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己煉的葯，含着淚也要喝下去
煉藥的幾個大的步驟陸羽是清楚的，可到具體操作的時候，陸羽就有些傻了。
陸羽只記的，當時煉丹師隨便抓起了幾株藥材，依照順序投進葯爐內，然後就守在了一邊，等時辰一到，丹藥就好了。
像樣的葯爐，陸羽沒有。所以他只能用煮肉時的陶罐來代替。
至於要用哪幾種藥材，每一樣用多少、先後順序是什麼，陸羽就不知道了。
陸羽只能按照藥材大全上寫的，找了幾株藥性相近、都可以用來滋補的葯。
然後，陸羽覺得哪種藥材不太好煮，就先扔進藥罐。哪種藥材容易煮爛，就放在最後。
而當陸羽將幾種藥材全部放進藥罐之後，就開始專心添火，一直熬煮。
至於究竟要熬煮到什麼地步，陸羽同樣不清楚。書上也只有一個籠統的介紹，說是大概需要一兩個時辰。
可陸羽記得，當初萬巫谷的煉丹師在煉製丹藥時，大多都要好幾個時辰，有時甚至一煉就是一天。
陸羽在權衡了一下之後，決定選擇一個折中的時間。
熬煮四個時辰。
所以，陸羽從早上一直忙到現在，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而當四個時辰結束，陸羽所煉的葯終於出爐時。
“陸大哥，你確定你沒有弄錯吧。就這東西，我怎麼看也不像是可以吃的東西啊。”
鐵頭一邊小心翼翼的看着陸羽的臉色，一邊低聲的說著。語氣中帶着濃濃的質疑。
至於陸羽，他現在的臉色也是相當的糾結。
自出生以來，陸羽第一次對自己的天賦產生了懷疑。
別說鐵頭了，擺在自己面前的東西，就連陸羽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視。
陸羽真心不想承認，眼前這黑乎乎、半粘稠狀，還散發著陣陣異味的東西，是自己辛苦四個時辰弄出來的“葯”。
現實與自己臆想的結果，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也許是為了面子，也許是為了其他，陸羽看着自己的成果，咬着牙說道：“要既然已經熬出來了，就不能浪費。有沒有效果，喝下去就知道了。”
“什麼，陸大哥，你要把這東西喝下去。”陸羽的話讓鐵頭嚇了一跳，連忙說道：“陸大哥，我看還是算了吧。這東西，我看着都有些反胃，你如果喝下去，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哪有那麼嚴重，我用的可都是一些滋補的藥材呀。就算沒什麼效果，也不可能出啥大事的。”
看着那半碗黑漆漆的東西，陸羽似乎是在找借口安慰自己。
“再說了，這東西是不是有用，也不能光看外表呀。”
但鐵頭還是不放心，弱弱的說道：“就算不說外表，可就只味道，我聞聞就想吐呀。”
“味道怎麼了，你沒聽說過良藥苦口嗎。味道越差，只能說明這葯熬的越好。”
“可是……”
陸羽的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在強詞奪理。鐵頭實在不想讓陸羽喝下這碗東西。
“可是什麼可是，你還有完沒完了。是我喝又不是你喝，你哪來的那麼多廢話。一邊獃著去。”
原本就心虛的陸羽被鐵頭接二連三的質疑搞得心煩意亂，連忙找借口把鐵頭訓了一頓，然後將他趕到一邊。
如果再讓鐵頭說下去，陸羽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面對眼前這半碗“葯”。
將鐵頭趕到一邊之後，陸羽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極力想使心慌不已的自己平靜下來。
然後，陸羽看着自己眼前的半碗葯，鼓起自己平生最大的勇氣，將碗端了起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陸羽的四周，莫名的就響起了這樣的旋律。
本着長痛不如短痛、伸頭縮頭都得挨上一刀的覺悟，陸羽將眼睛一閉，看都不看一眼，就將那半碗葯全倒進了嘴裏。
旁邊的鐵頭看着這一幕，不由自主的從心底喊出一句——陸大哥壯烈啊。
“啪”。
還沒等鐵頭感慨完，只聽一聲脆響，陸羽手中的碗就摔到地上，立時碎成了幾塊。
這把鐵頭嚇了一跳，連忙了跑過來。
此時的陸羽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趴在桌子上，兩隻手死死地抓住桌子的邊緣，渾身上下不停地顫抖。
陸羽那一張原本還算俊俏的臉，此時已經扭曲到了極點。
那已經不能算是一張人的臉了。
鐵頭甚至在陸羽的眼睛中看到了點點的淚花。
那半碗葯全部灌進了陸羽的嘴裏，可從陸羽那鼓起來的臉頰就可以看出，大半的葯還被陸羽含在嘴裏，根本就沒咽下去。
鐵頭在一旁着急的看着陸羽，非常擔心陸羽會出事。
此時的陸羽，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
太刺激了。
陸羽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弄出這麼厲害的東西。
厲害的讓自己恨不得馬上去死。
那碗葯原本就散發出一股異味，讓人聞之作嘔。當陸羽義無反顧的將那半碗葯喝到嘴裏之後，那股異味瞬間增強了千百倍。
酸、甜、苦、辣、咸，各種極端味道輪番來襲，不停地摧殘着陸羽的味蕾。陸羽甚至在其中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臭味。
陸羽感覺自己的味覺在瞬間被這顧強烈的刺激給摧毀，又在下一秒被更強烈的刺激所喚醒。
如此周而復始，讓陸羽向深淵越墜越深。
更重要的是，因為陸羽之前想要儘快解決，所以灌的太猛，一小口藥液已經順着喉嚨進入了食道，最後到達了胃部。
這股刺激，也隨着從口腔擴散到了陸羽全身。
在全身各處不停地跳動着陸羽的神經末梢。
這，就是陸羽渾身顫抖的原因。
到最後，控制不住哭出來的陸羽不由的在心中怒吼了一句。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自己用的可都是滋補的藥材呀，自己想煉的可是可以用來幫助自己修鍊的葯呀。
怎麼到最後，自己弄出來的居然是這種東西。
生活呀生活，你為什麼要和我開這樣一個玩笑？
“陸大哥，你沒事吧？”
沒事！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沒事嗎？
我現在真的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沒被那些道門高手拍死？
要不然，自己也不會腦袋抽風的去干這種蠢事。
陸羽的心中已經是苦海泛濫了，兩隻眼睛更是忍不住的往外流眼淚。
可是當著鐵頭的面，陸羽實在不願意承認自己現在的窘迫。
陸羽那小小的自尊心，更不願意因為這件蠢事而受到傷害。
看着一臉緊張的鐵頭，陸羽把心一橫，硬着頭皮，以無上的意志硬將嘴裏含的那一大半葯給咽了下去。
只聽“咕嘟”一聲，陸羽瞬間體會到了生無可戀的滋味。
可是沒辦法，自己煉的葯，含着淚也要喝下去。
自己總不能讓一直信任自己的鐵頭失望不是。
“陸……陸大哥，你怎麼么把那些葯全喝下去了。”
一看陸羽喝了下去，旁邊的鐵頭立刻跳着腳喊道。
陸羽勉強從桌子上爬了起來，感覺自己的身體直接被掏空了，手腳都有些發軟。
“全部喝下去了，又怎麼了？”
鐵頭焦急的說道：“看你剛才難受的樣子，那些葯肯定有問題。我正準備讓你吐出來呢，你怎麼就喝下去了。”
“有什麼問題呀，你想多了，根本一點問題都沒有。”
陸羽一邊承受着藥液的摧殘，一邊硬撐着說道：“我剛才那樣，只是因為那葯的味道有些怪而已。可我也說了，良藥苦口嘛，這個葯的藥效還是不錯滴。我這四個時辰算是沒有白忙活。”
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陸羽不得不違心的說一些連自己都不信的話。
好在鐵頭相信陸羽已經習慣了。而且，所有的葯都被陸羽喝了下去，鐵頭就算有所疑慮，也無從查證。
“陸大哥，你真的沒事嗎？”
鐵頭只能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當然沒事了，你看我現在，哪像有事的樣子。”
為了徹底唬住鐵頭，陸羽硬撐着有些發軟的四肢，努力的站了起來。然後在鐵頭面前走了兩步，活動了一下。
見陸羽如此，鐵頭也就沒有再問。雖然心中依舊有些嘀咕，但陸羽硬說他沒事，鐵頭也沒有辦法。
鐵頭只好彎下腰，先將地上的碎碗撿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的陸羽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鐵頭這小子，也太憨直了一些，都有些不好糊弄了。
鐵頭看着碎碗上殘留的一些黑色藥液，又想到剛才陸羽痛苦的樣子，居然鬼使神差的湊了上去，用鼻子聞了聞。
如此近的距離，那股異味立刻竄進了鐵頭的鼻腔，然後充斥了鐵頭的整個頭顱。
鐵頭瞬間感到天旋地轉，一股強烈的刺激瀰漫自己的全身，讓自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激靈。
鐵頭連忙把頭抬了起來，一隻手捂住口鼻，不住地乾嘔。
要不是鐵頭今天忙着幫陸羽，中午吃的不多，這會已經吐出來了。
乾嘔了幾聲，略微緩過來的鐵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陸羽。
自己光聞一聞就成了這樣，而陸羽剛才居然把大半碗都喝了下去。
心虛的陸羽被鐵頭看的更加不自在，用力乾咳了幾聲以作掩飾。
“額，那個。這個葯的藥力比較強，我現在需要去修鍊好好吸收一下。鐵頭你就先把這裏好好收拾了，沒什麼事的話就不要來打擾我了。”
說完，陸羽趕緊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