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碾壓!
夜色似乎是永恆的,永恆的黑暗籠罩着大地,沒有一顆星辰,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贏塵如入定老僧,左手食指上帶着一個黑色的指環,這是他的儲物法寶。
手裏自始至終都捏着一枚淡金色的樹葉,雖說只是一枚稍顯驚艷的樹葉,但若細細看去,卻會發現奇異之處。
葉如泛着金屬光澤的刀刃,輕薄如鴻,表面的紋路並非尋常的兩邊生長,而是像樹心上的年輪一般,一圈一圈。
咋一看,會被吸引而去,多看幾眼,會發現這淡金色的樹葉就像一隻耀耀生輝的眼睛,攝人心魂。
只需看上兩三眼,便會着迷,定力差的人,直接就會迷失其中,被攝了魂。
唯有人格者才可以免疫一二,有化解的機會和時間。
贏塵沒有去看,因為曾在禁忌之地內吃過虧,上過當。若非他定力極佳,又有人格之力,否則早就被人攝魂之後,落得死無全屍。
他只是一直捏在手裏,靜靜望着遠處山河,直等天亮一刻。
這樹葉名攝魂葉,世間罕見,極少有人了解。
來自只有在禁忌之地內才有的攝魂樹上,傳聞十年破土,十年成木,十年生葉。是他花費了極大的代價才得到。
用途很簡單,也很歹毒,那就是對人攝魂和搜魂!
不過,也有弊端,自樹上摘下后,隨着時間流逝,效果會越來越弱,最多一個月便會失去效果,這一點倒是頗為頭疼。
此番靜坐,一是歷年習慣,二是這等一個人。
就在這時,四周芒草的搖擺幅度出現了一絲的混亂,像一滴雨水落入河面,掀起層層漣漪,打破了原先的平靜。
一直古井無波的贏塵,耳朵微微的動了動,雙眼頓時眯起,看着自那河水的對岸外,由遠及近,漸漸顯露出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矮小的胖子,頂着一根毛髮都沒有的光亮腦袋,露出一口金牙,正笑嘻嘻的看向贏塵,不急不緩。
胖子的手裏提着一柄銀光閃閃的大刀,穿着一身深綠色的長褂,別看樣式普通,但布料卻是上等。
贏塵畢竟是王的兒子,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不由得暗自叫好起來,心底的猜測又多了一分篤定。
他不動聲色,將手裏的攝魂葉從容收起。眼前的胖子,就是他要等待的人。
卻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親戚,更不是什麼兄弟姐妹。
而是來殺他的人!
贏塵盤坐這河岸邊,已經整整三天了,餓了就摸上幾條大魚,挖個土坑,烤的發黑后胡亂吃吃。困了就閉上眼睛休息一二,或者躺在草叢裏。
這是歷年的習慣,只是比起往年,今年待的時間長了一些。
他自流放在這禁忌之地后,一直以來,都活在殺與被殺之中。好在待他站穩立足之後,少了很多。
只是在過去幾年裏,時不時的就有未名殺手前來對他刺殺,手段層出不窮,或渾水摸魚想獲得禁忌之地的認可,或假扮迷路的人向他問話,或下毒或佈置陷阱。
手段之多,無所不用其極,若非贏塵早已脫胎換骨,一絲風吹草動都帶着十二分的警惕,否則早就命喪黃泉了。
最近幾次里,殺手的修為越來越高,刺殺的時機越來越刁鑽,要不是有禁忌之地的庇護,還真是防不勝防。
贏塵雖然早已發現這些人似乎來自於聖域,像是被人派遣而來。但至於是何人,他不知道。
這些年來,他一直想從殺手嘴裏得到一些蛛絲馬跡,然而這些殺手都寧死不屈,守口如瓶,甚至在失敗里后逃跑不了下,還會選擇自行了斷。
從中可以窺見,這幕後主使的身份地位絕對極高。
他這一落魄的公子殿下,真當是虎落平川,權勢空空。若非有了殺戮人格和魂刃,早已任人宰割,拋屍山野。
他懷疑過很多人,比如他的大哥贏千羽,甚至是他的父王,但都沒有確鑿無疑的證據。本有搜魂一法可用,卻偏偏要等到第三次覺醒才可施展。
再後來,打聽下,才知道無邊無際的禁忌之地西面,有一棵生長在極陰之地的攝魂樹,被當地的一個古老氏族世代佔有。
贏塵花費了極大的代價交換來不說,還差點被陰了一把,後來才得知,山裡多少修士為了一葉攝魂,最後搭上了自己的命。
他當時倒也沒發火,不動聲色的匆匆離開,畢竟出生王宮。但等以後殺戮人格大成,非得把那裏夷為平地,一個不留。
有了攝魂葉,便可守株待兔,坐等下一次想殺他的人出現,以攝魂葉進行搜魂,得到他夢寐以求的答案。
收起過往思緒的贏塵,看着這一次前來的殺手,似乎是一個貪財的主,那嘴裏的牙可不是黃牙,而是貨真價實的黃金牙,亮閃閃的。
不過,有一點讓他比較費解,那就是對方是不是太過於明目張胆了點,和此前的殺手不太一樣,雖然修為上比他強大很多……
他正困惑着便發覺四周的芒草又混亂了一些,一縷陰寒之風從他的後面微微散開,殺機滾滾。
“兩個人?”贏塵微微扭頭,愣了一愣。
但見後邊十丈外,靜悄悄的落下一尊修長的青年身影,白衫飄飄,背着一柄銀鱗長劍,冷冷發光。
青年的腳尖踩在一根芒草上,壓的芒草微微的彎曲一二。似乎輕功了得,或許已到踏空飛行的境界。
這二人皆不是人格者,而是遵循那仙神時代的古法的修士,古法分凡聖天三大境,每一大境都有三小境。例如凡境中便以入凡,化凡,超凡之分。聖境中又有入聖,半聖,至聖的差別。
三大境合起來,一共有九小境,和人格九醒一一對應。
看起來似乎差不多,但實力上卻是差上足足一個級別。
比如一個超凡境界的修士,雖然對應的人格三醒,但真實的水平,只相當於人格二醒。
歷次前來殺他的殺手,大抵都不是人格者,但從來都沒有一次出現過兩個人!
這唐突的變故,委實讓贏塵的心咯噔一下,身後的青年,修為上約莫已經到了聖境中那入聖中期的樣子,相當於人格三醒中期。
至於眼前的這個金牙胖子,半斤八兩,也差不多。
……
贏塵正想着,但見那河對岸的胖子獰笑中,也不多半句廢話,便大步流星,踏水無痕而來。一柄銀白大刀,一掠而過,直取他的項上人頭,來勢洶洶,殺氣騰騰。
贏塵神色平靜,身子如燕,速退三步,輕易躲過。
再看那身後的修長青年,卻是收斂起殺氣,並無立即出手,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贏塵稍稍謹慎了一下,右手抬起,泛出陣陣妖異的紅光,殺氣滾滾。
這是殺戮人格的局化,殺氣肆虐,如一柄寒芒凜凜的利刃。
“咦,這是什麼人格?有趣有趣。不過才二醒,太弱了。”胖子輕咦了一下,又嗤笑了一番。
他自然認不出這是殺戮人格,就算認得,也不知道殺戮人格的來歷,只當一般人格看待。
更不會知道贏塵的殺戮人格本就於同境界無敵,若是對上古法修士,全力之下,更可越級殺人!
如今面對兩個入聖中期修為的修士,以他眼下這人格二醒巔峰的實力,算起來似乎弱上不少,但他還有魂刃,並不畏懼絲毫。
贏塵也不墨跡,更不廢話,他不退反進,憑藉著血紅色的右手,迅速出手,血光如龍,直刺胖子心口。
“公子殿下,莫怪小爺無情,此番黃泉途,一路走好。”胖子吐了一口唾液后,將銀刀拋起,雙手一合,似想要速戰速決。
胖子那本就發福的身體蹭蹭的暴漲,像蟾蜍鼓氣,一下子便和贏塵的右手相碰,鮮血飛濺,筋骨直顫。
血是胖子的血,顫的是贏塵的骨。
只聽一聲悶哼,贏塵吃痛之下右手脹痛,“煉體之修么……”他詫異之下倏然倒卷,蹭蹭後退中,額頭上溢出了一絲冷汗。
再看胖子的身體大了整整一圈,也不知修了什麼古怪術法,撐起的肚皮上,竟閃爍着金屬般的光澤,好似刀槍不入。
然而被贏塵擊中的心口,卻是撕裂出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鮮血直流,胖子發出凄厲的怒吼。
“這是什麼人格,居然能傷的了小爺我的鐵石之軀,啊——!”胖子面色猙獰,怒吼連連,震得四周塵土飛揚。
贏塵卻是瞳孔一縮,暗暗咋舌,這胖子的心口在不斷的流血,可氣息卻沒有衰敗,依舊生機盎然。好似連心也是鐵的一般,極為詭異。
煉體之修他有些了解,可如眼前這般的,卻聞所未聞。
眼前這胖子頗為深藏不露,倒有些囂張的資本,委實讓他出乎意料。
“王八蛋,你他丫的還看什麼看,給小爺我宰了他!”胖子罵罵咧咧中,轉而看向那青年劍客,氣壞敗急。
“你之前的狂妄,哪去了?”青年劍客挑了挑眉毛,冷哼一聲,言語之中雖然和那胖子看似不合。但手上的銀鱗長劍卻是驀然一顫。
劍客疾馳而來,拔劍就劈,一劍如龍,嗡的一聲,像是撕裂了虛無,狠狠落下。
這一擊快如閃電,出其不意,令贏塵皺眉之下,卻是沒有絲毫躲開的味道,他右手握拳,殺氣沸騰迴旋如蛟龍咆哮,硬撼那銀白色的長劍。
對方不出手還不明顯,如今一劍劈下,比起那胖子,似乎更強一二。
不遠處的胖子眼看贏塵居然無懼劍氣一般的硬抗,再無半點大意。他神色凝重,雙手捏訣,但見那之前被拋下半空的銀刀徒然變大,力有千鈞,化為一道碩大銀光轟轟斬下。
好似電閃雷鳴,銀光閃閃,刺得人睜不開眼睛,一股莫大危機前後夾擊般齊齊降臨。
贏塵神色微變,雙眼眯起,收回右手,作勢一滾,躲開那胖子的銀刀和眼前的劍氣。
堪堪躲開之後,卻不退反進,身如弓,一躍而起,整個身體都瀰漫起滔天殺氣,化為血紅之色。
完全進入殺戮狀態!
他右手一翻,魂刃在握,一具血色劍身頃刻間凝聚而成,紅光如血,殺氣如虹,對着那來勢洶洶的青年劍客就是橫腰一斬。
一斬而過,出現在對方的身後。
青年劍客一劍落空,只見眼前紅光一閃,就發覺自己的身體好似被攔腰截斷了般,痛不欲生。
卻偏偏沒有一絲傷口,沒有流出一滴鮮血,毫髮未傷的他,疼的仰天長嘯,渾身顫抖。
長劍離手,雙膝跪倒,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臉色煞白如鬼。劍客顫慄着說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的魂…我的魂……”
這一幕,讓眼睜睜目睹的金牙胖子呆愣當場,他看着跪倒在地的劍客痛苦的哀嚎,完全不知所措,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余秋,余秋你怎麼了。”胖子聞着,迅速上前,攙扶起劍客,目中露出迷茫以及一絲若隱若現的恐懼。
贏塵的右手也在微微的顫抖,每一次進入殺戮狀態后施展這魂刃,對他來說,亦是不小的負擔。
他渾身如血,殺氣如火焰瀰漫,此刻緩緩站起,轉過身去。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胖子和劍客,露出嗜血般的笑容,猶如一尊妖異的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