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集:步虛詞終
韓菱紗：這兒是……月牙村？
雲天河：妖界看不見了……夢璃她……真的走了……
韓菱紗：天河，你別難過了……
雲天河：以前在山上一切都很自在，爹對生死離別也看得很淡……
雲天河：但我現在不一樣了，也許這就是傷心吧……
韓菱紗：天河……
韓菱紗：……至少，還有另一個“夢璃”陪着我們，就算……她也只是一場夢…………如果……如果在瓊華派和幻瞑界之間發生的那些事，也能像做夢一樣，醒來之後發覺全是假的，那該有多好……
慕容紫英：人生已如枕梁一夢，我們所以為的“幻境”，說不定僅是夢中之夢，生死則是一場更大的夢。
韓菱紗：紫英……？
慕容紫英：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了以前宗鍊師公說過的話，歷經這麼多事，我才明白其中的那種無奈……
雲天河：你們……我不懂，人活着，還分什麼真的假的？夢璃走了，我心裏難過，一定是真的，怎麼會有假？還有接下來要去做的很多事……如果這些都是夢，幹嘛還要做？
韓菱紗：……
韓菱紗：天河你啊，一點都沒變，總會說出些讓人嚇一跳的話。
雲天河：有嗎？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啊。
慕容紫英：無論如何，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不能一直耽於感傷……眼前便要將水靈珠交給月牙村的村長。
韓菱紗：啊，對了！夢璃是告訴過我，那個人……玄霄他把水靈珠給了天河，這麼說來，這裏真的能再一次變成綠洲了？！
慕容紫英：到底要如何做，等一下再問村長吧。
韓菱紗：我這就去告訴村長！
慕容紫英：天河，接下來你如何打算？是否去找……玄霄師叔？
雲天河：當然！我要奪回望舒劍！
慕容紫英：……但是，以師叔如今之能，就算你我傾盡全力，只怕也難動他分毫……
雲天河：打不過也要打！不然菱紗——
雲天河：我絕對不能再傷心一次，我不要！
慕容紫英：…………
韓菱紗：天河！紫英！
韓菱紗：我們……
慕容紫英：發生何事？！
韓菱紗：我們……來晚了……村長、還有其他人……他們已經離開了月牙村……
慕容紫英：……！何時走的？！
韓菱紗：看村長的留書，有一個多月了……他說很感激我們，可是……村裡人沒辦法再等下去了……以前從村裡出去的人經商賺了錢，帶着商隊回來接他們……他們最終還是放棄了，決定穿過沙漠，去綠洲生活……
雲天河：……都走了？…………也好，他們能過得比以前好……
韓菱紗：……夢璃走了，月牙村的人也走了，到頭來以為能夠做成的事，一件都做不成……
雲天河：……
慕容紫英：瓊華派所有人……身在崑崙，受人敬仰，卻無法澤被山腳下的百姓，如此大過，枉被稱為“劍仙”……
韓菱紗：紫英……
雲天河：菱紗，讓紫英送你去播仙鎮吧，你太累了，好好睡上一覺——
韓菱紗：那你呢？
雲天河：我回瓊華派，去找玄霄。
韓菱紗：什麼？！
韓菱紗：不可以，你別去，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雲天河：……
韓菱紗：你不是答應過我？要一起回青鸞峰嗎？是騙人的？！
雲天河：我說話算話，不過得先搶回望舒劍，玄霄他們再用那把劍，你會沒命的……
韓菱紗：我早說了，不稀罕什麼命長命短，你別去！
雲天河：……但我稀罕。
韓菱紗：你……
韓菱紗：…………
韓菱紗：你！你一定要去的話，我寧可馬上就死了，也不要你賠上一條命！
雲天河：你亂說什麼！
慕容紫英：你們，休要再爭！
慕容紫英：菱紗所言極是，硬闖瓊華派乃是下策，以卵擊石，於事無補。
雲天河：那要怎麼辦？！難道就不管菱紗——
慕容紫英：唯今之計，我們不如先去清風澗尋兩位長老，問問他們有無他法。
雲天河：我不去！他們根本就是幫着玄霄的！明明知道不可以用望舒劍，對菱紗不好，卻一直瞞我們！到現在還會管菱紗的死活嗎？說不定他們已經去瓊華派找玄霄了！
慕容紫英：……兩位長老行事，或許亦有苦衷，他們十九年來愧疚難安，一心要助師叔破冰，所以才……
慕容紫英：假若長老真是心如鐵石、是非不分，為何要傳授菱紗心法，又將“紅魄”交給菱紗，還在我們欲往幻瞑界時多番指點？
雲天河：……那又怎樣？對不起一個人，就可以為他做任何事，為他不顧別人的命嗎？玄霄重要，菱紗就什麼都不是？
韓菱紗：…………
慕容紫英：……好！就算你心中忿忿難平，也該想想菱紗吧？
雲天河：……！
慕容紫英：姑且不論兩位長老是否已去往瓊華派，我只當去清風澗一試運氣。
雲天河：…………
韓菱紗：你們……你們都別再說了……就這樣，大家一起回青鸞峰不好嗎？
韓菱紗：天河，就像你講的……在青陽長老、重光長老的心裏，玄霄的份量遠遠勝過我，你氣他們心有偏袒，一定要把人命分個孰重孰輕……
韓菱紗：既然人命無貴賤，我一條命，你一條命，為什麼還要去找玄霄……
韓菱紗：你以為能活久一點，我一定會高興嗎？就算真的奪回瞭望舒劍，萬一你和紫英有什麼……我、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的！
雲天河：菱紗……
韓菱紗：算我求你……不要讓我這麼難過好不好……
雲天河：對不起……對不起…………
韓菱紗：……豬頭……出了事就會說對不起，每次還不是讓我擔心個半死……
雲天河：……那個……走吧，我們去清風澗……
韓菱紗：你？！
雲天河：我不會就這樣去找玄霄了，不過……還是得想辦法救你。紫英說兩位長老也許會有辦法，不管怎樣，都要去一趟清風澗！
慕容紫英：算一下時日，瓊華派應該還未以雙劍做成劍柱。我們不要貿然行事，留存實力，此事未必沒有轉機。
韓菱紗：……嗯……但是太危險的事，千萬別去做……
雲天河：放心吧！都已經答應你了，我們又不去瓊華派。
韓菱紗：哼，不單是去找玄霄，其他危險的事也不許做！
雲天河：好好好，都聽你的就是……
韓菱紗：呀——！那是……重光長老？！
慕容紫英：長老！重光長老！！
？？：…………重光他已西去了……
韓菱紗：你、你是……？！怎麼會……？
慕容紫英：……青陽……長老？
青陽：不必驚惶，不過是功力盡散，看來垂老矣矣罷了。
慕容紫英：長老……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
青陽：……玄霄才離開不久……咳、咳咳——
雲天河：玄霄！他！他來這裏幹什麼？！
青陽：……紫英，你先將重光送去屋裏吧，不能讓他屍骨曝於此地。
慕容紫英：是，弟子遵命……
慕容紫英：長老，是玄霄……殺了……重光長老？！
青陽：他來此，是為尋一本宗煉留下的手記。
慕容紫英：師公的手記？！
青陽：不錯，宗煉生前留下的數本手記，都記載着鑄劍、養劍之秘術，如今大部分藏於瓊華派五靈劍閣之中……
青陽：但其中有一本，卻是連掌門都未曾得見……
青陽：……咳咳……
慕容紫英：長老！
青陽：……無礙。且聽我講完。
慕容紫英：是……
青陽：宗煉如瓊華派歷代執劍長老那樣，為鑄劍耗費一生心血，尤以羲和、望舒雙劍為甚。雙劍窮吾派三代之力，至宗煉手中乃成，臨當此世，再無一人比他更了解雙劍種種。
青陽：玄霄擔心手記中有不利於雙劍之記載，他如今正是飛升之前的緊要關頭，何況多年修行，與羲和劍早已密不可分，自然不願手記落在他人之手。
韓菱紗：那後來呢？後來怎樣？！
青陽：……人生一世，經歷多少風浪起伏，但我和重光做夢也料不到，十九年後重逢玄霄，他周身熾烈無比，眉宇間儘是狂態煞氣……這是入邪之兆、入邪之兆……
青陽：我告訴玄霄，宗煉經歷與妖界之戰，早已萬念俱灰，將手記毀去，他雖半信半疑，但也只得作罷。
慕容紫英：如此……重光長老又怎會……
青陽：事不由人，就算玄霄已有去意，我和重光又怎能讓他就此離開？
青陽：我二人勸他放棄飛升之計，他如今心魔深種，照此行事終會釀成大禍。但玄霄一意孤行，早已聽不進去，重光便先行發難，欲強奪他手中羲和劍……
慕容紫英：雙劍缺一不可，重光長老想要以此阻止飛升？
青陽：不錯……只是玄霄功力與十九年前不可同日而語，重光全力相拼也遠不敵他……我欲助重光，運功過度，之後氣息逆行經絡、不可遏制，才會變得如此模樣……
韓菱紗：長老……
青陽：姑娘，你心中定然怪我和重光，早知望舒劍一事，卻不肯說出……
青陽：我二人不敢奢望你原諒……昔日相助玄霄，望他破冰之後修身養性，哪裏料到會有今日之局……凝冰訣與三寒器之力終也抵不過他的**……
雲天河：……
青陽：如今說什麼都已太遲，我與重光一錯再錯……雖不願承認，但恐怕瓊華派數代苦心，終將付諸流水，羲和、望舒雙劍再如何冠絕天下，亦是鏡花水月，一場虛空……
慕容紫英：……長老何出此言？
青陽：飛升成仙，雖是凡人所向，但成與不成，皆看天意。
青陽：合玄霄、夙瑤之力，或能令雙劍成為劍柱，然而即便瓊華派升起，接近昆崙山上天光所在處，玄霄如此心魔深種，如何能脫去**凡胎、成為仙身？
慕容紫英：神農之言……善心身合成仙，私念難成仙身……
韓菱紗：（唉……梭羅樹仙……）
青陽：如今只怕反成了逆天而行，後果不堪設想……
雲天河：意思是說，玄霄……他會死？
青陽：死……或是墮入邪道、永不超生。
雲天河：……！！
慕容紫英：長老，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阻止瓊華派飛升嗎？弟子等前來，也正是為了此事！
青陽：辦法……那唯一的一線希望，卻要問一問雲天河了。
雲天河：問我……？
青陽：天青生前，可曾交付給你一本手記？
雲天河：……爹是留了些書給我，可他什麼也沒交代……
青陽：唉，你再想想吧，那些書中或許就有宗煉的手記——
慕容紫英：長老，弟子不明……師公的手記，怎會在雲前輩那裏……
青陽：……當年我率眾弟子捉拿逃出門派的天青與夙玉，幾次交手，卻總因一時心軟，放他們離去……
青陽：事後想來，心中悔恨交織，若是將夙玉帶回門派中，玄霄萬萬不會走火入魔，亦不會落到被冰封禁地的下場……
青陽：……與重光隱居之後，我不時下山探訪，想要找回夙玉。
青陽：然而輾轉數年，當我在青鸞峰尋到天青時，夙玉卻已過世了，那一刻，我自覺想救玄霄已是無望……天下之大，要去何處找一個與夙玉命格體質相合的女子，更毋論令其修習仙術，調合玄霄的陽炎之力……
雲天河：……爹，就是那個時候知道了玄霄被冰封……
青陽：天青他得知玄霄被囚，心中亦是痛苦不堪，而當時他體內的寒冰之氣已不可遏制，命不久矣……我又如何責怪於他？
青陽：或許……我與重光、宗煉已隱約生念，造就雙劍、和妖界之爭，是否步步皆錯……所以宗煉才會半生都在找尋一種方法，如何在宿主力量失控時，阻止他們繼續使用雙劍……
慕容紫英：……！師公……那個辦法，他老人家找到了嗎？！
青陽：他離世前並未再提，只將關於雙劍的手記託付於我，叮囑萬萬不可輕易示人，而我不願瓊華派任何人再得到這本手記，遂將其交付給了天青……
慕容紫英：長老的意思是，若能尋到師公的手記，其中或有記載阻止瓊華派飛升之法？
青陽：……或許……有此一線希望！
雲天河：可是……爹根本沒提過什麼手記啊……我們要不要回青鸞峰找找？
青陽：……我懇求諸位，若是尋到辦法，定要阻止玄霄和夙瑤。一是為韓姑娘的性命，我和重光大錯鑄成，悔之已晚……
韓菱紗：青陽長老……
青陽：二是為了瓊華派門人的安危，逆天而行、人不勝天……尤其是玄霄，他如魔附身，心智早已不受控制，亦是身不由己，十九年前無法救他，十九年後竟還要見他入邪瘋魔……
雲天河：……身不由己……還能救他嗎？他早已經不是當初的玄霄了……
青陽：……不盡然，他的心中或許還存着一絲善念……
雲天河：真的？！
青陽：玄霄未取我性命，應是念了昔日的拂照之恩……
雲天河：這麼說……他還有救？！還能變回以前的玄霄……？
慕容紫英：長老，弟子尚有一事未明……縱然師叔已經走火入魔，掌門卻仍是神智清明，瓊華派飛升，凶吉未卜，掌門難道不會就此罷手？
青陽：……夙瑤素來好強，自是要傾盡全力，達成吾派數代以來的宏願，她身在局中，怎能輕易放下執念？何況玄霄也不可能讓她罷手……
青陽：且夙瑤並非望舒之主，勉力施為，定要玄霄相助才能使用望舒劍，又不得不臣服於他……如今整個門派，怕是繫於玄霄一念之間……
慕容紫英：…………
青陽：你們去吧，以尋到手記為先……
青陽：玄霄、夙瑤升仙之前不欲受擾，已在瓊華派外做成結界，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結界撤去之時，便是劍柱大成之日！
慕容紫英：時間刻不容緩，弟子等這便趕去青鸞峰了……
青陽：去吧……我功力已散，陽壽將盡，只求在此靜伴老友片刻……
韓菱紗：……青陽長老……留他一個人在這裏，真的不要緊嗎？
慕容紫英：一切就按長老吩咐的去做吧。
韓菱紗：……他和重光長老，都是可憐的人……十九年來沒有一點安心，現在……現在又…………
慕容紫英：已經發生的事，不能再改變……但若是我們能阻止師叔，對兩位長老，甚至是對師公來說，定然是莫大的欣慰……
雲天河：對，至少還有那本手記在。
雲天河：菱紗，只要能救你，還有……讓玄霄變回以前的玄霄……哪怕是一點點希望，我們都要去試！
慕容紫英：不錯，師公一生鑄劍無數，技藝之精湛、所知之廣博，非我能望其項背，他的手記中一定寫有十分重要的東西。
韓菱紗：嗯……
雲天河：…………呃，我……有件事…………
韓菱紗：什麼？
雲天河：我想起……爹的書……我烤肉時生火圖方便……都……都燒得差不多了…………
慕容紫英：………………
韓菱紗：………………
韓菱紗：你！你這傻瓜！大傻瓜！那種東西也能隨便亂燒嗎？！
雲天河：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那個時候，我又不知道它很重要……
韓菱紗：還敢說！真要被你氣死！可惡可惡可惡！
雲天河：……對、對不起……
慕容紫英：天河既然沒什麼印象，是不是真的燒了，也未可知，總之先去青鸞峰看看再說。
雲天河：對對對！看看再說、看看再說……說不定還在呢……
韓菱紗：…………哼，走啦，豬頭……真拿你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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