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她的新制服

歸他管？

她很確定這句話不是喬子賦會說的話。

“你那不信任的小眼神。”陳麗好笑看她。“我是說真的…唉唷好啦他確實不是說這麼直接，但他剛剛打來問你狀況了。”

衛純凌原本平靜的心情，在聽到這句話時不由得心驚。

“是嗎……”她垂眸，搞不懂喬子賦想什麼。

“不過有件事我也得說說你。”陳麗好挽着衛純凌，故作生氣的捏了她的手背肉。“你是不是跟老三串通好，成績的事不讓我知道？”

她頓了一頓：“成績的…什麼事？”

見衛純凌的表情很驚訝，陳麗好眨眨眼：“沒串通啊？也是……老三那傢伙不太跟人互動，可能是我想多了。”

衛純凌有點不知所措的低下頭，沒說話。

“不過純凌啊，你的成績是真的好，我本來還擔心你會跟不上，現在我就放心了。”陳麗好說。“你就是乖的讓人省心，我那兒子……”

去領制服的路上，她聽着陳麗好不斷抱怨喬迪如何不服管教，說還是女孩兒好，男孩兒叛逆不受教，還常常頂嘴。

可她明顯感受一個母親的抱怨，是包含無止盡的愛。

她有時懊惱自己把事情都做好，沒機會聽到母親多一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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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麗好先把衛純凌送回喬家，她看着沒事便主動想幫忙打掃，兩個打掃阿姨見到『小姐』拿着拖把跟水桶要去後院，緊張的跑過去阻止她，但最後反而還被衛純凌說動了，三個人很有效率的一起掃除家裏。

以往上面的裝飾窗太高，兩個阿姨平常不會特別清，但有了衛純凌協助，她一米七的身高加上長柄刷，輕輕鬆鬆的就把一二樓的窗戶都擦乾淨了。

接近晚飯時間，陳麗好也回來了，車上載着喬迪跟喬靜思，三人才剛進來客廳，就感覺有些不一樣，特別明亮乾淨，還有一點點的香氣。

陳麗好隨便找個人過來問，得到的答案是下午突然就大掃除，帶頭的人是衛純凌。

“真是，怎麼能讓小姐打掃？”喬靜思聽到便皺眉。

“爸，你等會兒可別在小姑娘面前這麼說，我知道你心疼，但你要想想這說不定是純凌臉皮薄，想給咱們做點事。”陳麗好說。“你要是在她面前說不讓她做，她會難受的，就當作是她孝順你，給你住得舒服？”

聽到大媳婦這麼說，喬靜思本來不悅的臉也緩了一些，點頭沒說話了。

陳麗好安撫好喬靜思，才上樓去衛純凌房間，敲了幾下門，門打開就看到衛純凌一臉紅潤水氣，看來是剛洗完澡。

“阿姨。”她頷首。

陳麗好笑着說：“你剛剛打掃了？”

“是，想說快過年了，我也不知道什麼能幫上忙，至少打掃我還行。”她說。

陳麗好捏捏衛純凌的臉頰，小女孩兒剛洗完澡的小臉頰水嫩水嫩，讓自己又忍不住摸了一摸：“哎呀，真喜歡你。”

衛純凌不自在的笑了笑，她感覺來到喬家后被捏臉摸頭的次數變多了。

摸頭…那天在飯店被絆倒的時候，喬子賦好像真的給自己摸頭了？

“對了，你的新制服今天量量有點不合身，我剛去接喬迪的時候，順路去你三叔那兒讓他改衣服。”陳麗好微笑說道。“學校附近的師傅改衣服可不便宜，家裏有個現成的，還國際規格的！不用白不用！”

她聽到自己制服被拿去喬子賦那裏，有些緊張的說：“其實裙子還好，只是衣服有點寬，但到了冬天加了棉襖就剛好了。”

“才要過春節呢，你總不能整個夏天都穿松垮的衣服，你就是太瘦了。”陳麗好說。“老三改一改穿得也精神多，冬天學校另外有冬季制服，那時你要套幾件毛衣我都不管你。”

衛純凌聽她這樣說，只能妥協：“謝謝阿姨。”

“乖，你整理整理下來吃飯。”

待陳麗好走下去，衛純凌的身體才稍微放鬆。

剛本來要問衣服去了哪，原來是給喬子賦改了。

她是真不想麻煩這個人這麼多。

陳麗好從樓上下來，剛好見到打掃阿姨，便上前問了：“下午怎麼回事？那孩子怎麼突然說要打掃？”

“抱歉啊太太…我也跟小姐說過的，但她堅持，我跟阿珠說不過她。”打掃阿姨帶着歉意，隨即又讚美。“小姐做事麻利，有她咱們一天半的活兒才半天就打掃完了。”

陳麗好微笑點頭，去了客廳見到喬靜思，把打掃阿姨的話說了，最後又說：“這小娃娃看着有魔力，學校那個大嗓門女主任跟純凌說話，居然變得輕聲細語，我這麼一想，好幾次我想要讓她做什麼，跟她一說反而我就被她說服。”

喬靜思笑了笑：“這娃兒看起來軟軟的，實際上硬得很，對自己堅持的事就不退讓，跟她媽媽一樣。”

陳麗好也忍不住笑了，又說：“這孩子心思純又乖，給老三管就太輕鬆了，要不我拿小迪跟他換？”

此時喬迪正好下樓問開飯，聽到母親的話便樂不可支地說：“真的嗎！我能跟純凌換？”

看到兒子的表情，陳麗好冷冷一蹬：“想得美呢！你讓你三叔管，下回我見到你都能飛天了！”

喬迪吐吐舌頭，哀怨的轉去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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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最後一天上課，衛純凌收拾好東西后，先去了教師辦公室跟幾個教過自己的老師道別，最後才再回班上把幾個箱子搬走，才一出校門口便看到熟悉的車停在對街。

管叔下車，趕緊走過來把衛純凌手上的東西接過來：“衛小姐，這交給我就好。”

她趕緊道謝，跟着把東西放在後車廂后，便上了車，看到裏頭坐着的人，不由得呼吸停了幾秒。

喬子賦此時帶着一副粗框眼鏡，搭配一件純白色的襯衫與深藍色的領帶，他領口的溫莎結綁得非常漂亮，這領帶的布料想必價值不菲，看着彷彿還透着寶藍色的光暈，漂亮的下頦線條與微微滾動的喉結收攏在立挺的領子裏，讓她忍不住多看幾秒。

好像每次見到他，他的衣着都是在最標準最完美的狀態。

衛純凌趕緊收回視線，靠着窗邊。

車上非常安靜，今天連管叔都沒主動說話，更不用說喬子賦。

她今天剛好月事來，身體比一般時候還要虛弱，她抬起頭想要請管叔把冷氣調高些，可坐在旁邊的男人卻不知為何，一直散發出沉重的壓迫感，整個空間都只有翻紙的聲音，她怕惹人生氣，於是垂下頭把話吞了回去。

突然聽到咚的一聲，喬子賦的筆掉到地上了。

她看到筆在自己腳邊，便伸手彎腰去拿，與此同時他的手也過來，剛好貼在她的手上。

他的手很熱，瞬間的溫差讓衛純凌僵住，不過3秒他便收回手，突然冷涼的空氣讓衛純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冷氣調高。”沉穩的低嗓緩緩傳來，管叔也聽到噴嚏聲，便趕緊調了空調。

衛純凌把筆放到他大腿邊，回頭從書包抽了張衛生紙。

喬子賦低下頭繼續看資料，沒有再理會她。

“先生，楊老闆打電話來了。”管叔說。“另外，喬夫人電話來，說今天大少爺回家要一起吃飯，讓您一定要回去。”

“知道了，先去店裏。”他說。

一旁的衛純凌轉頭，正問的時候便聽到喬子賦說：“別多話。”

“……”她只是想要問能不能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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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入市區最繁華的路段，轉了彎便進入一條左右都高樓大廈的地區，一樓都是國內外知名的珠寶店或精品店，她隔着車窗便感受到那一股紙醉金迷的氣氛，來往的路人不多，有些人坐在路邊咖啡攤聊天，腳邊就是大包小包的精緻紙袋。

這情景她在地理課本上看過，有點像是巴黎的香榭大道，琳琅滿目的名牌跟設計別緻的路燈，簡單的黃色小燈點綴步行區的路樹，行人們慢條斯理地逛街漫步。

有別於外頭放着喜氣十足的新年歌，她一下車就聽到悠揚的鋼琴曲，空氣中瀰漫的蛋糕甜氣，讓衛純凌的目光直接就飄到對街的手工蛋糕店。

“先生的店要走進去，那裏禁止車輛進入。”管叔下車后對着她說，此時喬子賦已經走了一段距離，衛純凌還看着蛋糕店。“小姐想要吃？”

她回神，有些窘迫的低下頭：“沒有，只是聞着很甜。”

“那間蛋糕是法國甜點主廚開的，每天都有限量的招牌。”管叔微笑說道。“您要的話我可以去買一個。”

“沒關係，下次有機會。”她低下頭，看到喬子賦已經走了很遠，便趕緊轉身小跑步過去。

約莫5分鐘，她停在一間外觀典雅的店面前，有別於旁邊店面的時尚前衛風格，喬子賦的店彷彿是整條街最寧靜安逸的一處。

『金祥縷訂製』這五個字，放在黑色大理石的圍牆外，金色的字入木三分，彰顯了整個店的氣勢。

衛純凌隨着管叔走進去，裏頭的設計更加細緻，深木色與黑白基調的運用，飛梁、格欄、屏風與大片的玻璃窗扇，雍容華貴中透着井然有序。

一個穿着唐衫的男人走過來，朝着管叔微笑：“先生上樓了，要您也跟着上去，小姐交給我就可以。”

“好。”管叔點頭，轉頭看着衛純凌：“我上去順便把小姐的制服拿下來。”

她被帶進會客室，穿着唐衫的男人倒了一杯水給她，客氣的說：“小姐有需要再找我。”

衛純凌點點頭，男人就出去了。

她不知道喬子賦會忙多久，趁着空檔她拿出新學校的寒假作業，開始做題。

不得不說，這裏其實是個挺不錯的念書環境，非常安靜且空調舒適，她發現自己做題的速度比以往還快，思路也更清楚。

過了寒假就是高二下學期，面對高三的高考，她自認不是聰明的學生，她靠得是努力，這寒假她打算把各省真題都做上三四遍，以迎接新學校的校內模擬考。

會客室外，管叔拿了個紙袋下樓，見到穿唐衫的男人便問：“小姐在做什麼？”

“我剛進去看了一眼，看來是在寫功課。”唐衫男人有些汗顏。“還真是用功的孩子，裏頭有電視她也不看。”

管叔呵呵笑了兩聲：“先生獎勵她，打個電話叫一下蛋糕吧。”

唐衫男人趕緊點頭，至於是什麼蛋糕他自然不用問，先生一向不愛外食，更是不喜甜食，卻唯獨喜歡前面街上那間法國蛋糕店。

半小時后，門被輕輕推開，衛純凌還沒抬頭就聞到熟悉的味道，她愣了幾秒，便揚起頭看了走進來的管叔。

“先墊着點肚子，恐怕沒這麼快能回家，晚飯可能趕不上。”管叔把精緻的盒子放到她面前。“樓上來的人是大客戶，特別難纏。”

“這多少錢？”她問。

“吃吧，先生讓我買的。”管叔說。“用功念書的獎勵。”

喬子賦買的？

衛純凌胸口突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那時都走這麼遠了，還能知道自己想吃蛋糕？

嚼着微酸的草莓，她想了想還是要謝謝他。

管叔說完后就走出去了，衛純凌一邊把剛剛的試題對答案，一邊吃着。

此時空氣間的味道突然變了，她咬着湯匙的動作停了幾秒。

是一種很奇怪的煙硝味。

可才一下就沒了。

她想着該是錯覺吧，對完習題答案后把兩本書放回書包，起身拿着吃完的垃圾要去丟。

一開門，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愣的說不出話來。

門口有一個男人，正拿着槍對準喬子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