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那個破鏡重圓的世界(七)
夏景怡無奈道:“沒有什麼你不能聽的,如果你想聽,就留下來吧。”
“好啊。”楚帆愉快地答應,挑釁地看了喬越一眼。
其他人都在不知覺間默默離場,除了夏景深不動如山地坐在原處,喬越疑惑地看了夏景深一眼。
“大哥……”夏景怡也不知夏景深的用意。
“正巧,我也找喬越有些話說。你快說吧,說完了喬越就歸我。”
“呃……”這算什麼話,喬越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這麼緊俏了,前夫有話跟自己說,前夫的哥哥也搶着找自己。
“好吧。”夏景怡想了想,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說:“喬越,我知道你因為我們之前的事,不管怎麼說,我承認,我對你是有虧欠的。所以你要繼續在夏氏工作,我們也非常支持。但是,我希望你能將公私分開,請你記住,你是夏氏的員工,就要為夏氏盡最大的力。”
夏景怡一番話進退得宜,先抑后揚,髒水潑到別人身上,片葉不沾身。
喬越忍不住冷笑,冷眼看着面色坦然的夏景怡。
“景怡——”楚帆感動地望着夏景怡,眼底含着一眶要流不流的熱淚:“沒想到你是要說這些,抱歉,之前我還不相信你。”
冷然看着楚帆小鳥依人地窩進夏景怡的懷裏,喬越嘴角的冷笑便沒有停過。
“啪啪——”喬越忽然抬起手,拍了兩下手,引得楚帆和夏景怡錯愕地抬頭看着他:“原來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既然今天你們都在這裏,那我也把話說清楚。”
“既然你說讓我公私分明,那麼現在在我眼裏,你跟楚帆都只能算工作上的同事。不知道夏先生,剛才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跟我說那番話了?”喬越頓了頓,眼眸銳利地看着夏景怡的反應:“我的前夫嗎?”
“還有楚先生,既然我跟夏先生公私分明,沒有別的瓜葛了,那麼作為本來就是依靠夏先生才跟我扯上那麼一丟丟關係的你。”喬越用小拇指比了比:“跟我就更加沒什麼關係。我希望跟你們,以後除了公事上的關係,見面都不用點頭了,因為就算點頭之交,我也不想跟你們有。”喬越冷冷說完,轉身就打算走。
“喬越!”楚帆氣急敗壞地叫住他:“你什麼意思?!你這就叫公私分明了?你分明就是將私人恩怨帶進工作上來了。景怡剛才的那番話,只是為了提醒你,你設計的那個什麼森林城市有很大的問題,免得你最後砸了自己的招牌,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喬越坦然回頭:“多謝提醒,但我問心無愧。”
“等一下。”
就在喬越快步走到門邊,手放在門把上時,一個低沉的嗓音驀然開口。
喬越停住腳步。
夏景深緩緩開口:“既然你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那就先回去吧。”
三人都沒有動,不解夏景深讓‘誰’先回去。過了幾秒,見三人都沒動靜,夏景深才懶洋洋開口:“喬越,過來。”
換句話說,就是對楚帆和夏景怡下逐客令了。楚帆與夏景怡對視一眼,尷尬地摸摸鼻子,夏景怡對於自家大哥也多是敬畏的。畢竟能力擺在那裏,夏景深在集團里的聲望比他高很多。
“大哥,那你先忙,我們先去工作了。”夏景怡草草說完,拉着楚帆離開。
夏景深只定睛看着喬越,沒有理會夏景怡。就在兩人快要走出門時,慢慢開口:“景怡。”
“是。”夏景怡下意識地頓住腳步,應道。
“作為夏氏未來的接班人,我不希望以後再從你嘴裏聽到這樣不通情理的話來。”淡淡的話語裏,警告的意味頗濃。
“……是。”夏景怡顫了顫,跟楚帆灰溜溜地打開門離開。
喬越不解地走到悠然坐在椅子上的夏景深身邊,雖說的確是夏景怡跟楚帆作死,但怎麼說夏景怡也是夏景深的親兄弟,沒道理幫理不幫親啊?更何況這個理,還跟他有過節。
夏景深抬頭,一雙看不透情緒的眼眸看着喬越道:“剛才景怡對你說了不適當的話,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必。”喬越想都沒想開口,他跟夏景怡之間的恩怨,不會隨便牽扯其他人,這是喬越的自覺。而其他人,也沒有資格代替夏景怡說什麼。
夏景深的眼眸更加幽深:“不過,我希望在工作時,你能只想着工作上的事情。”
“多謝夏總的提醒,不過我這個人向來比較固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心裏積着口氣無處發泄,恐怕更加影響我的工作效率。”喬越想了想,嚴肅地說道。
見夏景深不再說話,喬越道:“如果沒有其他事……”
“你回去吧。”夏景深開口,喬越輕輕點頭,道了聲:“再見。”
面無表情地望着喬越離開的背影,夏景深沉思良久。
直到走進電梯,喬越才想起來,方才夏景深說有事找自己才留下來,最後怎麼什麼都沒說?
夏家每周五晚上都會進行家庭聚餐,夏柏然和秦月住在祖宅里,原本夏景怡與楚帆新婚,夏家為他們在夏氏新開發的山頂別墅區里預留了一套別墅。但楚帆稱夏家兩老在祖宅里冷冷清清沒有人陪,執意要跟夏氏兩老一起住在祖宅里,此舉也深得夏家兩老歡心。
夏景深走進祖宅,將身上的黑色風衣脫下,交給站在一旁的管家。
楚帆正坐在秦月身邊,不知說了什麼話,哄得秦月心情甚好:“到底是楚帆貼心啊,以前那個喬越,別說陪我說說話了,每次回祖宅吃飯,都跟我們欠了他似的。悶頭吃飯,吃好飯就急着拉景怡離開。有一次,我找景怡有話說,他居然等不及自己先開車走了!”說起喬越,秦月臉上難掩不滿之色。
楚帆順勢說道:“媽媽,過去的事情就忘記吧,以後我和景怡會好好孝順你們的。”
哄得秦月心花怒放,抓着楚帆的手輕輕拍了拍。
夏景深冷眼旁觀,最初夏景怡要跟喬越結婚,秦月跟夏柏然就不同意。喬越進入夏家以後,最開始的家庭聚餐,總是謹小慎微,小心翼翼,幾次想找秦月和夏柏然說話,都被二老冰冷的臉色消磨殆盡。之後夏氏地產要競下一塊地皮用於建造高檔別墅區,喬越作為設計部的負責人,那段時間忙於別墅區的設計構造。整天待在設計部里,連家都沒時間回,卻沒忘記每周五的家庭聚餐,吃好飯以後便匆匆趕回公司加班。
現在想來,夏景怡跟喬越之間產生矛盾,似乎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父母從中挑撥,愛人忙於工作連家都不着,這時再適時出現一個貼心的可人兒,從小被嬌慣,不能遭受忽視的劣根性便一覽無遺。
更可笑的是,喬越費勁心血設計的山頂別墅,成為了楚帆和夏景怡的婚房。
楚帆抬頭,看到諱莫如深的夏景深,臉色的笑容微僵:“大哥……你回來了。”
“嗯。”夏景深慢慢走過去,叫了秦月一聲:“媽。”
“景深,你回來地正好,我叫阿姨開飯了。”秦月對於這個大兒子的感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從小沒在自己身邊長大,等回到自己身邊,回到夏氏,卻已經變成讓人捉摸不透的性格。在商業才能上,連他父親夏柏然都自愧不如。
雖然現在夏景深掌管的只是夏氏銀行,但年紀輕輕已經把集團的經濟大權抓在手裏,接管整個夏氏集團便是遲早的事。
幾人落座,傭人將早已準備好的飯菜端上餐桌。
餐桌上,夏景深沉默吃飯,不發一語,其餘幾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夏柏然與秦月對視一眼,乾咳一聲后說:“景深,聽說東城區CBD開發案出了些問題。”
夏景深聞言,放下手裏的碗,面無表情道:“什麼問題?”
“呃……”夏柏然一時啞口,他雖然名義上是夏氏董事長,但開發案既然交給夏景深去負責,他不該過問太多:“雖然我現在不怎麼去公司,但公司畢竟姓夏,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個外人來擾亂公司。”
聽到這話,連夏景怡都停下吃飯的動作,放下碗筷。
夏景深若有似無看了楚帆一眼,後者則埋頭吃飯,不忘夾幾筷菜放到秦月碗裏:“媽,今天的菜心特別鮮嫩,您嘗嘗看。”
夏柏然見夏景深不以為意的模樣,揚起音調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喬越新提出的開發方案,華而不實,只顧着自己的意思,沒有為集團利益考慮,這樣的設計方案拿上去,就算競標成功了,我們又有幾分利益可言呢?”
“新開發的榮華山頂別墅區,當初喬越設計出來預算是3個億,實際工程花費加上宣傳費用是3.5個億。喬越的設計最開始進行宣傳的時候,預售率便將近百分之二十,工期進行時,交由市場部進行銷售,目前為止榮華的銷售率是百分之五十。別墅區已經交付,還有一半的樓盤沒有銷售,這又是誰的問題?”夏景深緩慢低沉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