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二章 綏州城的戰鬥
綏州城外,西夏左廂神勇軍司的五萬精銳戰士從四面對綏州進行合圍,人馬喧囂,氣勢逼人。
人馬過萬,無邊無沿,這時綏州城下軍馬何止一萬,從城上看來西夏軍當真有投鞭斷流、舉手如雲的龐大氣勢。
綏州城牆上,大宋左藏庫副使、清澗城城主種諤正站在城牆邊上,扶着垛口望着那無邊無際的党項兵軍陣眉頭緊鎖。
綏州位於宋夏邊境之地,征戰頻仍,本就是殘破不堪,這些年又落入只知破壞、不知建設的党項人手裏,自然變得更加破敗。
好在種諤在奪回綏州城之後,西夏人給了他十幾天的時間來修補城牆,準備戰鬥。
這倒不是西夏人好意給他留下修復城池的時間,而是西夏國的當家人、國相沒藏訛龐正帶着西夏大軍在黑水谷跟角廝羅的吐蕃大軍對峙呢。離得路途遙遠,消息的傳遞自然需要一些時間。
實際上十幾天的時間以後,西夏左廂神勇軍司的大軍就包圍了綏州城,西夏國對綏州之事已經算是很快的做出決策和反應了。
這如果要是大宋遇到這種突發情況,邊將將戰報上報官家和政事堂之後,事情再在朝堂上經過一陣子的商議和考慮,絕對沒有這麼快的反應速度。
這十幾天的時間內,種諤帶着一眾種家軍戰士和剛剛收服的嵬名山部落的近萬戰士拚命的加固城牆和加造守城器械。同時讓人自己的胞兄、暫時主持清澗城事務的種古儘力往新收復的綏州城內運送糧草,以備守城之需。
清澗城作為對夏攻略的橋頭堡,其城內的的糧草儲備還是相當豐厚的,只不過西夏人留給宋軍的時間不多,能夠運抵綏州城內的糧草怕是很有限。
為了減少糧草消耗,綏州城內原有的為數不多的漢人百姓和嵬名山部落的家眷婦孺都被種諤安排進了清澗城。這樣既能減少糧草的消耗,又能斷掉後顧之憂。
不過十幾天的倉促搶修,而且建材有限,種諤能做的基本就是用簡單的夯土修補一下殘缺的城牆。
對於這樣搶修的城牆,到底能抵擋西夏左廂神勇軍司幾輪的攻擊,種諤並沒有太大的底兒。
是以種諤此時看到左廂神勇軍司的精銳傾巢出動,前來攻打綏州城時,面色很是凝重。
不過如今清澗城和綏州城的聯繫已經被左廂神勇軍司的兵馬切斷,種諤知道自己唯一能倚靠的便是堅守綏州城,打退左廂神勇軍司的進攻。
種諤對此倒是信念堅定,不做它想,他一直就是一個堅毅的人。
………………
西夏左廂神勇軍司的攻城,在合圍綏州城的第二天便開始了。
隨着左廂神勇軍司的都監野利慶一聲令下,西夏軍的無數拋石機開始了拋射。
隨着拋石機的拋臂甩出,無數的巨大石彈被拋上了天空,隨之迅速向綏州城頭飛去。等到石彈力竭之時,石彈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空中慢慢旋轉着,轟地一聲砸在城頭上,砸出一個個三尺深坑,卷一蓬泥浪,疾速向前翻滾出數十丈距離,巨石輾過,一路血肉……
當然,也有的石彈會砸在城牆上,巨大的衝擊力便在城牆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坑洞……
在西夏軍拋石機開始發射的同時,無數扛着雲梯的党項戰士從四面八方向綏州城牆衝來,後面大批的弓弩手也紛紛射出了自己的箭支,以掩護自己的同伴攻城。
因為時間緊迫,種諤只來得及簡單的修補一下綏州城的城牆,沒有時間在城外的挖掘壕溝、設置拒馬和鹿角等,因此党項戰士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太大的麻煩,很快便衝到了這綏州城牆下。
當那些嚎叫着衝過來的党項戰士越來越近時,種諤一聲令下,城牆上的弓箭手也紛紛開始射擊,無數的箭支如同黑色的暴雨般傾瀉而下。守城的輜重有限,種諤只能追求更精準的殺傷效果。
党項兵很快開始了蟻附登城。
綏州城頓時變成一片血與火的戰場……
綏州城上和城下到處是拚命、喊殺震天的士卒,到處是倒卧血泊、已經永遠也不會再爬起來的死屍。
也許不久之前,這些死屍還是一個個活生生的漢子,在這千軍萬馬之中,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卒,但是在他的家裏,卻是比天還要高出一頭的夫、比君還要重上三分的父,是一個家庭的真正頂樑柱,如今卻只是一具無人顧得上多看一眼的屍骨。
為了掩護自己的士兵登城,城下左廂神勇軍司的党項兵那一排排集束似的弩箭,彷彿不花錢似的向城頭上傾瀉,暴風驟雨般的猛烈打擊中,又有百餘架拋石機,把一顆顆上百斤重的石彈砸向城頭,每一顆巨石砸落下去,都騰起一團濃厚的黃煙,把這並不算堅實的綏州城城牆轟得千瘡百孔。
好在綏州城城牆是就地取材,用粘性極強的黃土夯打而成的,這種粘性黃土夯打結實了之後真和水泥一樣堅固,又比水泥多了幾分韌性,能夠多擊打的衝擊力有一些緩衝,抗擊打的效果還不錯。
夯土壘造的城牆其實比石塊壘就的城池來,反而能更好的抗擊着硬性擊打。如果是磚石所砌的城牆,在這樣的巨石轟砸下,很容易就要碎裂坍塌。
綏州城上的種家軍和嵬名山部落的戰士也在頑強地向城下的西夏軍還擊着,一排排利箭在吱呀呀一陣勾魂般的弦張聲后,便像蝗蟲一般從城頭襲向城下的西夏軍,絲毫不亞於西夏軍拋射規模的巨大石彈的威力。
左廂神勇軍司的精銳戰士的攻擊很是勇猛,但是綏州城上的宋軍和嵬名山軍也很頑強,雙方展開了冷兵器時代最殘酷的城池攻守戰。
左廂神勇軍司發動的第一波攻城很是猛烈,一隊隊的党項士兵勇猛無比的舉着盾牌拚命的往城頭上攀爬,如同大海中的狂風駭浪排上倒海般向綏州城頭涌去。
這些年在與宋軍的野戰中,党項人一直是勝多敗少。在這些党項兵的眼中,這些宋軍只能龜縮在這城池裏跟他們對抗。這堵城牆就是他們的烏龜殼,只要攻上了城頭,打破了宋軍的烏龜殼,這些宋軍根本不是他們對手。
他們的將主已經許諾,只要攻破這綏州城,這些党項兵個個都有重賞,因此他們一個個戰意十足,誓要將這綏州城一鼓作氣拿下來。
党項兵的第一波攻勢很猛烈,但是綏州城上的守軍在他們的將主種諤指揮下,卻依舊守得很是穩固。這党項兵的第一波攻勢直到打到日薄西山,也未能攻上綏州城頭。
當然,也不是說所有党項兵都沒上過綏州城頭,少數的党項兵還是得到了機會,遊覽一下綏州城頭的。不過這些為數不多的僥倖爬上綏州城頭的党項士兵很快被城牆上的來回掃蕩巡邏的戰鬥隊砍殺乾淨。
党項兵第一天的攻勢雖然猛烈,但是綏州城依舊牢牢控制在宋軍手裏。
眼見左廂神勇軍司的號令兵鳴金收兵,種諤扶着城牆上的垛口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