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卷三·開天闢地
如看到防盜說明購買比例低於80%。
因為他看到了顧盼。
顧盼就坐在吧枱邊上,和一個穿着V領衫的男人說話,靠得很近。薛默用力地眨眼,希望自己這次又是眼花看錯。
可薛默不管怎麼眨眼,依然看到的是顧盼,就在一個多小時之前,他們還見過面,顧盼穿着之前見面的那件米色毛衣,捲髮懶懶散散地落在肩頭。
顧盼把杯中最後的就酒飲盡。
其實他並不打算久留,因為眼前這個年輕男人雖然長得不錯,但有點油膩,多看兩眼就覺得煩。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顧盼突然想起了小警察。
他這會兒還在巡邏,還是已經下班了?這種傻小子,大概下班就直接回家了,沒有娛樂活動吧?想着想着,顧盼的嘴角便帶上了笑意。
可他並沒有發現,薛默就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薛默呆了幾秒鐘之後又猛然站起來,不小心推動了桌上的酒瓶。酒瓶搖搖晃晃地跌落在地,但那點兒聲音完全淹沒在了酒吧的喧鬧之中。薛默只覺得氣緊,心中焦急萬分,正在此時,耳麥里傳來治安大隊長的命令:“準備,兩隻小隊各就各位……行動!”
薛默一咬牙,嘆了口氣,不再看顧盼一眼,迅速移動至舞台,叫停了正在打碟的DJ。
“媽的,誰……”DJ謾罵的話被薛默丟在眼前的警-察-證給互助了,他讓開走到一旁,薛默立即拔掉音響設備的電源,刺耳的電流聲傳遍了整個大堂,群魔亂舞也停了下來,眾人尖叫抱怨四起,而後大燈噼里啪啦地全部被打開了,又是一陣哄鬧,伴隨着此起彼伏的“警察”“臨檢”等聲音,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被突然亮起的燈光閃了眼的顧盼用力眨了眨眼,在那麼多人當中,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舞台上的薛默。瞬間兩人對視上了,定定地看着對方。
他又要誤會了,顧盼心裏“咯噔”一下,想着,這特么謎一般的孽緣。
“分開兩邊站好。”劉思源說著就剛好走到了顧盼的身前,可顧盼沒搭理他,看着舞台的方向表情相當複雜,劉思源疑惑地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接着就瞧見了薛默和顧盼的深情對望。
這特么的什麼特么情況!
劉思源再仔細一看顧盼的臉,突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到顧盼的場景,也想起了薛默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變得不對勁兒的。
劉思源心中暗罵幾句,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對顧盼道:“你好,臨檢,請出示身份證件。”
後面發生了什麼,薛默都沒辦法再看,他被隊長叫過去控制幾個喝高了不停叫囂的男人。所以後來一直到回到所里,他都沒再能和顧盼見上一面。
通宵不眠。
第二天中午,才把所有事情忙完。經查河畔人家並不存在賣-淫嫖-娼問題,但的確是有人兜售、吸食□□,現已被做出停業整頓的治安處罰,吸食者目前也以移交拘留所。
這裏面沒有顧盼。
整理好材料之後,超負荷工作的薛默和劉思源,終於能回家休息。
劉思源和同事交接了一會兒,回頭見薛默坐在辦公桌前發獃,於是想走上前去拍下他的頭告訴他回家,可走到薛默身邊,一看那紙上的內容,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那一頁紙上,紛亂地寫了半篇,全是一個人的名字。
顧盼。
這徹底推翻了劉思源對薛默六年來的認知,他心中警鈴大作,感覺薛默十分危險,他想說點什麼,可一時間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薛默感覺到了背後目光的注視,他快速地把那張紙夾在了工作筆記之中,轉頭對劉思源露出一個有點勉強的笑,道:“走吧。”
劉思源閉上了嘴,準備醞釀一下再開口。
倆人走出派出所,沉默地上了劉思源的車,劉思源關緊門窗,不再猶豫:“昨天我們巡邏時候遇到的你的那個朋友,叫顧盼的那個……”
“他只是偶然,去那個酒吧玩而已,沒事。”薛默和顧盼其實並不熟,他根本不知道顧盼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只是……昨晚有問題的都被帶回派出所了,薛默後來沒有再見到顧盼,其實是好事。
“昨天是治安大隊那邊兒負責尿檢的,我專門看了,他沒嗑-葯。但我覺他可能是酒托,而且還可能是個……”劉思源思索了半天,還是沒說出來那個詞。
薛默知道劉思源想說什麼,明顯有點惱:“沒有任何證據,你說這些幹什麼?”
劉思源聽這語氣就着急,拍了下方向盤說:“老薛,你是沒看到而已,你知道那些年輕的男孩女孩做酒托會到那種程度嗎?抱一下摸一下親一下都是小事兒。咱們沒查出來性-交-易,那是老闆不會允許他們正大光明地在店裏,現在都是出去私-下交-易了,你知不知道?”
薛默也急了,拔高了音調:“他不是那種人。”
劉思源也大聲道:“你和他認識才幾天啊,你知道他什麼!”
薛默不吭聲了,扭頭和劉思源鬧彆扭不理他,心裏急得像是火燒火燎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薛默昨天看到顧盼和那個男人的時候,就開始亂想了。顧盼天天晚出早歸,渾身都是酒味,家庭條件不好,卻穿那麼光鮮漂亮。
薛默討厭自己這樣揣測顧盼,總會讓他覺得對顧盼太不尊重,可這一系列的事情實在讓他無法不去想。那厚重的烏雲又開始在薛默的頭頂聚集,馬上又要下雨。
“我看你就是蠢的。”劉思源恨鐵不成鋼,“懶得管你,你看着吧,過幾天你的好朋友就要帶你去喝酒了,然後一晚上得喝掉你兩個月的工資。底褲都給你賠進去!”
薛默抽了下嘴角,依然拒絕出聲。很快就到了薛默家院子門口,劉思源生氣地把薛默給趕下車,一溜煙走了。
***
回家陪爺爺聊了會兒天,老爺子睡了午覺,薛默才洗了個澡,下樓去陶星劍家裏吃飯。
秦千容的廚藝很好,但薛默今天吃啥都沒胃口,傷心地吃了飯,傷心地回家打掃衛生,傷心地洗着衣服,正在這時,想起了敲門聲,薛默從貓眼一看,來人是劉思源。
薛默不是小氣鬼,也不和劉思源慪氣,開了門依然很和善:“思源,什麼事兒啊?家裏沒茶了,我給你倒果汁。”
“哼,什麼事兒,我就是來惹你生氣的!”劉思源義憤填膺地說,“我說,你要知道顧盼究竟是個什麼人,你上內網一查,什麼都知道。”
薛默不停搖頭:“怎麼能這樣?我不能這樣……這對他不尊重。”
劉思源扔了張疊好的紙在桌上,道:“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所以我已經都查了。別那麼多廢話,我告訴你,我可是合理合法地查他的。”
薛默知道劉思源這是關心自己,但這樣的方式他難以接受,一時間卡了殼,獃獃地看着劉思源。
劉思源乘勝追擊,繼續說:“顧盼他沒爹的,也不知道怎麼沒了,他媽一個人帶大他。三年前,他十六歲,因為打架被學校勸退了,高一都沒讀完,輟學三年也沒找個正經工作,就這麼玩着。你說說這樣的小屁孩兒是好人家的孩子嗎?跑那種地方去能幹什麼好事兒?”
“你別這麼說,你這是偏見。”
“我就是偏見。”劉思源哼哼着說,“我不是說沒爹的孩子就一定不學好,但像你這麼優秀真的是萬里挑一,你別每次一見個家庭不幸福的就感同身受覺得人和你一樣好,唉,我不是不讓你幫人,你有時候也得多為你自己考慮啊。”
薛默看着桌上那薄薄的一張紙,也沒有看,也沒有把它丟掉。總之他並不想和劉思源起衝突,於是選擇了繼續沉默。
劉思源覺得是個人就該清醒了,薛默除非腦子秀逗了否則怎麼都不可能繼續傻下去。他總算是放下了心,慶幸自己發現得早,一切還能挽回。
“你啊,可別讓我操心了啊。”劉思源用拳頭捶了幾下薛默的肩膀,然後把手裏拿的一個袋子遞給薛默,道,“這是給老爺子的酒,他沒事兒喜歡喝兩盅,不過還是注意點他的身體,我還有事兒要先走,不和你扯淡了。”
撂下這些話,劉思源就和他匆匆來一樣,又匆匆離開。走的時候滿面喜悅,感覺自己拉回了一頭走到懸崖邊上的小綿羊。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小綿羊聽了他的勸告,不僅沒有被拉回來,還更加奮不顧身地想往懸崖下跳,因為小綿羊覺得顧盼這會兒就躺在懸崖下面受苦受難,他要心疼死了,他得把顧盼給拉起來。
被查身份證,強制尿檢,折騰老半天才讓他走,顧盼能高興到哪裏去?尤其是還和薛默在那樣的情況下偶遇……顧盼覺得,小警察肯定想歪了。
簡直氣人。
顧盼躺在床上氣了半天,突然又想到,這或許是好事。要是那小警察因為這樣以後不再對自己心存幻想,也懶得麻煩去應付他。
這樣一想果然……更生氣。
於是顧盼火冒三丈,在屋裏轉了幾圈覺得心煩,又下地窖喝酒去。
顧盼前腳剛下去,後腳薛默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