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卷二·道貌岸然
譚康答道:“小顧先生的好意,我就代師父心領了,只是師父說了,清修不用講究太多,生活條件也不用太好。”
顧盼表面上一臉崇敬,點頭說著是的是的,心裏的小兒狂翻白眼。
譚康帶着顧盼和薛默參觀了一下現在暫時存放在這裏待放生的動物,有很多外來物種,也有些明顯是養殖場買來的動物,最裏面的一大個亞克力柜子,放了大概三十來條蛇。
薛默來之前稍微做了些功課,剛好認得,這蛇是菜花蛇,無毒,並非國家保護動物,作為肉蛇養殖的經濟效益很不錯。
不過這種蛇的領地意識很強,相遇會自相殘殺,把同類給吃下去,放在這麼小的空間裏,也不知道互相吃了多少。
譚康指着這些菜花蛇,對顧盼道:“小顧先生,這些蛇都是我們從養殖場解救出來的,您選擇好日期,就可以放生了。”
菜花蛇不管是食用養殖放生,都不會構成違法,譚康還是很謹慎,沒有直接給他們透底。
顧盼看薛默的表情,就心有靈犀地猜到了薛默在想什麼,立馬開始了釣魚:“這蛇不好,不是我夢裏面見到的那種,這也太小了,我夢見的蛇都很大的,而且也不是這麼個顏色,花紋也不是這樣。”
特別大的,那就是蟒蛇了,蟒蛇不管什麼品種,都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譚康有些猶豫。
薛默忙道:“大蛇也不會太貴啊,就幾萬塊錢的事,我上次還瞧見有人買一個寵物蛇,很便宜的。”
譚康聽見錢響了,眼睛立刻一亮,高深莫測地說:“這樣的大蛇,那都是蛇王了,需要雲心法師來念經加持之後放生,才能達到積攢福報的功效啊!”
“對啊,我就是想結交雲心法師的!只要雲心法師願意幫忙,多少錢都不是問題。”顧盼趾高氣揚地撩了撩他的頭髮,360度地展示他人傻錢多的氣質,演技相當到位。
譚康故意做出為難的模樣說:“不過,雲心法師不一定有時間精力,最近我們又得知消息,馬上有一批海龜需要解救,可目前我們的資金不夠,雲心法師正在四處籌錢,估計是沒有時間的。”
“錢的問題你早說啊,肯定是小問題!”薛小跟班上前,十分豪爽地說,“這些龜的錢,我們付了,請雲心法師優先幫助我們這邊,錢不是問題。”
顧盼擺擺手道:“唉,不要張口閉口把錢掛在嘴邊,也就十萬八萬的錢,沒有多少,反覆提什麼提,實在是俗氣。”
小跟班立刻點頭哈腰地說:“少爺說的是。”
譚康對此很是滿意,小眼睛更亮了,盡量保持克制,道:“小顧先生真是明事理的人,這些錢並不是用於私人,而是用於解救眾生的,是大功德。”
顧盼微笑點頭,互相和譚康吹捧了一陣,請出雲心法師的最終定價是二十八萬八千,顧盼直接就掏出一張支票簽了八萬的定金,約定好三天之後放生二百條蛇,其中包括顧盼想要的大蛇。
完事兒后,譚康就客客氣氣地把顧少爺和薛跟班一起送出了門,譚康看這着他們開着闊氣的豪車走了,立刻鎖門,一臉嫌棄地離開了這滿是惡臭的房子。
而後,譚康興高采烈地開着自己的車,往城裏面去了,當然,他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後,有一輛出租車始終跟着他。
譚康徑直開入了一個豪華小區,找到了傳聞中“清修”的雲心法師處。那就是個白白嫩嫩的中年禿頭,帶着個裝斯文的眼鏡,一邊摳腳丫,一邊嗑瓜子,電視上正放着偶像劇。
顧盼隱匿了蹤跡,帶着薛默坐在他們窗戶上,那兩個人一點兒也沒有察覺。
“我回來了。”譚康很興奮地在屋裏搓着手,說,“你快給老王打電話,讓他把之前那匹蛇都弄過來,我已經找到冤大頭了!我們今晚上就去把蛇買了,三天後就去放,你把頭髮和鬍子刮一下,把腦袋上的戒疤露出來。”
這個人就是雲心法師,雖然薛默早已做好了準備,可真的看到,還是覺得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顧盼把手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薛默點點頭,壓下心中的不適。
雲心法師站起來,也跟着興奮起來,說:“多少錢?”
譚康激動地說:“二十八萬八千!”
“那麼多!”
“是啊,是兩個小屁孩兒,富二代,懂個屁。對了,到時候把文瀾叫上,說不準是誰看上文瀾了才這麼大方。哦,還有,老王那兒還有沒有別的什麼可以放的?到時候再給他們說說,指不定他們還得掏錢。”
“那我得問問老王才知道……”雲心法師一邊翻着手機上的號碼,一邊滿臉貪婪地說,“富二代啊,呸,敗家子,我就幫你爹教育教育你做人。”
區區二十多萬,也就能讓這些人如痴如狂,顧盼真覺得挺逗的。他繼續悄無聲息地聽着,等雲心法師和電話里賣野生動物的老王定好了交易的時間地點,這才帶着薛默離開。
倆人回了家,半道上把計劃制定好了,在交易之前,顧盼和薛默先去埋伏好,然後再請求支援。
倆人詳細過了幾遍計劃,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而後,薛默便有些憂心地說:“那錢啊,八萬呢,得想辦法弄回來。”
顧盼一手捏住薛默的臉,另一手兩根手指夾着薄薄的一張紙片,說:“你看這是什麼。”
薛默一看,這可不就是那八萬的支票嗎?
“你什麼時候拿回來的?”薛默相當驚訝。
“就他給禿頭看了支票之後,準備放進錢包里之前,我是不是很棒,誰都沒有發覺。”
“太棒了,你怎麼這麼厲害?”薛默吧唧親了顧盼一口。
顧盼得意地說:“那當然,我多摳門啊,我的錢只能給我媳婦兒花。走了,回去換身好活動的衣服,晚上好陪着我媳婦兒立功去。”
***
天剛黑不久,譚康和雲心法師就開着輛麵包車出了小區,往舊城區的一處待拆遷舊的棚戶區去,這裏的人基本已經都搬走了,在這裏交易倒是很安全。
一見面,雙方就開始討價還價,傳說中道法高深的雲心法師,非常市儈地和老王砍價,完全沒有一點兒出家人的樣。
這裏很好隱蔽,薛默和顧盼早就來踩好了點,而後直接叫了所里同事來支援,這交易的四個人以為自己□□無縫,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四周一共埋伏了二十多個警察,以及一個顧盼。
薛默同事來了之後,顧盼就自覺地躲在了樹上。
“那就這個價啦!以後還要找你們合作的,賣給我們,可比賣給野味館划算多了,我們是保證安……”
安全的全字還沒有說出口,四面八方便響起了統一的聲音:“不許動!警察!”
雲心法師一臉懵逼。
顧盼站在樹上,捧着臉花痴地看着自己老婆穿制服英俊地拿下犯罪分子的全過程,突然覺得制服play實在是太棒了,今晚一定要試試。
警察們一擁而上,負責抓人的抓人,負責取證的取證,井井有條,瞬間就控制了場面,那四個人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這突然的變故讓一直安靜的譚康有些慌,但也只是片刻他就冷靜了下來,在一個警察拿着手銬喝令他低頭的那一刻,他突然從兜里掏出了一個發著藍光的東西。
顧盼的目光瞬間被那東西吸引了,他急忙斂起臉上的笑意,正要出手,但已經來不及了,譚康捏着那藍色的東西一握,一陣藍光像是水波一樣從他手心綻開,瞬間就呈圓環擴開,所有人同時感覺眼前一閃,立刻便迷失了心智。
顧盼也被閃得閉了眼,他以極短地時間就恢復了過來,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譚康已經不見了。
但除了顧盼,並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拿着手銬的警察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眼前空蕩蕩的一片,轉頭把手銬拷在了雲心法師的手上。
而後,警察控制了嫌疑人,迅速收隊。
薛默抬頭朝着顧盼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人已經不在那裏了。
***
顧盼想去追譚康,但絲毫沒有譚康的蹤跡,無論顧盼怎麼找,都完全找不到。
顧盼之前並沒有想到過,現在卻可以肯定,譚康是妖。
在那藍光乍現的一瞬間,顧盼看到他臉上呈現出了個三角形的動物的頭,有點像是蛇又有點不像,到底是個什麼,顧盼還不敢肯定。
還有,顧盼還看到,譚康捏在手裏的東西,是個斧子的斧頭,沒有斧柄。
這年頭,是個斧子都會讓人精神緊張,這半個斧子就有這麼大的威力,連顧盼都一不小心着了道,就算不是真的戰斧,但力量也不可小覷。
顧盼站在大馬路中間,再次試圖尋找譚康的蹤跡,但依然是失敗,即使是他剛剛離開不到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