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0.
看不到新章可以選擇多買幾章補上,或者多等一段時間,新章會出來李不琢:“……”
*
華澍的總統套房在第70樓。
帶躍層,入眼便是挑高的客廳,和懸於廳頂的耀目水晶吊燈。起居室鋪有來自摩洛哥的手工編織地毯,琥珀銀織和皮革皮草這樣奢華的材質隨處可見。而散落房間各處的藝術品——像是安土桃山時代的掛軸和安迪·沃霍爾的版畫,亦或是意大利基亞瓦里的匠人手工製作的櫻桃木竹節椅,全是從世界各地搜羅來的藏品,尤添客人的尊貴感。
雖然在李不琢看來,有點浮誇。
卻和林錦承那個叫人生厭的二世祖,意外的風格相襯。
七點半,李不琢吃好晚餐和領班孟勤去總套熟悉環境。
“不琢,你別擔心,我以前為總套的客人做過幾次貼身管家,沒那麼困難。”孟勤看她愁眉不展,出聲安慰。
她們站在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前,以全景角度鳥瞰與澍城高聳建築群毗鄰的海灣。夕陽拖長她們的影子,蜿蜒爬上身後那架白色斯坦威三角鋼琴。
“我一定努力做好,不讓大家失望。”李不琢淺笑,壯美的城市景觀讓她的心一點一點靜下來。
她記得客人資料上寫有“易失眠”這項,便想去房務中心詢問有沒有合適的助眠枕頭。
去的路上低頭髮短訊給林錦承,包括告知澍城天氣,確認是否需要接機,是否有老人小孩或寵物同行。
那邊只簡短回一句:我一個人。
一個人,一個爛人。李不琢在心裏默默說。
她剛想收起手機,林錦承又發來一條:我秘書晚點和你們郵件聯繫。
“哎……”
李不琢這時剛走過拐角,迎面撞上了人,下意識說著“抱歉抱歉”鞠了一躬。
掉在地上的手機被人撿起,她抬頭一看,居然是沈初覺,而剛才那聲輕呼則是他旁邊的戴品妍發出的。又是他倆。
沈初覺盯着那上面的發件人名字好幾秒,才把手機遞給李不琢。
“謝謝沈總。”接過後,她轉身又對戴品妍說,“戴經理,不好意思。”
“不要緊。”戴品妍眼線畫得很漂亮,極有女人味地抿唇笑了笑,隨即轉向沈初覺,“這次的廣告拍攝還要找下喻融,你和他關係那麼好,應該沒問題吧?”
只是一場再小不過的意外,李不琢收起手機,想繞過他們。
不料被沈初覺攔下,“我們剛剛在跟前廳經理開會。”
啊?為什麼要對我解釋?
李不琢一臉愣怔地看看他,又看看戴品妍。後者起先跟她一樣的懵,後來換上玩味的眼神,出聲問:“在報備?是她嗎?”
沈初覺點頭。
戴品妍笑着拍拍他的肩,柔聲說:“看來你沒有騙我。你們慢聊。”說完就極有氣質地踩着貓步離開。
騙?什麼鬼?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沈初覺看出她的困惑,跨一步到她跟前,垂眼看她,“你上次不是問,有沒有女人追我?”
李不琢惶惑,“戴經理啊……”
沈初覺提起嘴角笑了下,側身靠牆,雙手插入褲兜,聲音低低緩緩:“我有我的用人原則,戴品妍要不是工作出色,在我拒絕的時候,就被fire了。但我需要她不抱一點期待。”
“你拿我當幌子?”李不琢狐狸一樣眯了眯眼睛。
“沒有。”
“哪裏沒有?她剛才看我的那個眼神,分明認定我是你女朋友了。可我根本沒有答應你!”
“……那你就快答應啊。”
李不琢愕然瞪向他,對上他看來的視線。
走道燈光昏暗,久久無人經過。他深幽的眼眸直直望進她眼底,氣氛一下變得曖昧。
沈初覺工作時會梳一個成熟持重的背頭,露出淺淺的偏分發線,儒雅謙和,有三十往上的年齡感。他看得那樣專註,好像下一秒就吻過來。
李不琢心跳大亂,支吾着說:“可你有好多事,像從哪裏來,家裏有哪些人,我都不知道。”
沈初覺低頭問:“那些東西很重要嗎?”
他聲音很小,只夠彼此聽到,像怕驚動微弱的燭火。
“對我來說,很重要。”李不琢穩住氣息,“你知道林善培當年騙了庄佩茹,說和他老婆離婚了,害庄佩茹去當小三。當然,庄佩茹也不爭氣,知道他有老婆竟然沒捨得離開,害我到處被別人戳脊梁骨。沈初覺,我在意別人的看法,不想大家以為我處心積慮勾引老闆,你要我接受,就把家裏情況全都告訴我,那樣我才好放心辭職。”
沈初覺移走視線,盯着腳下的地毯,“還不到時候。”
“沈初覺!”李不琢想起什麼,尖叫一下,“你不會被富婆包.養,正在想辦法擺脫吧?”
他怔了一霎,雙肩輕輕發顫,隨後再也綳不住地大笑起來。
李不琢看得有點呆,她還從沒見他笑得這樣開心。在她的記憶中,沈初覺永遠表情匱乏,專註做事的時候眉間輕蹙,像山水畫裏滿懷心事與愁緒的詩人。
等他笑夠了,輕咳一聲:“怎麼會,我還一直等着你當富婆包.養我。”
李不琢看一眼他身上那件輪廓硬朗的巴黎世家,無奈地絞手指頭,“好難哦。”
她認真苦惱的樣子讓沈初覺心動不已,很想揉揉她的頭,抱一下她,或是親吻。但他沒有和女人交往的經驗,不知道該走哪一步才不突兀。
猶豫間,李不琢又抬頭,“反正今天就算了,以後你不能再亂說!”
“好,不亂說。”
“我還沒答應!”
“好,你還沒答應。”
“你以後表現再這麼差,我可能就拖到地老天荒了。”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表現。”
“要是表現好……會有獎勵。”
李不琢小聲說完,趁着沈初覺還沒有反應,鞋底抹油一溜煙跑沒影了。
*
林錦承雖說是一個人,但帶了秘書隨行。
入住的陣仗很大,禮賓部提前派了輛勞斯萊斯幻影去接機,酒店從上到下在大堂列隊歡迎。
他神情冷肅,走路都帶着颼颼的小涼風,像被人欠了千八百萬來酒店收債。
李不琢暗暗損他:裝。
坐電梯的時候,她和孟勤分站他兩側。孟勤聲音清甜,一路滔滔不絕地向他介紹華澍的硬件設施。李不琢不言語,悄悄拉了下孟勤衣擺,使勁朝她使眼色。可惜孟勤沒看見。
等出了電梯,林錦承終於開口,慢悠悠地對孟勤說:“張嘴。”
孟勤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一眼李不琢,李不琢搖搖頭。
她只好照做。
林錦承這才滿意地掏出皮夾,抽出一疊從一百到十塊錢不等的鈔票,捲成小卷,塞進孟勤嘴裏:“夠不夠填滿你的嘴?再有廢話,我就把老二塞進去。”
李不琢當即怒不可遏地想衝上去抗議,被孟勤一把拉住。
林錦承轉過頭,皮笑肉不笑地問:“李管家,你有意見?”
理智慢一拍跟上,李不琢強抑怒火,放低聲音:“……對不起,林先生。”
他這才心滿意足地大步離去。
“你沒事吧?”李不琢小聲問。
孟勤用力把淚水壓回去,吸了吸鼻子,“沒事沒事,工作嘛。”
後來進了房間,林錦承讓李不琢介紹下這幾天安排好的行程,她乾巴巴地背一遍。
“這樣才對!”他坐在沙發上翹着腿,點燃一根煙,“我討厭女人嗡嗡嗡嗡蒼蠅一樣沒完沒了,該出聲的時候再出聲。”
“行了行了,你們先出去,我暫時用不上。”
孟勤頭也不回地跑走。
李不琢沒走幾步,被高聲叫住:“李管家,你等一下。”
未及她出聲,脖子便被男人的一條小臂纏上,林錦承附到她耳邊說:“你倒是沒忘記我討厭啰嗦的女人。”
李不琢冷笑:“林公子殺人不見血,我怎麼敢忘。”
“過獎啦!”林錦承大笑兩聲,又說,“晚上我開party,要不要過來敘敘舊情?”
“我和你沒有舊情。”
“那麼狠心?哎,沒想到你居然和沈初覺是同事?你們進展到幾壘了?我跟你說,沈初覺那根東西尺寸驚人……”
“林錦承!你他媽別再放屁了!”
“哈哈哈哈哈哈!這才是我認識的李不琢,在我面前裝什麼淑女。”
聊起李不琢的十幾歲,一個愛熱鬧的反骨少女,跟蹤人要先昭告天下,甚至連跟蹤對象都心知肚明,還為她揣着明白裝糊塗。
“你說沈初覺他知道?”李不琢的眼睛立馬鼓成了銅鈴。
趙景惠仰頭笑,“他親口告訴我的。”
李不琢微訝,“你們早就碰面了?”
“他親自邀請我在華澍辦婚宴。”趙景惠笑着,頭靠在李不琢肩上,“本來我不打算在國內舉行婚禮,太熱鬧,我搞不來那一套。就挑個偏僻的小教堂,一桌子親朋好友足夠了。但他很希望我選擇華澍,追問半天才知道,原來你也在,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