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她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靦眺地道:「阿琅哥哥,小紅和大黑哪裏有你漂亮啊?」

「臭小鬼再說一次?」他濃眉橫豎。

她咯咯笑了,杏眸嬌憨燦爛如星星,直是說不出地可愛趣致。「哎喲,對不住,是小九錯啦!」

「可惡的小土鱉,你不過仗着——」我疼你。他頓了頓,還是硬生生改口道:「本侯性子好。」

「噯,阿琅哥哥最好。」她笑咪咪的附和。

計環琅心下軟得一塌胡塗,面上還是清冷傲嬌至極。「小沒良心的,明知道我最好,怎麼上次就在長公主府住了大半月不回家?」

容如花心一跳,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撓撓耳朵。「那不是不放心嗎?」

「不放心什麼?」他微眯鳳眼。

「長公主的身子,只交代給太醫我不放心。」她小聲道。

計環琅眼神溫柔了起來,偏偏嘴上不饒人。「我母親貴為長公主,服侍她的不下百人,不說太醫,就是你的‘府醫伯伯’不也一召即至?還要你沒日沒夜的伺候?」

她又好笑又苦惱。「阿琅哥哥明明心軟卻總愛這般嘴硬,難怪長公主常常說要捶你了,不過這話可不能再說了,要是長公主當真聽進耳里了,那該有多難過?」

「誰讓母親總要跟我搶人?」他故意擰了擰她的鼻頭,聽見她呼疼又趕緊放開,輕揉了揉。「母親很喜歡你?」

「長公主……是大好人。」她由衷真誠地道。

是她所見過最高貴美麗優雅的女子,雖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金枝玉葉,對她卻沒有半點鄙夷蔑視之色,只是……只是……

容如花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

就是因為待她極好極好,所以才教導了她許許多多從沒有任何長輩教過她的事物。

……她心中是非常、非常感激長公主的。

「怎麼了?」計環琅敏銳地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阿頊哥哥,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長公主和大將軍,他們真是這世上最好的父母了。」她望着他,粉嫩清秀的小臉滿滿真摯。

「還用得着你交代嗎?」他一雙鳳眼就是翻起白眼來也好看得不得了,在下一瞬,他突然低下身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容如花驚呼了一聲,小手環住他的頸項,小屁股坐在他的手臂上,臉蛋兒霎時緋紅如熟透果子。

「阿琅哥哥,我、我今年已經十四歲,不是十歲的時候啦。」她害羞得要命,小心臟慌得快從嘴巴蹦出來了,忙拍着他的寬肩,「你、你放我下來……小九不是小娃娃了。」

高大挺拔的計環琅熟練地抱着她逕自往外走,對於她的羞臊抗議充耳不聞。

「阿琅哥哥啊……」她繼續央求。

「大黑,自己滾遠點。」他則是冷眼睨了猶死巴着自己右肩頭的縻隼,「知不知道你又重了?」

其實我也重了。她哭笑不得。

大得足足佔了兩條街的侯府地界內,舉凡有長眼的,哪個不知道自家主子又開始跟小九姑子耗上了?

從六歲這樣抱到十四歲,看來還會繼續抱下去……

就連掃地的小廝都見怪不怪地自顧自清理地上的殘花敗葉。

容如花就這樣被一路抱回了她住着的院落,最後在院門階梯上才被放了下來,計環琅還不忘替她捋了捋微微亂了的鬢髮,略彎下腰直視着她。

「小九?」

「嗯?」她疑惑地抬頭。

「……你真的要回平慶伯府?」他深邃鳳眼裏幽光晦暗莫測。

她僵了僵,隨即沉默了。

「你幾乎是我養大的,這冠玉侯府永遠是你的家,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毀了你想過的日子。」他低沉有力地道。

容如花眼眶一熱,咬牙別過頭去,半晌后,才啞聲道:「小九知道。可是有些債,是小九得親自討回來的。」

她畢竟姓容,不姓計……或許,也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計家人。

「阿琅哥哥,你信小九做得到的,對不對?」她只能溫言問道。

又是一陣長長的默然。

而後是一隻溫暖寬大的手掌落在她頭上,輕輕摸了摸。

「好,阿琅哥哥依你。」他柔聲道,「可,你須記得你身後有我。」

「小九,都記得的。」她低垂的眸底淚光瑩然。

晚春的清晨依舊透着三分寒意,平慶伯府大門外的下人正懶洋洋地打着呵欠洒掃,左右兩座久經風雨的石獅子也早已失去昔年獲爵時的威風氣派,顯得格外黯淡。

街道遠遠的那一端,有輛華貴舒適的馬車靜靜停在那兒,六名騎在神駿黑馬上的玄衣高手,嚴密護衛在馬車周圍。

馬車內,清傲俊美的計環琅親自替容如花繫着大氅的絡帶,神情嚴肅得近乎不悅。

「阿琅哥哥,你別擔心。」容如花凝視着他,小聲地安撫道。

他沉默了一下,「我送你進伯府。」

「我們不是說好了……」她有些急了,伸手搭在他修長大手上。

計環琅反手緊緊攥住她微涼的手,咬牙道:「我後悔了。」

她仰望着他,焦急的眼神霎時軟化了下來,胸口暖得發燙。「阿琅哥哥,小九不會有事的。」

「你本就無須如此低調委屈的回伯府,」他鳳眼微眯,隱含風雷,冷笑一聲,道:「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你便是仗着我冠玉侯府的勢,哪個敢動你一根寒毛,就是與我冠玉侯府上下結為死敵!」

「我知道我有阿琅哥哥,誰都不足為懼。」容如花好脾氣地道,杏眸里溫柔地漾開了笑意。「可有你這頭猛虎在前,魑魅魍魎就躲得更深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便說當年我與胡媽媽不小心意外墜崖,是被侯府的人無意中救了,帶回府中為奴——哥哥別瞪我了,這不是我們早商量好的說詞嗎?」

「沒心肝。」他還是不悅地哼了聲。「什麼奴?這些年府中成捆的人蔘都餵了幼彘不成?」

「阿琅哥哥,」她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扯着他的袖子輕搖。「好好好,是我說錯啦!」

計環琅被這嬌嬌軟軟、嗓音嫩糯的小人兒一搖,一顆心早就化了,偏還是不肯鬆口。「換個說法,那個奴字聽了不順耳。」

她險些嗆到,一時啼笑皆非,只得笑嘆道:「好,那就說是在侯府中做下人吧?」

他皺了皺濃眉,「勉勉強強。」

容如花的笑容里有三分莫可奈何又有七分的歡喜,她又如何不知道阿琅哥哥特意舍馬就車,還一反常態地啰啰嗉嗦了大半天,就是捨不得她回平慶伯府?

「我會好好的,」她杏眸明亮,目光溫柔得近乎虔誠地注視着他,「阿琅哥哥也要好好兒的,公務再忙,三更前就得歇下,還有盡量別錯過用膳的點兒,你的脾胃受不住的,別仗着年輕不覺得就一頓兩頓的不吃,小九已經拜託過勝三哥隨身備着餌食,千萬記得盯你好歹用些兒。」

「平慶伯府里我也安插人進去了——」計環琅眼神熾熱而寵溺,還是不放心地又一一交代,「除卻以上那些人之外,我另外讓朱勾和青索跟着你。」

「阿琅哥哥,不行的!」她心一跳,着急地道:「朱哥哥和青哥哥——」

「哼!」他警告地哼了聲。

「呃,我是說朱四哥和青五哥。」她小臉微紅,只得改口道:「他們是府中最頂尖的暗衛之一,平時就該護衛着你的,怎麼能跟我去伯府?況且伯府雖然……但伯夫人在明面上為了彰顯她的‘賢良’,是不會明火執杖的對付我的。」

「那當年是誰下令弄死你的?」他臉色難看,諷刺道。

她又被噎了一下,訕然道:「現在和當年不一樣了。」

「怎麼個不一樣法?」他濃眉挑高高。

「當年我年幼無知,名義上又是被送到福元庵清修祈福的,她也是隔了一年後見風聲淡了,才命胡媽媽對我下手。」她眼底掠過一絲光芒,語氣沉穩地道:「可如今我已長大,又回歸伯府,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她只能設下陰謀詭計暗中收拾我,而且還不能讓人一眼就聯想到是她這個嫡母惡毒示意,其實她可比我束手束腳多了。」

計環琅默然不語。

理智上,他自然明白小九分析得句句在理,可縱使已事先在平慶伯府設下「天羅地網」,他還是不能允許有那個萬分之一的意外出現。

「我有醫術在身,又曾在冠玉侯府為……下人,始終和侯府有些許淵源,她霧裏看花,在無法確定我究竟有幾斤幾兩重之前,不會輕易下手的。」容如花柔聲勸慰他,「阿琅哥哥,我真的都想好了的,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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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貌美愛如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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