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2.
看不到新章可以選擇多買幾章補上,或者多等一段時間,新章會出來
她唯一一次衝動去表白,話還沒出口,就被按住頭,一句“還沒成年,不要亂想”發了好人卡。
本以為是手到擒來的唐僧肉,沒想到是顆煮不爛的銅豌豆。
這讓當時的李不琢前所未有的挫敗。
眼下沈初覺以公主抱的姿勢將她攬在胸前,她大腦回蕩着他剛才那句話,心跳又不爭氣地砰砰作響,連被他手臂觸碰的大.腿和後背也一瞬飆起高溫。
她盯着他側臉,眼窩微陷,鼻樑高挺,向下延伸的線條在下巴劃出瘦削利落的弧度。比印象中硬朗許多,是隨時間積澱的成熟。
他轉過臉來,喉結微微動了動。
先前喝下的大半杯酒讓李不琢反應變慢,她眼裏矇著一層水霧,抬頭直直看進他眼底。
那雙眼睛黑白分明,似一泓深不見底的沉寂潭水。盯久了,會心跳大亂。
“看夠了嗎?”
李不琢隔了兩秒才問:“你帶我去哪?”
“床.上。”
她眼睛撐大幾分,隨即咧嘴綻出一個天真笑容,雙手環住沈初覺脖子,臉貼在他襯衣上,“你敢。”
亞麻質地的衣料下,透着他身.體的熱量。上次那抹冷冽木香繞鼻,她嗅了嗅,貪婪地用鼻尖去蹭。這厚實的胸.膛,讓她安心。
“小沈哥哥,我已經成年很久了,你打什麼主意最好老實交待。”李不琢全.身燥熱,偎在他懷裏專挑一些平時不可能的話說,“興許我一高興,就准了!”
她聲音沒輕沒重,卻如絲線般纏繞,帶着一股子嬌媚。最後那兩個字一出,手還揮了揮,大有恩准賞賜的意味。
只不過這一次沈初覺沒回答,冷哼一聲將她放倒在卧房的大床上。
李不琢躺下就是一陣天旋地轉,難受得翻身拚命爬起來。
“咦?我鞋呢?”她探頭探腦地趴在床沿找鞋,找不到就張嘴大叫,“沈初覺!我鞋呢?”
沈初覺半晌才回來,一手提着她的高跟鞋,一手握着玻璃杯站在床前,面色不辨喜怒。
李不琢伸手去抓鞋子,但目測距離與實距有差異,晃了兩下沒抓到,氣惱地嚷起來:“我只有一雙JimmyChoo,你別弄髒了。”
沈初覺把玻璃杯往她面前一推,“喝了我就還給你。”
“這是什麼?”
“白水。”
聽他不容置喙的語氣,李不琢只得乖乖地一飲而盡。她喝完皺着眉,不解地看他,“為什麼是白水?”
“身.體代謝酒精,會消耗大量水分。”
李不琢歪頭想了想,嗤笑一聲:“不還就算了,扯什麼代謝酒精,我喝醉了嗎?”她說著高高仰起頭,纖長頸子下是大片泛紅的皮.膚,領口微開,深處的起伏隱現。
沈初覺眸光沉了沉,嗓子有些發乾。
他轉身從衣櫃翻出一條毯子扔向她,又搬來一把椅子,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毯子蓋住李不琢的頭,她胡抓幾下才掀開,隨即白了他一眼,手腳並用地往後退,有氣無力地靠着床頭板。
慢慢想起他剛才的話,李不琢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喝酒了?”
“不會喝酒就別亂點,還真是很久沒見有人自己喝深水炸.彈了。調酒師沒笑嗎?”
她一下記起自己嗆到時調酒師笑彎腰的樣子,臉上的溫度迅速躥高,但仍嘴硬地說:“對,我是一個人,沒辦法像你一樣隨便就能找人約會。”
“關璞想進華澍的公關部,我沒同意。”
李不琢沒料到沈初覺那麼坦白,一下哽住,沒話找話地說:“得了吧,她明明笑那麼開心。”
“我也不懂,我只是很平常地說話,但她就是笑個不停。”沈初覺頓了頓,沉吟道,“難不成,我長得很好笑?”
“少臭美了,你們這種生意場上的人,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嗯,混久了我自己也分不清。”沈初覺垂眸,唇角抿着薄笑,“幸好還有一點僅存的良心,至少對你說的,都是真的。”
“那麼有良心的沈先生,從現在開始,我問的每一個問題你都老老實實地回答,好嗎?”
沈初覺微怔,似乎給自己挖了個坑,但還是點頭,“好。”
杜松子酒的後勁是讓人興奮,但李不琢眼下到了興奮的尾聲,睏倦持續襲來。她搖搖頭,極力保持清醒,不願錯過聽沈初覺講真話的機會。
“那次關璞到北京找你,說和你一起在旅店待了一夜,是真的嗎?”
“是。”
“你們……”
“什麼都沒發生。她發高燒,但不肯去醫院。而且她大概沒說明白,我們在旅店待了一夜是時間上的‘一起’,不是地點上的。我住她隔壁那間。”
李不琢撇撇嘴,蹭着床頭板下滑。
“莫非這些年沒有女人追你?”
“有。”
“那你呢?動過心嗎?”
“我沒空。”
“真的假的……”
“你要覺得是假的,那我答一萬句真也沒用。”
李不琢倒在枕頭上,看他一臉的嚴肅,闔了眼輕笑道,“哎你別擔心,我不是經常這麼喝。這次信錯了人,心裏很不痛快。你看我以前多恨庄佩茹,我說這輩子絕不能像她那樣,但好像不自覺的,越來越像她,沒事逞什麼英雄。”
片刻沉默后,沈初覺起身幫她蓋上毯子。
像是感應到他要走,李不琢伸手抓住他的小臂,“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你能不能一直握着我的手?”
她閉着眼睛,看不見他的臉,只感到自己冰涼的指尖被確實地握住,心跳慢慢平緩。
“最後一個問題,”溫熱的掌心讓李不琢很踏實,聲音也越來越小,“你喜歡我嗎?”
“……沈初覺,你愛過我嗎?”
*
李不琢睜開眼已是早晨九點。
卧房的窗帘嚴絲合縫,不漏光線,她放空了好一會兒眼珠子才遲緩地轉起來。很快驚恐地發現沒有睡在自己的床.上,感受着大腦持續傳來的鈍痛,一連串的問號升起,
——我在哪?我怎麼會在這?這屋裏有人嗎?昨晚發生了什麼?
慌亂間瞄到床頭柜上的便簽,上面有沈初覺的留言:先休息,給你請假了,上午不用去。
她光腳踩地,跌跌撞撞地跑進浴室,入眼是鏡子裏一臉慘淡的女人,不禁嚇了一跳。
衣衫不整。
關於昨晚的記憶逐漸在腦海中喚醒,可畫面零散,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李不琢斷片斷得不完整,止不住地惴惴,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和沈初覺沒怎麼樣吧?
後來她洗了澡,換好衣服,從冰箱拿出一塊火腿芝士三明治放進微波爐加熱。
從廚房的窗口望去,底下是澍城繁忙的街道,過往車輛微縮模型一般小巧。李不琢發完微信,靠着流理台四下張望,暗忖這套房佈置得跟民宅一樣。
大面積的鉛灰色營造出出塵般的清寂,乍一看未免太空曠,可細節上的打磨——譬如起居室的書桌上,置於橡木底座的青銅魚雕;華美的深色黃銅門把和大理石地面鑲嵌的流金紋,又帶着一種典型的沈初覺式的高傲自矜。
手機震動着傳來沈初覺的回復,李不琢低頭點開,是幾張照片:
抬腿踢向沈初覺的她,自己動手抓衣領的她,拽着沈初覺死活不讓離開的她,爛醉如泥,醜態百出卻分外誘人。
沈初覺則事不關己地附上一句:昨晚我住喻融家。
面對這些極具分量的黑歷史,李不琢眼睛瞪得溜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小心臟早已稀碎。
微波爐“叮”一聲響起,放下手機前,他又發來一條:
——想一人飲酒醉,記得待在家裏。我忍得很辛苦,不能保證下次還是君子。
轎廂快速下落,他按的是53層。
“是你嗎?”
李不琢聲音細微,雙手撐住轎廂一壁,看他單手揭開面具。底下那張臉確實是沈初覺,不過此刻眼底晦暗,黑沉沉的眸中泛着令人顫慄的寒芒。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
“你沒事吧?”連聲音也清清冷冷。
“沒事,他沒把我怎麼樣。”
“他要是敢,我會殺了他。”
快速下降的轎廂帶來輕微的失重感,緩解了李不琢的緊張,剛才那片滿懷惡意的嘈雜,和令人目眩的燈光已經是另一個世界。
不過眼前人一句“我會殺了他”讓她錯愕到近乎失語,太不像他。
沈初覺先前揮拳的右手指節泛起一片紅,被周圍白皙膚色襯得觸目驚心。他用力過猛,傷到自己。稍微彎曲,手指傳來清晰的疼痛。他隱忍蹙眉,不經意瞟到李不琢眼裏的惶惑。
“你怕我?”
她是有點怕,以為被他看穿心思,連忙否認:“不是。”
沈初覺不以為然地翹起嘴角,低低的聲音拂過她頭頂的發旋,“我要是像你看到的那麼人畜無害,早就活不到今天。”
李不琢低頭,細細品味他話里的意思。
她對沈初覺的確一無所知,從家世背景到人生經歷。不過曾經和他做了兩年鄰居,看上他的好相貌,最後潦草地離散。
如此而已。
看到他溫柔的一面,或許只是,他把其他面都收起來,只願給她看到溫柔。
沈初覺低聲問:“在想什麼?”
李不琢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但不想被他看出來,迅速扯了個謊:“在想你手疼不疼。”
他寬大的手掌前後翻了翻,“不要緊,回去敷一下。”
“你剛才不該動手,他再多說幾句,我一定忍不住收拾他。”
沈初覺不動聲色地笑,“那明天你大概也不在酒店了,員工要守規矩。”
“你不會真的要殺了他?”
此時電梯門打開,沈初覺走出去,轉身向她伸出另一隻手,“暫時不會。先別說那個,我們得快點。”
沈初覺的房間在56層。
他們先坐電梯到53層,再一起向上跑兩層樓梯,以免被林錦承手下的人追到。
李不琢手伸得猶豫,視線觸到他眼下的淚痣,孤零零的,像在示弱:漂亮的東西易碎,你要好好珍愛。
於是瞬間被他變軟變柔和的神情蠱惑,內心湧起一陣陣無助,好像除了跟他走,沒有別的出路。
兩人飛奔在印有深色花朵的走道地毯上,繞過幾個轉彎,跑進安全通道。沈初覺腿長,照顧李不琢特意放慢了腳步。樓梯旋轉向上,看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