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兒子被人欺負了

寬闊整潔的辦公室里，三個男孩各自撲在自己母親的懷抱里哭泣，仔細觀察，不難看出在這三個孩子身上，某些身體部位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浮腫，給人的感覺相當怪異。要知道，就算是被蜜蜂蜇了也不該腫成那樣。

三位母親一邊安慰着自己的孩子，一邊向柔弱的女老師發難，間或還用厭惡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旁邊孤零零站着的男孩。

芮查夫人搖擺着自己肥胖的身子，帶着碩大的寶石戒指的手幾乎都指到了老師艾麗莎的鼻子上，用尖細的嗓音對着她大吼：“我是聽說這裏各項指標在同等學校里都是數一數二的才花了大價錢讓我的小寶貝來這裏上學的，結果你們是怎麼辦事的！讓我可愛的傑克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說到這還用高高在上眼神瞥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語地抱着一個白色紙盒子的哈利一眼，繼續道：“要我說，你們就不該收那種普通人家的孩子來這所學校，更別提這孩子還是個怪胎！”

旁邊的兩位夫人跟着點了點頭，顯然對芮查夫人的話極為贊同。

芮查夫人在心裏滿意地笑了笑，她們三家在平時就走得很親近，由於她的丈夫的事業要做得比另外兩人的好，相聚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三人里的中心，而傑克也是三個孩子裏領頭的那一個。對於這樣的狀態，她是很有些虛榮的。

艾麗莎手足無措，不知道說該說什麼好，她工作的時間不長，被這家名聲大，工資有豐厚的學校錄取簡直是她為數不多的幸運。可有好當然就有壞的地方，在這裏讀書的孩子，家裏一般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是千萬不敢得罪的。要是學生之間發生什麼摩擦，處理不好，麻煩可就大了。

安娜走進辦公室，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混亂的場景。

芮查夫人聽到辦公室門響起的聲音，知道是那個把傑克弄成那樣的怪胎的媽媽來了，馬上轉過頭準備將火力轉移到這個據說是開着一家小咖啡館過活的女人身上，但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卻愣住了。

別說是芮查夫人，就是哈利看到安娜的時候也有些發愣。

安娜長得好看，但一向是不注重打扮的。平時一般都會穿一些簡便的適合行動的衣服，在家的時候更不講究，簡單的裙子加着一件披肩就可以過活，從不化妝。說得好聽了是文藝，說得難聽就是懶。一般對安娜沒有深入了解的人對她的印象就是柔弱而又清純。

而今天的安娜與以往截然不同，她的眼角眉梢都畫上了濃郁而又精緻的妝容，濃重的眼線，勾人的眼波，烈焰一般的紅唇。本來淡然溫柔的面容變得美艷而又盛氣凌人，好像所有人都只能匍匐在她的腳下。

安娜的衣着也煥然一新，素凈的裙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剪裁得體做工精細的女士正裝，芮查夫人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德賽爾大師的手筆，她對奢侈品總是非常敏銳的，雖然只是一件衣服，但德賽爾大師的衣服，只是有錢是絕對買不到的，還得有相當雄厚的關係的才行。

除去那件衣服，安娜身上只穿戴了幾樣看着非常簡單別緻的寶石飾品。雖然個頭小，但是寶石從寶石的色澤上看上去，就知道絕對不便宜。

這絕對不是一個以經營咖啡館為生的女人可以穿戴得起的。

安娜看着哈利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出門的時候還穿戴得乾淨整潔的校服現在已經變得凌亂不堪，自己親手給她系的領結歪歪扭扭地掛在脖子上，衣服大塊的地方沾滿了灰塵了，手上拿着個白色的小紙盒，裏面放着一條已經僵直死去的玉米蛇。

哈利白嫩的臉蛋上細碎地分佈着小塊的淤青，看到安娜直直地望着自己，翠綠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慌和害怕，忙把頭低下去，一言不發。

安娜心疼極了，她一直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對待着哈利，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哪裏看到過哈利像現在這樣狼狽，直想把哈利抱在懷裏好好安慰他。

現在還不是時候。安娜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剋制地摸了摸哈利的頭，徑直走到艾麗莎那了解情況。

艾麗莎也是苦不堪言，芮查夫人她們到了之後，只在那破口大罵，完全不聽她的解釋，令她相當頭痛，現在終於有人願意聽她說話，她忙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吐露出來。

今天的事，起因是課外實踐課的時候，老師向大家展示了一條無毒的玉米蛇來進行觀察，課後三個孩子調皮，趁着老師不注意把玉米蛇拿出來玩耍。

這個年紀的孩子，天使和惡魔都是在一念之間的，下手根本就不知道輕重，只覺得自己開心就好，很快就把這條的蛇弄得奄奄一息。而哈利恰巧路過看見了，馬上上前阻止他們，但很明顯的，哈利根本不是三個孩子的對手，那三個孩子和哈利廝打在一起，很快就取的了勝利。邊壓着哈利邊向他得意洋洋地炫耀着手中只剩最後一口氣的小蛇。

小蛇在哈利的注視下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然後一些奇怪的變化就發生了。

傑克他們身上的不同身體部位同時像被人吹了氣一樣鼓了起來，像被什麼蜇了一樣，鼓起來的部位的頂端還有一種發膿的跡象，他們的身形都變得扭曲了，看起來顯得詭異而又恐怖。

“這難道還不是那個怪胎的錯嗎！”聽了艾麗莎的敘述，芮查夫人從見到安娜的愣怔中醒了過來，又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快叫你的兒子把我的兒子變回來！”

芮查夫人原本是準備在這些話後面再加些在某種程度上不堪入耳的話語的，但目光觸及安娜，那些話又不知主地縮了回來。

安娜聽了芮查夫人的話，嘴角綻開了一個標準的微笑，她一步一步地走近芮查夫人，腳上的高跟鞋扣在地上，發出“噠噠”的響聲，卻好像是扣在芮查夫人的心尖上一樣，令她冷汗直冒。

她不禁帶着傑克後退了一步。

“您不必害怕的，芮查夫人，我並不是不講理的人。”安娜對着芮查夫人甜蜜地笑道。

芮查夫人卻更感到害怕了。

安娜卻不再理會她，轉頭走到哈利身邊，好像剛才只是來這兒晃一圈一樣。

“哈利，”安娜捧起哈利的臉，讓他與自己對視，語氣溫柔地彷彿能夠滴出水來：“告訴媽媽，是你把他們變成的嗎？”

哈利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惶，眼神四處躲閃，不願意正視安娜，最後還是蠕動着嘴唇道：“是……”隨即又着急地解釋：“媽媽，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只是感覺……感覺我當時很生氣……然後就控制不住了……我聽到了這條小蛇的呼救聲才過去的，可是最後……最後……”

安娜感覺到哈利周身的氣息又開始不穩定了起來。

“哈利！”安娜對着哈利大喊了一聲，哈利原本空洞的眼眸恢復了一點神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媽媽，我不是怪胎，我不是……”

“你當然不是啦。”安娜輕柔地抱起哈利，雖然哈利已經6歲了，但對安娜來說，他這點重量根本不算什麼：“哈利是媽媽的小天使，是媽媽的寶貝，在這個世上，媽媽最愛哈利了。別擔心，媽媽會來解決這件事的。”

“媽媽……”哈利抓着安娜的衣服，把頭深深地埋進安娜的胸膛里，身子輕微地發抖，看起來哭得很厲害。

雖然哈利很活潑聰明，比起同齡的孩子要成熟許多，但是他畢竟只有六歲，被人說是怪胎，哪裏受得了。

安娜輕輕地拍着哈利的背，滿臉柔情，視線轉移到芮查夫人身上的時候，卻變得冰冷無比，看得芮查夫人冷汗直冒，剛才說的話，是無論如何再也不敢說出口了。

“我們來從頭梳理一下整件事吧，芮查夫人。”安娜慢條斯理道：“這件事的起因是你們的孩子沒有遵循老師的吩咐，私自把上課用的道具拿出來玩，並且下手沒有輕重，把一條無辜的小蛇給害死了。而我家哈利只是聽到蛇的呼救聲過來想要制止他們，只不過很遺憾地沒有成功，導致哈利的情緒失控了。從各方面來講，雖然可能最後的結果有點嚴重，但哈利並沒有過錯。”

芮查夫人當然知道哈利沒有過錯，但她的心簡直是偏得不行，傑克在她眼中是最完美的孩子，強壯，勇敢，有領導能力，要是他做錯了什麼，她就會認為這件事一定是有隱情的，做錯事的是別的孩子。更別提現在傑克看起來還這樣的糟糕，怎麼可能是他的錯呢！錯的一定是那個古怪的小子！

可現在她又躊躇了，她敢這樣囂張的理由是由於她聽說哈利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安娜的出現完全打破了她原本的預期，並且安娜說的話並沒有多少添油加醋，基本都是事實，自己家的孩子打別人家的孩子，別人家的孩子反擊，雖然手段相當古怪，但就能全把錯推在對方的身上嗎？當然不行。

芮查夫人還在這裏舉棋不定，傑克可忍不住了。他自小就被芮查夫人寵着，性子上簡直無法無天，從小就是霸道慣了的，今天竟然被哈利弄成這樣，還在小弟面前丟人，這對傑克來說簡直是

從來沒有過的羞辱，而他的媽媽竟然還不為他說話！

他當即掙脫了芮查夫人的懷抱，繼承自芮查夫人的肥胖高大的身軀不停地抖動，他指着哈利破口大罵：“他就是個怪胎！用奇怪的能力把我弄成這個樣子，還能和蛇說話，有這樣噁心的能力，不是怪胎是什麼！”

哈利抓住安娜衣服的手更加地緊了。

安娜的眼睛危險眯了起來，她對孩子一向很寬容，傑克是第一個想讓她送他一個蠍心的孩子。也許是這樣的想法太過濃重，安娜的氣場都發生了一點變化，傑克感覺自己好像被毒蛇盯上一樣，渾身發抖。

芮查夫人忙將傑克拉了回來。

“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會有着常人沒有的天賦不是嘛？不能因為你們沒見過就將它認為是一種另類。”安娜垂下眼帘淡淡道，她感覺自己都有點剋制不住情緒了，而哈利在這裏可能會受到更多的心理傷害：“哈利受到英國情報局的保護，關於他的能力的事情屬於高度機密，不容外泄，但我不想在這裏浪費太多的時間，所以……”

安娜打了個響指，辦公室的門應聲而開，從門外走進來一男一女兩個穿着黑色西裝，周身透露着一股精明能幹的氣質的特工，這是麥考夫派過來的：“讓他們跟你們說明吧。”

兩名特工對着安娜鞠了一個躬，安娜在來的路上已經用他們難以理解的手段控制住了外泄的情報，並查清了根源。情報上的那部分特工中有他們熟識的朋友，對於安娜，他們是相當感激的，所以不介意做點什麼，讓安娜達成目的，畢竟她的要求並沒有什麼難度。

芮查夫人一行看着掛着英國情報局證件的特工對着安娜如此畢恭畢敬，更加地驚慌失措。芮查夫人更是深深地懊惱剛剛為什麼沒有攔住傑克。

安娜對着兩名特工禮貌地點了點頭，抱着哈利沉默跨出了辦公室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