真的要我吃嗎?”
“吃!”他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個字。
我什麼話都不說了,低頭把蝦皮剝掉了,吞進了嘴裏,味道確實是美味的,就像是陳昊天這個人看上起很美好,偏偏是帶毒的,根本不能觸碰的。
待我吃了蝦之後,平靜地站了起來說道“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陳昊天真的是生氣了,眼裏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他威脅十足地問我“宋暖暖,你鬧夠了嗎?”
我鬧嗎?我又鬧過嗎?原本我並不打算來的,我也想過保持着表面的平和。
可你的眼裏有我嗎?你聽了別人嘲弄我的話,怎麼能如此鎮定自若?你不是說過了天塌下來了。你也會幫我頂着嗎?
但我不想說出來,因為沒有什麼意義的,我深吸了一口氣,調節好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慢慢吃了。”
亦佳連忙站了起來,拉住我的手勸道“暖暖,昊天打小就是這個牛脾氣,你別和他計較。你也沒吃什麼……”
“你不用管她,由着她!”陳昊天看都不看我一眼說道。
亦佳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而我更沒有了呆下去的理由。事實上,我早就想走了,拿起了包,勉強地笑了笑,說了幾句客氣的告辭話,轉身就朝外走去了。
我走的很快,很快,恨不得自己會魔法,把自己都給變走了。
走出了酒樓迎面吹來了寒風。我身體開始癢得難受,彷彿有無數的螞蟻在身上啃咬着自己,我還很想吐,胃部在翻江倒海,我再也顧不上什麼,蹲下身子,劇烈地嘔吐起來了,後來再也吐不出什麼,就吐黃水了。
忽然有了雙男士皮鞋映入了眼帘,接着有一隻手放在我的背後。輕輕地拍打。
我茫然的抬起頭看到了鄭琦,他穿了身灰色的西裝,眼裏也有了時光給予的滄桑,好似一下子就長大了。
我清楚自己的樣子狼狽至極了,抬手抹了抹嘴角,佯裝輕鬆的說“你怎麼在這裏?”
鄭琦靜靜的注視着我,伸手搭在我的額頭焦急地問道“你是不是吃蝦了?”
我記得有次我和鄭琦跑去學校附近的一家自助餐吃火鍋,那會兒是38塊一個人,我們吃得可開心了,好似賺了天大的便宜。
誰知鍋底用了蝦料。我渾身冒起了紅疙瘩,發高燒。鄭琦嚇得不停的掉眼淚,眼睛紅得像是個小兔子,還渾身發抖,之後他會牢牢記住我不能吃什麼,我喜歡吃什麼,熟練得比九九口訣都要熟。
原來也有過一個男孩把我當成了寶貝,他給了我所有的愛,所有的關懷,窮其一生的寵愛。而我使勁去折騰他,後來我們走散了,再也不了頭,也許我早一點坦白,結果會不會是不一樣的?
我扶着牆要站起來,笑着說”我沒事了,你能幫我攔一下出租車嗎?”
鄭琦把我摟入了懷裏,他已經結婚了,我費勁地要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他好似明白我顧慮什麼。悲哀地說道“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我安然地讓他摟着自己放進了車子,身體開始發熱了,瘙癢越來越強烈,我伸手想去抓,鄭琦把我的手牢牢地抓緊,一遍又一遍地強調,讓我忍住,等下就到了醫院。
也不懂熬了多久,終於到了醫院,我讓鄭琦回去。他固執地要留下來,守在我的床邊,後來我催得多次了,他抬起頭望着我問“你要是不想看到我,那我給小舅打電話嗎?你一個女孩子家獨自待在醫院不太好。”
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這是我第一次在鄭琦的面前哭,所以他慌了,伸手去抱我,他問我“我小舅對你不好嗎?”
我沉默着不回應,他也跟着哭了。笨拙地重複着“對不起,對不起……”
他說什麼對不起呢?這根本不算他的錯,若是論錯,我才是最先錯的那方。
門吱地一聲被推開了,有一道惡魔地嘲諷傳來“我是不是打攪了你們?”
我愕然地抬起頭看到了陳昊天筆直直地站在了門外,他雙手交叉環在胸前,居高臨下的望着我和鄭琦,殺氣騰騰的,那樣子活脫脫就是來捉姦的。
鄭琦伸手護着我,好似怕我被欺負了。
陳昊天嗤笑着望着鄭琦說道“你需要我提醒你,現在是凌晨兩點鐘了,你要是再不回去,你的太太該擔心了,她還懷着孕呢?”
頓時間,鄭琦就頹然地垂下了手,我也從他的懷裏出來,讓他趕緊回家了。
鄭琦臨走之前,擔憂地看着我,轉頭對陳昊天,語氣帶了點哀求“小舅,你對暖暖好點!”
“不用你提醒,宋暖暖是我的女人。”陳昊天把後面的字咬重了音,彷彿是提醒鄭琦,我和他再好,也沒睡過,算不上什麼。
鄭琦低垂下頭,走了出去。屋子恢復了死一樣的寂靜,我轉過身背對陳昊天,不願再浪費一言。
陳昊天卻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惡毒地問我“要是我不來,你們是不是要舊情復燃了。宋暖暖,以前我覺得你再鬧騰,也是個有底線的女人,倒是沒想到你真夠無恥。人家是已婚之父,你也不放過了。”
我原本想不理會的,可話實在是太難聽了,我睜開了眼狠狠的瞪着陳昊天說道“那與你無關!”
“哈哈!”陳昊天誇張地笑出聲“那是不是等我的頭上都冒綠光了,那才和我有關?”
“陳昊天,我和你無話可說了。我們分手吧!”我不想再多說一句話,昨天我們才確定關係,今個就分手,真是夠速戰速決的,的確符合這個快餐化的社會。
陳昊天俯下身,手撐在我的身體兩側問道“你對蝦過敏為什麼不說出來?”
我都說了自己不能吃蝦了,他聽見了嗎?那怕我說了,他可能認為我在拿喬的手段,這就是一個人愛不愛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