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九叔
這樣一個出來買醉的人不說自己的名字也是正常的。
原愫把“酒”這個字在唇齒間念了兩遍,想到了自己現在的年齡,道:“就叫你九叔吧。”
喊酒叔太過奇怪,喊九叔倒是自在。
“九”諧音“酒”。
倒也挺好。
原愫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九叔,你帶路吧。”
九叔站起來的時候搖搖晃晃,走路的時候倒還是知道走直線,他走到原愫旁邊,停了下來。
一股濃郁的酒香將原愫包圍,勾起了原愫的一點饞蟲。
原愫看向旁邊那人,九叔沒有抬手指路,也沒有走到前面去,他就站在那裏,就像一根佇立在路中間的電線杆。
“算了,我們走吧。”
原愫調出了腦中的地圖,找到了地方。
目的地是一家酒吧。
越走近酒吧,路上的人就越多,酒鬼也有不少。
就在原愫看到酒吧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九叔拉住了他的衣服。
原愫停下了腳步,習慣性地抬頭看向九叔,只看到了一片黑色的布片,他看向自己被抓住的衣服,試圖往酒吧的方向走,九叔沒有放手。
這下他確定了,九叔不想去酒吧。
原愫很無奈,他聳了聳肩:“酒吧有酒。”
九叔放開他的衣服,終於抬起了他珍貴的手臂,往另一個方向一指,然後往那邊走。
原愫沒辦法,只好跟上。
腦袋裏的地圖並沒有記錄這個地方,對這個地方也沒有即視感。這確實是賣酒的地方,只不過比起酒吧的熱鬧,這裏顯得清冷多了。
原愫看了看四周,發現這個地方……好像是酒吧後門。
後門當然不會有學員過來了,最多就是店員或者店長罷了。
門不大,比起前門狹小多了,裏面像模像樣地擺了一個吧枱,還有酒櫃,酒柜上堆滿了酒,只有一張放在角落裏的桌子,吧枱上開着一盞暗淡的燈光。
吧枱後面沒人。
裏面的人像是知道有人來了,就在原愫和九叔進門的時候,從櫃枱後轉出來一個紅色長發的男人,幾人離燈源都有些遠,看不清他的臉。
看到九叔和原愫的時候他有一瞬間愕然,很快擺上了笑臉:“哎,乍一看你們像父子。”
九叔和原愫穿的都是戴兜帽的黑色外衣,一高一矮,體型也不一樣,從外形來看確實有點像父子。
那紅髮男人又道:“你這又是從哪勾來的小朋友?”
紅髮男人和九叔明顯是認識的,擠兌完九叔,走近了點,又朝原愫拋了個媚眼:“小朋友,你知道這怪叔叔一晚上多少錢嗎?”
九叔徑直從紅髮男人身邊走過,朝着唯一一張桌子走去,自覺地在椅子上坐下。
原愫不是真正的小朋友,對紅髮男人調戲的話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反而適應良好,他跟着九叔往裏走,路過紅髮男人身邊的時候道:“叔叔,我們不約。”
紅髮男人臉上打理得精緻漂亮,從外表看起來大概二十幾歲,實際年齡可能要比外表看上去的大上一些。
原愫叫他叔叔也沒什麼心理障礙。
“叔叔,來瓶酒。”桌子不在正中間,兩坨黑影融入進去,角落裏更顯暗沉,彷彿他們是從黑暗中滋生出來的妖魔鬼怪。
這裏的擺設真是奇怪。
原愫聽到紅髮男人笑了兩聲:“小弟弟,你有通用點付酒錢嗎?”
原愫漫不經心道:“那你就兌點水好了。”
他在要買糖的時候就在光腦上看了自己賬戶中的通用點,不說是巨富,幾萬點通用點還是有的。
有一瞬間的安靜,接着是紅髮男人抑制不住的笑聲,還有他走近了的腳步聲。
一瓶酒被放在了桌子上,九叔去取,酒瓶紋絲不動,因為紅髮男人的手正放在瓶頸處:“不如這樣,你們要是能使我鬆手,今晚的酒算我請。”
回答他的是沉思。
一聲破空之聲突然響起,是九叔的手襲向紅髮男人的手。
聽這破空之聲,原愫原本以為兩人或許可以當場來個幾招,兩人卻是也來了幾招,只是任何攻擊都被紅髮男人接住了,九叔的攻擊起勢很好,可每招一到最後就弱了下來,原愫覺得甚至有點軟綿無力。
這片空間又沉寂下來,原愫伸手捂住臉龐:“你還是兌點水吧。”
論攻擊力,原主可能會高一點,換成他……算了吧。
論智謀,他也實在不怎麼行,他比較熟悉的……原愫眼睛一亮,覺得或許可行。
紅髮男人愣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只是笑到一半,又怔住了。
原愫說完那句話,捂住臉的手拿了下來,捏住紅髮男人握住瓶頸的手,他的速度不快,看起來沒有攻擊性,紅髮男人也就任他覆上自己的手。
紅髮男人只覺得手有半秒鐘的酸軟,下個半秒鐘酒就被九叔從手下移開了。
兩人的配合默契極了。
九叔一手拿着酒,自覺地到吧枱后取了兩個酒杯。
紅髮男人:“你們……”
原愫笑了:“願賭服輸。”
他大學學的是中醫,往上進修了西醫,對人體的經脈穴位還算了解。
紅髮男人肩膀抖了抖,顯然又要笑了,這次原愫稀奇地沒能聽到他的笑聲,他彷彿是在無聲的笑。
九叔往兩個酒杯里倒滿了酒,原愫以為像九叔這種酒鬼是會整瓶吹的,沒想到竟然會用酒杯,還與人分享。
原愫把其中一杯酒取到眼前,在昏暗中它的顏色有些失真,彷彿是棕色的,又像是透明的,還有可能是青色的。
紅髮男人搬來了一把椅子,外加一個酒杯。
他往酒杯里倒了杯酒,一手攬上原愫的肩:“你和元灝認識多久了?”
元灝?九叔嗎?
原愫:“一兩個小時吧。”
“嘿,是嗎。”紅髮男人道,原愫看得出他心情極好,因為他喜形於色,絲毫沒有隱藏,“以後你倆一起到我店裏來,酒費全免。”
他重複了一遍:“兩個人一起可以免單,一個人不行。”
原愫心想,那可能沒什麼機會了,他和他並不相識,何況對方臉長什麼樣都沒看清。
他笑了笑:“好啊。”
司元灝喝完了杯中酒,站起來,身體前傾,一手把原愫腦袋上的兜帽拉了下來,露出了微張着嘴,還帶着怔然之色的稚嫩臉龐。
原愫道:“……他幹什麼?”
紅髮男人悶笑:“可能是要記住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