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打探
到了公司，姜嶼渾渾噩噩的一頭倒在桌子上。
坐在隔壁的張霄見她這副模樣，關懷的將一杯熱水放在她的桌子上。姜嶼剛想說謝謝，張霄白楞她一眼說：“少奶奶，這水是給你新客戶的。你應該沒忘了今天約了人家吧。人家可等你好一會兒了。”
張霄是她的學長，也是同一時期進公司后，亦是戰友也是對手的人。畢竟他們都要爭取到轉為正式律師的唯一資格。但姜嶼很多時候更喜歡跟張霄作為隊友相處，出了他像現在這樣毒舌的時候。拿起案子的文件開始翻閱，姜嶼深呼吸一口氣，現在可不是糾結個人感情的時候。
姜嶼接的第一個案子，是…離婚。昨晚之前她還只是覺得獨立接到這個案子是很榮耀的事情，現在看起來也實在有些諷刺啊。不知道邵煜和他前妻離婚的時候是不是也找了她這麼一個律師。
啊啊啊啊。我在想什麼。
意識到自己的胡思亂想，姜嶼抱着文件衝進了諮詢室。她的委託人李女士是個很溫柔的女人，雖然年輕不在但卻很有氣質，昨天跟她說話的時候一直抱着禮貌的微笑。
“李女士，久等了。”姜嶼將水杯放在桌上，對方卻遲遲沒有聲音。
李女士一直低着頭，身體微微顫抖着，似乎是在…哭。姜嶼擔心的俯身，果然，這個溫柔的女人正哭的傷心，那張總是帶着溫柔笑意的臉上，此刻有一大塊兒的紅腫。
“李女士…這…”姜嶼輕拍着對方的脊背，“您先緩一下情緒，慢慢說。”
李女士哭了十幾分鐘，姜嶼貼心的將窗帘拉緊，讓外面的人看不到裏面的情況。等了一會兒，對方終於穩住了情緒，開口道：“我老公和我離婚，是因為他在外面有了個年輕姑娘，他自己說他想跟我離婚…”
“這個，我清楚。我也會為您爭取到最大的權益。”
“他知道我要起訴離婚後，昨天來找我，說……說他在外面沒有人，我也別想要一分錢。”說到痛處，她哭得更加傷心，“然後…他還打了我。”
姜嶼皺緊眉頭，這個男人怎麼突然什麼都不承認了。
“姜律師，現在我該怎麼辦？”
姜嶼也有些茫然，畢竟第一次接到這種案子，她安撫着李女士輕聲道：“您放心，總會有辦法的。您現在手上也沒有證據他出軌了是嗎？”對方點頭，“那您將您丈夫的所有信息都留給我，周五開庭前，我們必須要收集到更多的有利的證據。”
李女士想到如今要跟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這般相鬥，眼淚又忍不住了，抽噎着說：“我…我真的不想跟他斗，跟他結婚的時候，他一窮二白，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一點點打拚出來的。如今怎麼就成了這樣…”
姜嶼心裏也有些憋屈，她突然也很想知道，邵煜當初為了什麼離婚呢……
把委託人送出門，張霄拿着另一摞文件過來，對她道：“這個案子已經不是簡單地離婚訴訟案了，老大讓你當助理，這個案子她要親自接。去報到吧。”
姜嶼失神的走到辦公室，裏面的人見她進來抬起頭打了聲招呼，卻遲遲沒收到她的回答。而這位就是張霄口中的老大。粱淺是H市真正的明星律師，也是有名得單身漢，也是她和張霄的師兄，加之與邵家的茂瑞集團合作關係，粱淺對姜嶼更像是朋友的關係。
“下次有簡單的案子你在獨立接，這個案子還是由我來。”以為她是因為案子不高興，梁淺安慰道。姜嶼搖搖頭，坐在椅子上，還是有些失神。
“你該不會是分手了吧？”粱淺倒吸了一口冷氣。
姜嶼終於緩過神來，使勁搖了搖頭，突然開口問：“淺大神，你知道邵煜離過婚嗎？”
粱淺手下的筆頓住。在邵煜搭上他這個小學妹的時候，就警告過自己，不要把他之前的事情告訴這個姑娘。畢竟這是件小範圍的人才知道的事情，粱淺以為他是為了形象，就答應了。昨天Cary也給自己的打了預防針，可現在被問起，他還是有些犯了難。
“你從哪裏知道的？”
“邵煜昨天跟我說的。”姜嶼低下頭，把臉埋在掌心，瓮聲瓮氣的繼續問：“他們為什麼離婚？”
“因為他前妻要出國去找親人。”粱淺放下筆，抽了兩張紙遞給姜嶼，“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兩個人是協商離婚的，辦了手續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前妻了。”
“那…他們什麼時候離的婚？”
粱淺有些為難答道：“兩年前。”
兩年前離婚…結婚三年…他們從產房就認識…這個字眼讓姜嶼本來剛燃起來的鬥志，有滅了下去。她從小就立志找一個把她捧在手心中，只當她是唯一的王子，可是邵煜曾經一定是把她前妻當成唯一的，不然也不可能跟她結婚…她有些不能接受了…
粱淺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眼前這個情場受挫的小姑娘，他忽然想起Cary昨天跟他說過的話，如果有一天姜嶼知道了邵煜結過婚，按照女人的心性肯定會想要比較的，與其讓姜嶼自己發現什麼都不如莫潯，不如提早告訴她，省的她未來受挫。
思及此，粱淺整理了一下思緒道：“那個…姜嶼啊，你也不要太糾結，畢竟莫潯那樣的姑娘即便是Cary都想娶回家天天供着的。你跟她是完全不一樣的，你做好你自己就好啊，邵煜他很喜歡你的。”
姜嶼愣住，心中騰的升起一股無名的火，她怎麼聽這話的意思這麼耳熟，這一個兩個的都說莫潯比她好，他們嘴裏的莫潯跟天仙似的！她突然就很想知道，這個莫潯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邵煜這群好朋友這麼詆毀自己。
“莫潯到底有多好？”姜嶼猛地抬頭，眼睛本來就腫了，此刻怒目圓睜，再加上周身散發的怨氣，讓粱淺嚇了一嘚瑟，這跟Cary說的反應不一樣啊。
“也沒有多好吧。就…茂瑞集團的股份有28%是她獨有的，算是大股東，因為是協商離婚，她還有15%給了邵煜。其他的嘛，是個美女，有一點兒外國血統的，你懂的。”粱淺越說越小聲，因為姜嶼的臉色越難看，到最後，粱淺乾脆沒了聲音。
姜嶼畢竟感情經歷不豐富，哪經得起這麼比較，剛戀愛的女孩子，心裏多多少少都是有那麼一些小糾結。想知道自己的假象情敵是什麼樣，知道后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生氣。最關鍵的是，她突然想到，邵煜一般的股份都是從莫潯手裏得來的，那那些首飾包包不也都是用莫潯的錢買的嗎！
她竟然在享受戀人的前任帶給你的生活。
“我，我…我要當上今年的明星律師！！”
粱淺一口水噴在文案上，他當初勸姜嶼參加今年他們事務所的明星律師比賽，得這個稱謂，明年有的是案子等她接，可她吃錯了葯一樣，非得跟張霄競爭那一個首席律師的職位，現在倒好，從頭到尾沒出現過的莫潯替他“勸”動了這個小師妹。
哎，等莫潯回來他是不是還得把這個人情補上啊。
姜嶼眼中燃起的雄雄鬥志，都在下午的工作中得以體現。李女士的案子雖然交給了粱淺，但是證據還是需要找到的。粱淺並不看好這個案子，畢竟只憑一面之詞根本沒辦法撼動什麼，對方的律師打來電話想要庭外和解，粱淺本想同意，卻被姜嶼一嗓子吼回去了。
“你沒看到那女人被打成什麼樣？！”
粱淺瞧見那廝要殺人的眼光，吞了口口水，乖乖的打回去電話，拒絕了對方的要求。這樣的姜嶼哪裏還跟書香門第有半毛錢關係。
而張霄這邊目瞪口呆的看着姜嶼加班到七點還沒有走的意思，少奶奶這是當不成了？還沒等他那些刻薄的話說出口，姜嶼皺着眉頭，給他一眼瞪了回去。
等到姜嶼回到家，剛走出電梯，就看見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早上的大美人！
大美人正站在她家門口敲門，聽見電梯的聲音，轉過頭，兩人四目相對。大美人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道為什麼，姜嶼看到她的笑容突然覺得心情很是愉悅。賞心悅目大概就是這樣吧。
“怎麼了？”姜嶼先開了口，“睡衣應該洗好了，你進來拿吧。”
大門打開，大美人乖乖的就跟了進來。姜嶼徑直走到洗衣機前，打開洗衣機，瞬間傻了眼。她竟然忘記洗衣機裏面自己之前放進去的藍色內衣。而大美人的白色睡衣，已經染上了一小塊兒藍色的痕迹。
“對不起！！！”姜嶼今天第二次衝到大美人的面前吼着道歉。
“沒…沒事兒…”大美人的聲音依舊很平靜，接過姜嶼手中的衣服，她竟然還笑了，“這麼看還挺好看的，我弟弟還說我穿白色睡覺跟殭屍一樣，現在不會了吧。”
姜嶼一個大白眼，哪有人會這樣說自己的姐姐，而且姐姐還這麼美，哪有這麼好看的殭屍。大美人笑起來還真的是可愛，暖融融的，像…狗狗…？想到這裏，姜嶼“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嗯？”大美人滿臉的疑惑看向自己，姜嶼瞬間臉紅，怎麼辦，好可愛的人啊。
“衣服…真的沒關係嗎？”姜嶼指着衣服，還是很愧疚。
“沒關係，”大美人搖搖頭，“獨一無二，我很喜歡。”
姜嶼有些出神，這個人好溫柔啊，竟然三言兩語把她犯得錯誤，當成了一個藝術創作。大美人停止了欣賞那件衣服，想到什麼的轉過頭，很認真的對她說：“掉色的內衣還是不要穿了。”
姜嶼一愣，她怎麼知道是內衣？
突然覺得手中有什麼東西，餘光一掃，姜嶼的臉瞬間紅透了，她竟然手裏拿着自己內衣跟眼前的人聊了那麼久的天。而且，低頭看看自己的罩杯，再看看美人的…沒自己的大，瞬間放輕鬆了很多。
“你…吃過晚飯了嗎？”
大美人搖搖頭。
“要一起吃嗎？”
大美人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