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二次推翻+調虎離山(非常重要!必看!!)
如果她是真的失憶了,一旦他自私的非要她記得他,只怕會勾起一年前的那場夢魘,加重她的抑鬱症。
可她若是裝失憶,那麼他就更不能靠近她了。
他覺得現在也不錯,保持適當的距離。能讓他時常看到她,知道她過的好,這就夠了。即使她身邊有別的男人,他也能強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段薇薇搖搖頭,似乎對他的話,無法理解。
“那麼,你現在還愛她嗎?”她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過去現在以後,會一直一直的愛下去。”
說出口的答案,令他都驚訝。
如果她註定要離開他,他真的不確定自己以後,還能否愛上另一個人。
“我懂了。”段薇薇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顧先生,要加油哦,我支持你!”
走出豪城天下,她已經在心中下定了決心。
一年前,她沒能將他拜託給她的戒指,送到她手上。一年後,她一定要幫助他,重新給她戴上戒指,許下愛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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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a鑒定報告出來的時間,比想像中快。不過一個星期,辛瀾就被通知去了醫院。
醫生的表情有些遺憾:“很抱歉,辛小姐。經過專業的鑒定,您和辛辰星小姐是母女的可能性很低。”
握着鑒定報告,辛瀾在走廊里坐了很久。
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有點難過、有點悵然,更多的則是遺憾。真的很遺憾,畢竟她是那麼的喜歡那個孩子。
但如果、如果她真的是她的媽咪,如果真的是……她想,她現在的憤怒應該會多於喜悅吧。
她會恨那個一直故意撒謊,將她蒙在鼓裏的男人。
好在,他並沒有騙她,幸好。
將鑒定報告收到包里,她走出了醫院。
臨上公車時,她卻忽然想念起那個孩子了。
後天,她就要和蕭墨淵回美國了。
之後的整整三個月,她都不太可能會有機會和她見面。
怎麼辦?一想到這些,她就覺得很難過。
“小姐,你到底上不上車啊?”公車司機見她怔怔的站在門口,一副欲上不上的樣子,不禁急了。
她這才抽神回來,不好意思的說:“抱歉。”
接着下車,等到了後面另一輛方向不同的公車,走上去,刷卡。
她想,就算是作為普通朋友,她也該和她去告個別。
**
珞陽小學,此刻正是放學的時間。
星星收拾好書包,正想出教室,好朋友胡雪忽然跑過來:“星星,你媽咪來接了!”
媽咪來了?
小星星開心的甩下書包,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教室門口的走廊上,辛瀾正背着身看櫥窗里展示的彩筆畫。
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陣風,接着腿被一個身體緊緊的抱住,軟濡濡的聲音傳來:“媽咪!”
辛瀾笑米米的低下頭,除了星星這個粘人精,還能有誰?
她蹲下身體,摸了摸她軟軟的頭髮,問:“放學了?”
“嗯嗯嗯……。”星星討好似地猛點頭:“媽咪是來接星星放學的嗎?”
“嗯。”辛瀾說:“今天,媽咪請你吃飯。”
“啊真的嗎?”星星露出好期待的表情,“那媽咪等我一下,我進去拿書包。”
辛瀾笑着說:“去吧。”
一走進教室,星星就掏出手機,按下了一串號碼,心裏卻賊賊的笑起來。
笨蛋爹地,不要說我沒有給你機會哦,媽咪抓不抓的住,就看你自己咯!
辛瀾牽着星星走出校門,誰料她卻站着沒有動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四處亂竄着,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怎麼了?”她問。
“沒……沒什麼。”她避開了她的目光,明顯話裏有話。
辛瀾皺起眉,可疑,很可疑!
兩個人就這樣在門口,站了五分鐘左右,一輛車型流暢的商務車忽然停在了校門口。
黑色的車身在已經暗下來的夜色中,被隴上了一層若有似無的神秘感。
這車……辛瀾捏了下心口,按捺住有些要凸起來的心情,盡量裝作自然而平靜。
車門被打開,熟悉的身影從車上走了下來,看到來人,星星‘驚喜’的叫出來:“爹地!”
接着一路拉攥着辛瀾的手,跑到了那人身前,仰着頭,好開心的樣子。
“爹地,你竟然來接星星放學了!我沒有做夢吧?星星真的好高興哦!”
顧非寒用手掩唇,尷尬的咳嗽了一下,目光不經意的掃到了她身上。
“好巧。”他說。
“好巧。”辛瀾也訕訕的笑起來。
為毛她覺得一點都不巧?胸口悶悶的,好像被人出賣了一樣。
“爹地。”星星搖晃着顧非寒的手,揚高了聲音:“媽咪要請星星吃晚飯,你也一起去吧。”
他朝她看了一眼,星星心領神會的望過去:“媽咪應該不介意,爹地跟我們一起吧?”
辛瀾摸摸她的頭髮:“怎麼會。”
這下,她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是被星星這妞,給出賣了!
不過心裏卻有些隱隱的雀躍,似乎她也一直在期待着,這樣的一場見面。
“想吃點什麼?”車子上,他繫着安全帶,轉頭問。
辛瀾想了會兒:“前面路口新開了一家粵菜館,好像挺出名的,一直都想去嘗嘗,不如今天就去那兒吧。”
她在撒謊,一向重口味的她,其實吃不慣八大菜系中最為清淡的粵菜。但他胃不好,他不想讓他難受。
他繫着安全帶的手一頓;嘴角淡淡微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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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過程中,她和他都沒有怎麼說話。
他一向就是個沉默內斂的人,而她因為後天要離開的事,顯得有些悶悶。好在中間一直都有星星在說笑逗樂,氣氛倒也沒有太過尷尬。
只是飯吃到一半,星星忽然被餐廳中央,一個做着點心拼盤的西點師吸引了注意,好奇的溜過去看了。於是餐桌上,便只剩下了他和她。
辛瀾的心幾分慌張,低着頭甚至都不敢看他。
還是他最先打破了岑寂:“今天怎麼忽然想到去學校接星星?”
他的感覺一向敏銳的可怕,從學校門口見到她開始,他就感覺出她的不同尋常。
辛瀾喝了一口果汁,刻意輕鬆的說:“因為要走了啊。”
走?
他拿着筷子的手一緊,抬頭看她,聲音艱難到幾乎是從嗓子裏崩出來:“要去哪兒?”
辛瀾拄着腦袋,很鬱悶的說:“哎……從哪兒來就得回哪兒去,我要回美國了。”
“為什麼要回去?”剛問出來,他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
好在,她並沒有在意:“你知道的,我之前病過整整一年。這一次回去,是要接受最後三個月治療。”
她笑了笑,努力想要掃除那種莫名心煩的情緒:“不過不要緊,三個月後我就會回來。”
可不可以不要走?
他看着她,很想開口問。卻怎麼都問不出口。
之前即使她不記得他,忘記了她和他之間的所有,他還能勉強安慰自己,至少她還在他身邊,至少他能時不時的看到她,知道她的一切……
可現在,她卻要走了。
心臟,好像破了個洞,無數冷風從四面八方灌進來,寒涼刺骨。
一切,瞬間跌入低谷。
“在哪家醫院?”他低下頭,貌似漫不經心的喝下一口茶:“說不定這幾個月我會有去美國出差的機會,順便去看看你。”
哪家醫院?辛瀾本能的想要隱瞞住。
她過去所在的那家醫院,主要收治的就是毒癮及精神病患者,她並不想讓他知道,她曾經的不堪。
“還沒有確定呢。”她嬉笑着說:“你放心,一旦在那邊安頓下來,我立刻就會聯繫你。”
他的眸,深了幾分。半晌:“好。”
走出餐廳時,已經華燈初上了。璀璨的霓虹燈,將這個略顯清冷的黑夜,照的迷離而嫵媚。
顧非寒將已經睡熟的星星抱進了車子後座,關上車門。
辛瀾朝他招招手:“那我先走了。”
顧非寒點點頭,沉默了一下,又叫住她:“等等。”
辛瀾好奇的問:“還有什麼事嗎?”
他頓了頓:“我聽說你失憶了?”
辛瀾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嗯,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以前的事,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想起呂教授的話,他緊緊的盯住了她的眼睛。
馳騁商場這麼多年,他自信他足夠敏銳的觀察力,可以輕易的看透一個人,是否在撒謊。
“嗯。”辛瀾鄭重的說:“真的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她似乎也很懊惱:“其實我有時候也很好奇,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估計,應該不怎麼好吧……。”
好人,怎麼會吸毒呢?
“不,你很好。”他脫口而出。
察覺到她疑惑掃來的目光,他又訕訕的解釋:“人的本性很容易從一言一行中透出來,一旦定了型也很難再改變。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很好,說明過去也一樣好。”
“巧克力先生,你真會說話。”
“我沒有騙你。”他很嚴肅。
辛瀾笑起來,露出白白的牙齒,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啊都這麼晚了,我該走了。”她朝他揮揮手:“三個月後,再見。”
“再見。”
**
一整天,顧非寒都有些心神不寧。
據嚴睿調查,蕭墨淵早在一個星期前就買了去美國的飛機票,時間定在早上十點。
他不明白,那股一直縈繞在胸口,揮之不去的窒悶感從何而來。
明明,她只是去治病。明明,她三個月後就會回來。明明,只是一場短暫的離別。
曾經漫長的五年,他都等過來了,如今不過短短的三個月,他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但為什麼,就是覺得很不安。
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他揉了揉額角,努力讓自己冷靜,揮散掉那些沉鬱在心頭的不快。
他肯定是太忙了,忙昏頭了。
肯定是,對!一定是!
忙完工作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星星早已進入夢鄉。他洗了個澡,回到房間,在*上掙扎了兩個小時,卻始終了無睡意。
坐起身,他覺得腦子亂到要爆炸。拉開抽屜,那裏放着一瓶已經吃了一半的安定。這一年來,他的壓力很大,睡眠也一直不怎麼好。
無數個夜晚,他都是靠着這些白色的藥劑,勉強讓自己沉靜下來。但人的身體就是這麼的奇怪,剛開始吃一片就能讓他*無夢的睡到天亮,再後來需要兩片、三片……
貪婪的就像愛情一樣……
清晨,他被一陣混亂的手機鈴聲吵醒。他坐起身,腦子又混又痛,看來那六片安眠藥果然發揮了作用。現在,他只覺得腦子痛到想砍掉。
迷迷糊糊的伸手,摸索到手機,按下接聽鍵,放到耳邊。
他的聲音慵懶而疲憊:“喂?”
“請問是顧先生嗎?”電話那頭,是一道明顯上了年紀的男聲。
好熟悉的聲音,他皺眉,似乎在哪裏聽過。
“是,請問你是?”他已經睏倦到連看一眼來電顯示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是呂教授。”
呂教授?
他咯噔一下,遽然睜開眼,腦子已清醒了大半。
“請問您這麼早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嗎?”他一邊穿衣服,一邊問。
“哦……關於顧先生那晚問我的問題,我當時趕着走,所以沒有細細想。這幾天我仔細翻閱了一下許多關於服用devil的吸毒者案例,發現了一些問題。或許可以解釋顧先生那晚的困惑。”
他的困惑?
他穿衣服的動作一頓,這才想起十天前他和呂教授第一次見面時,他曾經問過他關於辛瀾服用devil后失憶的問題。而他當時也很肯定的告訴他,devil並不會致使人失憶,讓他很疑惑。
那麼,他現在打這個電話來,是想解釋這個問題嗎?
他站起身,拉開窗戶,想要讓晨風吹散他依然昏沉的大腦:“您請說。”
“我翻閱了很多資料后發現,很多吸食過devil的吸毒者很大程度上都會伴隨有記憶力減退,注意力變差,並且經常犯很傻的小錯誤等行為。而且對事物情感的反應都會比正常人慢半拍,更為嚴重的人甚至會變得渾渾噩噩,開始逐漸喪失所有記憶,活在自己虛構的世界裏走不出來。”
他握緊了手機,沉默的聽着。
“我當時看到這些時,真的很奇怪。因為我曾經研究過devil的化學結構,裏面並不存在任何會使人失憶或是變得渾渾噩噩的物質,所以我一度也很迷惑。直到最近我偶然接觸到了一個精神病患者,才將這件事想通透。”
“是什麼?”顧非寒沉聲問。
“我曾經和顧先生你說過,服用devil的吸毒者,會有兩個變化。第一容貌變得醜陋不堪;第二因為戒毒過程的太過漫長和痛苦,人一定程度上會患上抑鬱症。輕的抑鬱症患者,只要服用少量的藥物,對他的精神狀況確實有幫助。但是——。”他頓了頓:“在這場情況下,一旦患者被下了重葯,則會起到反效果。”
胸口的窒息感越來越強烈,他隱約猜到了什麼,眼神陰鬱成一片。
“而很多吸食過devil的吸毒者,因為承受不了戒毒的壓力,會患有一定程度的抑鬱症。他們因為很痛苦,會試圖用其他的一些方式釋放解脫,比如自殘,甚至於自殺。但那些行為都只是在毒癮發作時才會表現出來,換成平時,他們只能算是輕度抑鬱而已。但他們的家屬不會這麼覺得,甚至於臨*經驗不夠豐富的心理醫生也不會這麼覺得。他們將自殘和自殺當做一件很恐怖的行為,於是將本來只是輕度抑鬱的病人錯估成重度精神抑鬱患者,不恰當的下了重葯……。”
顧非寒倒抽了一口涼氣:“那麼您的意思是,我朋友的失憶很可能不是因為devil的毒素。而是因為她被人錯誤的估算了病情,下了重葯,從而開始出現失憶等徵兆……。”
“是。”呂教授點頭:“所以我勸顧先生你,最好趕緊勸你那位朋友換醫生,換藥重新調養。輕度抑鬱症患者在服用過多的重抗抑鬱葯后,甚至有可能會變得痴傻……。”
……
他的手垂了下來,死死的捏緊,臉上緊繃成一片。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他竟然從未想過,辛瀾的失憶並非是因為毒癮,而是因為錯誤的用藥?他甚至曾經十分的懊惱,懊惱她故意裝失憶,故意不願記得他。
原來,她只是被迫失憶而已。
她只是被人‘不小心’下了重葯,從而……
等等——不小心?
他斂眉,神色間多了幾分沉鬱的思索。
這一年來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幫她戒毒的人,都是蕭墨淵。她痛苦,患抑鬱症,開藥……一步一步也應該是經由他之手。
不應該啊!
他雖然和蕭墨淵不算太熟稔,但想他如此年輕,卻能將trs發展的這麼好,能力可見不一般。
這樣小心、謹慎、運籌帷幄的他,又怎麼會大意到開錯葯?
顧非寒捏緊了全心,隱約感覺到不妙。
會不會,這整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他故意安排的?他害怕辛瀾會想起過去的一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念此,他豁然站起身,疾步下樓。心臟因為這個大膽的假設,而抽痛沉重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他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他真蠢,真傻,真可笑,真幼稚!
明明他只要像當初那樣強勢一些,不顧一切的將她從他身邊奪回來,就好了!可他竟然畏首畏尾的害怕傷害到她,從而中了他的計,眼睜睜的將她推入了他懷裏。
造成了這些無法挽回的錯誤。
他要立刻趕去飛機場,他決不能讓辛瀾和他走。
三個月的時間,漫長到足以改變一切。
如果蕭墨淵繼續再對她下重葯,他簡直不敢想像,三個月後的她,會變成什麼樣?
痴傻到,忘記一切?
真可笑,他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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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下樓一邊穿衣服,臉上寫滿了濃濃的急躁與不安。
正在擺放碗筷的陳伯看到他,不禁問:“少爺,不吃了早餐再走嗎?”
“不吃了。”他匆匆甩下這三個字,便步入了大門前停着的商務車內。已經來不及等嚴睿來了,他踩動引擎,直奔飛機場。
他記得,嚴睿告訴過他,蕭墨淵買的飛機票是今天早上十點。
十點、十點……該死,他竟然只剩下半個小時了!
顧非寒神色不寧的開着車,一路上速度快到像是在飛,可是即便如此,等他趕到飛機場時,離飛機起飛僅僅只剩下了幾分鐘。
他匆匆走至安檢處,卻被兩個工作人員攔住:“很抱歉先生,十點去往美國的飛機已經過了安檢時間,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如果您沒有趕上飛機,可以去服務台辦理退票或是……。”
“對不起我找人。”
他音量急躁到幾乎在吼,時間已經不夠了,他根本不想聽任何廢話。
工作人員繼續面無表情的擋住他:“很抱歉,我們無能為力。”
已經有保安察覺到這裏的不對勁,從四面八方圍湧上來。更有甚者,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他,想要將他拉走,維持現場的秩序。
對方人太多,他根本討不到好。被人拉攥着朝外走,顧非寒心裏不安和焦急,更加的強烈。
混亂下,他忽然語出驚人:“我知道飛機上有人攜帶易燃爆炸物!”
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頓時一窒。
工作人員走上前,表情凝重:“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他當然知道,隨意製造社會恐慌,輕則罰款拘留,重的甚至會判刑。但現在,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一想到辛瀾很可能就要坐這輛飛機,被蕭墨淵帶往美國,然後被無知無覺的餵食重葯。記憶力越來越減退,然後永遠的不再記得他。
他就不安的厲害。
一年前,她和他已經錯過了,一年後的今天,他一定要救回她!
念此,他冷靜起來:“我知道。”
工作人員凝神,眼前男人的表情鄭重而認真,穿着打扮也高貴不俗。看起來並不像一個喜歡撒謊、惡意搞破壞的‘社會問題青年’。
“那好。”工作人員背過身,拿過一個對講機,對着監控中心說了些什麼。然後對顧非寒說:“請您跟我來。”
男人心頭的重擔沉沉被放下,整個人鬆了下來。
隨着工作人員,朝登機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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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開往美國的飛機因為某些‘特殊問題’被迫停機,整個車廂的乘客似乎都有些不滿。無論空姐用如何甜美的嗓音為大家解釋,怨聲載道的不滿聲卻依然此起彼伏。
飛機外,顧非寒卻始終被保安擋着,不讓登機,現場的氣氛越發的凝重。
“朴組長。”負責安全的警衛人員從飛機上走下來,搖搖頭:“我們已經從裏到外將機箱都搜了個遍,並沒有找出任何可疑的爆炸易燃物。”
男人點點頭,“下去吧。”
隨即他轉頭看向顧非寒,淡淡的神色中帶着幾分難以言喻的不快:“先生,已經搜過了,並沒有您所說的東西。稍後我會聯繫警察過來,將您這件事處理一下。”
“讓我上去,我知道在哪兒。”顧非寒執意要登機。
當然不會有什麼易燃物,整件事本來就只是他編出來想要延遲飛機起飛的借口。
這次,他想的很清楚,就算真的要因此犯罪判刑,他也認了。
只要能帶走她,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
朴組長臉上的不快更加強烈,他一手擋住他:“很抱歉,先生。我不能讓您上去,請你在候機室等待警察。”
顧非寒皺眉,忽然動作極為迅速的將他伸出的臂膀反手一扭,朴組長臉上露出一抹痛色。待反應過來時,那個男人已經掠過他,登上了飛機。
“攔住他!”男人驚慌的叫。
立刻就有保安衝上來,“先生,您不能上去。”
顧非寒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運用純屬無比的擒拿招數,不過片刻間,一個個身強力壯的保安便相繼撲倒在了他身旁。
他衝上機箱的那一刻,臉色陰沉到像是可以擰出水來。
機箱裏,早已經有膽小的女乘客驚嚇的叫了出來。他不理,徑直朝內走去,嚴厲的銳眸既迅速又仔細的將一張張面孔一一掃過。
不是、不是、還不是……
他朝內走着,隨着時間的流逝,神色越發的凝重。
為什麼還是沒有找到?
辛瀾,你到底在哪兒?
當步伐幾乎走至機頭艙時,他這才僵直的頓住。他好像已經將整個機箱都搜過了,卻始終沒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怎麼會?明明,蕭墨淵買了這一班的飛機票……
發生什麼事了?
他茫然的轉身,想重新再搜尋一遍時,一群人忽然衝到了他面前。而他的手更是被人狠狠扭到了身後,冰冷的銬住。
“先生,有人告您肆意在公共場合傳播謠言,製造社會恐慌,請您和我們回一趟警局。”
被重重包圍走出機箱的那一刻,他隱約感覺到,被人耍了。
蕭墨淵,果然是一個夠強勁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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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聽到顧非寒被抓的消息后,嚴睿有着一秒的錯愕,隨後立刻動身去警局。交付押金、保釋款,又和警察周旋了很久,這才能將他接出來。
出門時,那警察還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先生,你那老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你最好還是趕緊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若不是有病,怎麼可能會吃飽了撐的,特地跑去機場鬧事?
他只能訕訕的笑了笑。記憶中,顧非寒一向就是冷靜睿智的,除了——面對那個女人的事。
車子內,顧非寒背靠着椅背,揉了揉依然沉痛的大腦。
嚴睿將一杯冰咖啡遞過去:“喝一點吧,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顧非寒沒有接,直接問:“你確定蕭墨淵買了早上的飛機票。”
“我確定。”嚴睿說,“當時我特意通過內部關係查過,蕭墨淵絕對買了今天早上10點飛往美國加州的機票。”
“是嗎?”他擰眉,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令他心懼的捏緊了手心。
莫非,蕭墨淵在和他玩調虎離山之計。故意讓嚴睿查到他買了機票的事,然後設局讓自己撲了個空,而他趁着這空隙,早已經帶着辛瀾逃之夭夭。
該死!
他發狠的錘了錘方向盤。
這一次,真的是他大意了!
察覺到他心情很不好,嚴睿遲疑了一下:“非寒,需不需要我買下一班去美國的飛機票?”
他搖頭:“不用。”
像蕭墨淵這麼聰明的人,又怎麼可能再去美國,讓自己逮個正着。
他只怕昨天晚上,就已經連夜乘直升機去了別的地方,一個他想像不到的地方。
他閉眼,讓自己冷靜。
現在該怎麼辦?
全世界有兩百多個國家,無數個地區,難道他要一寸一寸的去翻找?想起呂教授早上的話,他心裏的懼怕感更加的強烈。
他怕就怕,最後即使找到了,卻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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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辰別墅,辛瀾服過蕭墨淵拿來的葯,就早早的睡了。
明天一早就要趕飛機回美國,而她一向就有些暈機,所以今晚一定要休息好。
而蕭墨淵則一直坐在客廳里,等待着什麼。
凌晨三點,手機鈴響,是簡銘打來的:“蕭先生,直升機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帶辛小姐過來了。”
掛斷電話,他上樓,推開門,一個穿着素白色睡衣的麗影映入眼瞼。
辛瀾側躺在*上,全身彎成一個小小的弧度,柔軟的頭髮絲瀑般披散下來,有些落在了肩頭點綴,襯着那張臉,淡雅的驚人。
或許是有點冷了,她無意識的將小腿縮進裙擺,卻不自知,這樣的動作性感又迷人。
他的身體一僵。
黑暗中,他走進了她,低頭輕吻她的額頭,隨後將他抱了個滿懷。他知道,她暫時不會醒,所以他才敢如此放肆。
下樓的同時,不自覺的低頭靠近她的頸項。頓時被一股清新的氣息包圍着,這種感覺,真的很舒服。
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十分貪戀這副懷抱,為什麼呢?
他不知道。
只是覺得,他似乎已經有好多年、好多年,都未曾擁抱過這樣的軟懷。
溫暖到,似乎連離開片刻,都是一種難言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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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了近半個小時,便到達了簡銘停靠直升機的地方。他將她從車子上抱下來,上直升機時,目光卻察覺到了身旁一道陌生的身影。
側頭,目光微冷的望過去。
‘身影’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害怕的低下了頭。
那是一個穿着灰色女傭服的女孩子,皮膚又黃又黑,頭髮卷卷亂亂的,在腦後梳成一個團。整個人顯得灰濛濛,沒什麼精神。
蕭墨淵將目光掃向身後的簡銘,奇怪他怎麼會替他找這樣一個傭人?明明他在電話里交代的很清楚,他需要一個有五年以上護工經驗,並且稍微年長一些的傭人。
不然,怎麼能照顧好她?
簡銘對他的疑惑心領神會,忙打包票說:“蕭先生,您放心。別看這女孩子年紀輕,也是從聖瑪利亞醫學院出來的,從十幾歲就開始照顧病人,經驗很豐富。”
聖瑪利亞醫學院,在z市乃至全國,都算得上赫赫有名的醫護學校。蕭墨淵雖依然有些不放心,但時間有限,也容不得他再多考慮。
“先上飛機吧。”他說。
女孩子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忙跟了上來。
身後的簡銘卻擦了一把汗,表情難看的就像要哭出來。
蕭少爺他得罪不起,堂堂銳華的大小姐他又何曾得罪的起?
現如今生活的這個社會,許多人拼死拼活奮鬥一生也就是為了一套房子。之前他一直都在辛辛苦苦的賺錢還房貸,希冀着有一天能快點將房貸還完,擁有一套真真正正屬於自己的房子。
結果前幾天,房地產的龍頭老大——銳華地產的大小姐忽然找上自己,說要免費送自己一套環境、地理位置都極好的花園別墅。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過去他是從不敢奢望的。畢竟相同的付出才會有相同的回報,跟在蕭墨淵身邊,這個道理他比別人明白的更為通透。
當即就問了那個大小姐,她想要他做什麼?
結果,那位千金小姐的回答令他瞠目到現在。
她說:“其實我從幼兒園開始就愛慕你們家少爺了,喜歡到現在,但一直都沒有辦法靠近他。我也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只用在顧家給我安排個傭人啊什麼的職位,能讓我離他近一點就好。我想用我的真心感動他,融化他……”
他當即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愣在了那裏。
果然有錢人都是吃飽了撐的!
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辛辛苦苦的去當什麼女傭?
好吧,他就當是做一件好事,成全一個痴心女子二十年來的苦苦相思。還能多得一套花園別墅,何樂而不為呢?
就算蕭先生最後要找他算賬,他、他、他就直接跑路算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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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機上,他一直都靠坐在椅子上沒說話,辛瀾蜷在他懷裏,睡得很甜、很沉。
前排的段薇薇終於好奇的回了頭:“少爺,她怎麼了?”
即使天生神經大條,但她還是能察覺的出辛瀾此刻的不對勁。
哪有人睡覺睡這麼死的?剛剛直升機起飛時的轟隆聲,吵得她都快瘋了,她竟然還能睡這麼安穩?
太不可思議了!
蕭墨淵用毯子將她圍好,動作中是刻意放緩的溫柔。
待一切做完,他這才抬頭,神色變得冷淡:“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分內事,別的事情最好少管,也少問。”
莫明的受了冷遇,段薇薇下意識的撅起了嘴,但立刻她就察覺到了這動作的不適宜,立刻又伸手捂住。
她現在可不是眾人捧在手心裏的千金小姐,她只是個灰灰醜醜的小女傭。
糟糕,剛剛捂嘴的動作太忙,好像把鼻子上的暗粉弄掉了些。
她趕緊回過頭,想要找個他不注意的時候,補補妝。
前排那個小護工實在是有些奇怪,不像蕭家其他的女傭,總是寡言少語。她似乎特別好動,總是在座位上,貓着腰,似乎在進行着什麼地下動作。
儘管他刻意不想理會,卻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你——。”糟糕,他好像不知道她叫什麼。
“……。”
“喂,那個護工——。”
“誒?”段薇薇迅速的回頭,牛眼睜大、睜大、再睜大……接着,驚天動地的一聲‘哈且’聲,某小護工很‘大方’的將自己噴嚏過後的口水,盡數朝他臉上噴洒而去。
oh~no!
段薇薇捂住嘴,驚恐的搖頭。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這暗粉的氣味實在是特別,吸了太多,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誰叫他忽然像叫魂似地叫自己的?活該!
蕭墨淵擦了一把臉,臉色難看到不行。
此刻正開着直升機的簡銘也哆哆嗦嗦的回頭,朝對峙着的兩個人看了一眼,驚嚇的縮了縮脖子。
老天!他可不想,這麼快就被自己的老闆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