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小叔叔(上)
莫姚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莫潯記得第一次見莫姚,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挨打。那天,她帶着余深在家裏做什麼學校里的實驗課,順手就把莫爸爸心愛的花瓶給用了。花瓶自然是沒落下什麼好下場,莫潯也是一樣。莫爸爸也沒打過孩子,不知道輕重,讓莫潯蹲在地上反思,自己琢磨應該怎麼打。
父女兩人沉默的僵持了一會兒,門鈴就響了。
莫姚被家裏的阿姨引到客廳,原本笑眯眯的表情在見到莫潯蹲在地上的一瞬間,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大步跨過來就把莫潯摟在了懷裏,溫柔道:“大哥,你要是打,就打我好了。不能打孩子,她還是個小姑娘。”
莫潯不記得父親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弟弟,當時雖然年少,但是她也有足夠的理智掙脫那個懷抱,冷冷的先問了句:“我不記得爺爺奶奶有個這麼小的兒子,您別是記錯了。”話音剛落,莫爸爸手裏的書就狠狠的砸了過來。當然,這一下莫姚結結實實的替她挨了。
“他就是我弟弟。”莫爸爸咬牙切齒道。
後來,她終於明白人情世故的時候,莫姚才偶爾會提起這些事情。莫姚是莫家遠方的一個親戚,這個男孩子從小倒是跟別人沒什麼特別不同的地方,直到他初三那年,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不懂情愛的莫姚,自然是坦白了心意。
得到的結果,是被喜歡的人各種欺凌,而莫姚真正的父母也因此覺得蒙羞。
家裏人的不理解,外人的偏見,讓本來就敏感的莫姚幾近陷入了絕境裏。直到高二那年,重度抑鬱休學在家的莫姚,見到了莫潯的爸爸。莫姚在家裏猶如透明的存在,即便是在一個房間裏,也如同看不見他一般。莫爸爸自然是看不下去,旁敲側擊的弄清楚了原因,大手一揮,找人把莫姚帶了出來。還讓莫姚去療養了大半年,終於算是勉強恢復了他以前的樣子。
莫姚在莫家正式住下來之後,莫潯心裏記得他為自己挨的那一下,可心裏還是彆扭。平日裏理智的她,面對莫姚時,經常會像小獸一樣炸毛。但是很快,莫姚總會用自己的溫暖和溫柔撫平她所有的暴躁不安。這樣的日子持續着,家裏變得格外熱鬧,直到莫姚遇見了曾經告白過的那個人。
莫姚因為當時的事情,落下許多課業,就在莫潯就讀的學校的高中部重新開始。莫姚到底是學霸,不過一年時間就已經重新開始準備高考,成績也讓莫家爸媽都十分滿意。莫姚負責起接送這幾個孩子的任務,梁淺余深最早倒戈,兩個人見到莫姚就挪不開步的乖巧跟着。Cary也想湊過去,但是看到莫潯的眼神,就乖乖的撤回陣營。
那天,莫潯他們往常一樣等着莫姚,可是卻遲遲不見他身影。直到一個小時候,幾個人打完球玩夠了,才看見莫姚單薄的身影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莫潯平日裏雖然和他總是鬧脾氣,這時候卻意外的很敏感。
她大步的跨到莫姚面前,湊過去一看,果然這個溫潤如玉的人此刻比苦瓜還難看。
“小叔叔,誰欺負你了?”莫潯第一次正經的這麼叫,莫姚笑的格外難看的搖搖頭。
“怎麼了怎麼了?”梁淺和余深也趕緊湊過來,莫潯的目光微微一偏,就看到莫姚身後一個高大的男生不屑的看了過來,嘴角掛着陰狠的笑。Cary也看到了那人,平日裏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學校里八卦的他,自然是知道那人。那個人和莫姚是一個地方來的,莫潯想起她知道的這些事,心裏十有**有了答案。
莫潯越過莫姚,衝著那人就要過去。
“你是女孩子,不需要承擔這些事情。我們,回家吧。”莫姚彷彿知道她下一步的動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輕聲安撫着。
現在的莫姚那裏能攔得住莫潯,後者一甩胳膊,衝著剛才嘲諷他們的高大身影就沖了過去。莫潯雖然不打架,可是基本的防身術她還是要學的,趁着那男生沒反應過來,一個掃堂腿過去,比她高一頭的男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莫潯反手就是兩巴掌,那人見勢想要反抗,卻被趕上來的cary按在了地上。
莫潯居高臨下的望着他,冷哼了一句:“垃圾。現在我加倍還給你,你慢慢享受。”
這句話之後,莫潯回到莫姚身邊,溫柔的扶着他上了車。
“走,小叔叔,我們回家。”
這之後的一個月時間裏,莫潯再也沒有跟莫姚頂嘴或者炸毛,反而事事都能夠聽他的教導。而她也確實說到做到,那男生幾乎在一個月的時間裏,被全校的人都踩在腳下的欺凌。第一次見到的那囂張跋扈的人,莫潯再次見到他時,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莫姚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可是他也默默的什麼都沒有說。雖然是相處時間不長,可是莫潯還是了解莫姚的為人,他往常要是知道,肯定會及時制止,可是這次的默認,讓她更清楚地知道了那人對他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這件事之後,沒有人在關心那個男生到底是死是活,莫家爸媽很樂意的看到自家閨女終於能夠和她們擔心的這個男孩子和平相處了。並且兩個人意外的很有默契,隔壁那幾個孩子也都用眼睛能看的到的速度進步着。
直到,這一切幸福都結束在莫家爸媽出事的那一刻。
“要是那段時間沒有小叔叔,怕是我也要崩潰了。”
莫潯緩緩的訴說著這些所有的事情,姜嶼安安靜靜的靠在她身上聽着。她們現在在去紐約的航班上,所有人的心裏都有些忐忑。唯獨姜嶼的心裏還有一份疑惑。雖然她明白了這群人對莫姚的感情,可她不明白,為什麼知道邵辰要去找小叔叔的時候,她們所有人的臉色如此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