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你不覺得這樣的姿勢很奇怪么……
燭火幽幽,輕紗搖曳,夜色翩然靜好。然而……
房中的氣氛卻有些詭異,空氣中冷意瀰漫,彷彿刮著一場無聲的陰風……
南宮凌抱着枕頭坐在床上,漂亮的小臉幾乎整個兒藏在枕頭後面,只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可憐兮兮的看着那個一身寒氣襲人站在床邊睥睨着她的男子……
一顆心都在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大、大俠……你別這麼看着我……我、我緊張……”
慕容燁抿唇不語,一雙深眸幽若千年寒潭,居高臨下,緊緊鎖定南宮凌的身影,讓她倍感壓力。
她只不過就是給他打了個地鋪而已。他至於用眼神秒殺了她半個時辰還不罷休么!?
世界上怎會有如此小心眼的男人!?
心中淚流滿面,南宮凌吸了吸鼻子,忽然間福至心靈,雙眼驀然一亮,一臉擔憂的表情看着慕容燁。“大俠,你再這樣的話會嚇到女兒的!”
聞言,慕容燁神情一怔,黑如鍋底陰沉了半天的俊臉終於有了一絲表情變幻,眉心擰了擰,視線下滑,然而她身上裹着被子,並看不到他想看的地方。
南宮凌咽了咽口水,微微避開他專註的目光,“那個……我剛剛還感覺到女兒很緊張的亂動呢!”
請原諒她撒謊!實在是受不了冰山美人如此慎人的眼神!再被他盯下去,她真要兩眼一翻翹辮子了!
下一瞬,她身上的被子被人掀開,南宮凌嚇了一跳,“大俠你幹嘛?”
慕容燁沒理她,拿開被子之後彎腰靠近她,俊臉幾乎貼上了她小腹,南宮凌身體有些僵硬,伸手捧着他的臉想要將他推開,然而,卻被慕容燁一把捉住,扣在掌心裏。
而他,依舊維持着身體前傾的姿勢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
“大俠……”難道你不覺得這樣的姿勢很奇怪么……
南宮凌感覺自己有些呼吸不暢,剛想往後縮一縮,那人卻忽然抬手撫上了她小腹,動作小心翼翼,眉心卻蹙着,“我嚇到女兒了么?”
南宮凌:“……”
嚇到個鬼!才一個多月的小娃娃哪裏知道害怕!?
“嗯!好像是的……剛剛感覺她在動……很緊張的樣子!”
寶寶啊!千萬不要鄙視你家娘親!實在是你那老爹氣場太強大!娘親雖有風骨卻畢竟是個弱女子……
南宮凌自我催眠,果然感覺空氣中的寒氣收斂了,那一瞬間,竟彷彿冰雪消融,春風化雨!
驚嘆之餘南宮凌默默地想着,以後終於再也不用擔心被冰山凍死了!
……
半炷香后,南宮凌看着閉着眼睛安然躺在他身側的人,有些風中凌亂。
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了半天口水都快乾了他卻還是一意孤行1非常執着的上了床!
而她辛苦為他打的地鋪也被他無情的‘摧毀’了!
“山山……你這又是何苦呢!”
一不小心,就將心中的感慨說了出來,慕容燁冷幽幽的眼神立刻落在她臉上,“閉上眼睛睡覺!”
“……”南宮凌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很無辜,“剛剛都睡著了……是被你吵醒的……”
慕容燁:“……”
南宮凌的確是沒有睡意的,腦子裏總是不自覺的想起白天那個外族使節說的話。
那位與她有着相似容顏的北越明王妃……
總讓她心中縈繞着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
莫名的,她又想起老夫人,想起君泫雅,她們對自己特殊的態度,都始於她的容貌,而她的容貌,恰與那位明王妃神似,是否意味着,老夫人和君泫雅與北越那位明王妃有着某種糾葛?
雖不關注天下大事,卻也知道,北越與慕雲素來不和。此番入京的外國使節中。唯獨不見北越使者。
自先祖皇帝開始,北越與慕雲之間的征戰就從未休止過。
短短百年之間爆發了三次大戰!其中最近一次便是二十多年前那場七年之戰!
兩國對戰了整整七年,均損失慘重,死去的人亦不知多少。
二十多年前,她尚未出生,對於那場聲勢浩大震動天下的大戰也不能感同身受。可如今想來。那位明王妃便是於二十多年前戰死沙場,這般想來,豈不就是在那一場七年之戰中?
北越與慕雲國的戰爭……竟連北越的明親王與王妃都……
也難怪北越與慕雲國的仇怨會越結越深!
冰山的爹娘也不在了,難道,也是死於那場戰爭之中么?
此番細細想來,那場戰爭究竟是有多慘烈?
也難怪這一次過了整整二十年兩國都沒再爆發大戰。想來,都還未從戰爭的刻骨陰影中走出吧?
閉着眼睛,無聲的想着這些事,本就寥寥無幾的睡意愈發淡了去南宮凌默默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着身邊寂靜沉睡的男子,忽然有些心疼。
戰場素來是人間最慘烈之地。一場血雨腥風,一場硝煙瀰漫,不知會吞噬多少人的生命?英魂埋骨,馬革裹屍,隨時遊走在生死邊緣,也許下一秒便是死亡。
心中微微一顫,忍不住伸手撫上他沉睡的俊顏。
聽說他上戰場的時候才十歲……
後來的很多年也幾乎都是在邊關度過……
猶記得初見那一日。她撿到他時,那一身密密麻麻的新傷加舊傷……
本該睡着的人忽然睜開眼睛,南宮凌猝不及防撞進那雙幽若深潭的眸子,呼吸微窒,“你怎麼……”
話未落,他卻抬手將她摟入懷中,寒眉微擰看着她,“怎麼還沒睡?”
南宮凌:“……”這不是我問你的么!?
“有心事?”
他擰眉,低沉的嗓音夜色中冷冷幽幽,落進她心底。
“沒、沒有啊!”
慕容燁眉心微蹙,手指挑起她下顎,深邃如墨的眸子盯着她,似乎想要看出些什麼。
南宮凌眨了眨眼睛,臉上綻放一抹笑,“真的沒心事!就是忽然發現你長得很好看!”
慕容燁俊臉一黑,“說實話。”
“……”她的樣子有那麼像說謊么?
南宮凌表示無語!往他懷裏鑽了鑽,小臉在他胸口蹭了幾下,“真的真的!說的都是實話!難道大俠你不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么?”
“……”
“話說,若是長得不好看怎麼能招蜂引蝶呢?”
“……”
“你簡直就是一棵行走的桃花樹!專門製造各種桃花!”
“……”
慕容燁嘴角一僵,俊臉有些黑,“閉上眼睛睡覺!”
南宮凌眨了眨眼睛,眸中劃過一抹得逞的笑,卻撇了撇嘴,很是無辜的看了他一眼,“大俠你這是心虛么?話說,這才成親不到一個月,你就招惹了那麼多桃花,按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豈不是要在將軍府里發展出一片桃園?”
“……”慕容燁俊臉微僵,眼風涼涼的看了她一眼。“女兒都快兩個月了!”
言外之意,怎麼可能才成親不到一個月!?
南宮凌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閉上眼睛睡覺,幸好他沒說;女兒都快出生了!
……
三日後。
南宮凌換上一身男裝從將軍府後門翻牆而出,去了煙雨樓。
彩兒自然積極跟上,話說。她可是最喜歡翻牆!
足尖一點,直接起跳,然後……腳被人抓住了!
“!!!”彩兒眉毛一豎,怒而回頭,“哪個王八蛋敢拽……”
“上午好呀!小笨賊!”
話未說完,眼前驚現南潯陽光俊美的一張臉,對着她微微一笑很勾人!彩兒有片刻的呆愣,也就是那一瞬間的走神,她被人扯着腳一把摔在了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彩兒:“!!!”這個梁子結大了!!!
“噗”吐出嘴裏的幾顆小草,彩兒直接抓起一把泥土砸過去,“你大爺的!老娘跟你沒……嗷”
氣吞山河的怒吼聲化作一聲哀嚎,彩兒頭上頂着一個鳥窩,一臉殺氣衝天,“你大爺的!”
“小小年紀竟敢在哥哥面前自稱老娘!?你這小白痴膽肥了是吧?”
南潯蹲在牆頭,手裏捏着一顆鳥蛋,居高臨下鄙視着彩兒,“這麼粗魯。將來可怎麼嫁的出去!”
“你妹!!”彩兒很憤怒,直接脫了鞋子砸過去,“你去死吧!!”{
“握草!”南潯立刻從牆頭跳了起來,一手捂着眼睛,“你這小白痴好生卑鄙!知道自己嫁不出去竟然用這種方法逼着哥哥負責!真是太無恥了!”
彩兒:“!!!”
心中的怒火就彷彿數萬年前那一座傳說中的火焰山,呼嘯燃燒。彩兒恨不能將眼前那隻討厭的獨腳鬼燒成灰燼!
“啊”仰天一聲咆哮,彩兒直接脫下另一隻鞋扔了過去,與此同時,她自己也化作一道閃電直接撲了過去。
南潯‘嗖’的一聲躲開,還不忘記誇張點評,“乖乖!居然想直接撲倒哥哥!?你這小白痴不僅人笨還這麼歪?!將來肯定是嫁不出去了!”
彩兒:“!!!”
她發誓!她和這個獨腳鬼不共戴天!有我沒他!有他沒我!她若是不想盡一切辦法不擇手段的虐死他!她就不是天下第一好跟班!
……
彩兒與南潯足足大戰了一個時辰!也就是從將軍府到煙雨樓的這一路上!
而南宮凌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到了煙雨樓。為此。南潯被朔風舉報了一次,原因是他玩忽職守!沒有盡到保護夫人的職責!然後,可憐的南潯被慕容燁罰跑圈!在將軍府與煙雨樓之間跑三十圈!
於是,南潯一邊跑圈,一邊哀嚎感嘆自己悲慘的命運,一邊磨牙霍霍的問候着朔風的祖上十八代!
最後,還是南宮凌拯救了他,只跑了二十圈!不過,那沒跑的十圈用拔草代替了!
當看到那一片綠油油的青草地時,南潯欲哭無淚:我要跑圈!
然而,已經晚了!
而且,監工就是彩兒!彼時,她已經手拿小皮鞭坐在樹上等着他了!
見此畫面,南潯有種一頭撞死自己的衝動……
當然,這些都是晚上才會發生的事。
……
煙雨樓頂層。
南宮凌坐在軟塌上,蘭亭站在她面前,正將一幅畫遞給她。
畫中人正是明王妃。
南宮凌看着畫像中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子,秀雅的娥眉一點點擰起。
從那位外使口中。她知道自己與明王妃生的很像,卻未想到,竟相似到這種程度!
連她自己都忍不住以為,這畫中正值妙齡的女子就是她!
畫像的落款是二十三年前,畫中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明眸皓齒,絕色傾城,靈韻無雙……竟彷彿斯人就在眼前一般,對着她淺笑盈盈。
“少主,這便是北越的明王妃西紅焰,只是……”蘭亭的目光亦落在畫上,眉心微微蹙着,眼中似有不解。
南宮凌抬眸看她,“為何我會與她生的如此相似,是吧?”
“嗯。”相似到,連她剛看到這幅畫時都以為畫中人是少主。
世間,怎會有如此相似的人!?
除非,同胞姐妹。除非……
饒是淡然如蘭亭,此刻也抑制不住心底漸漸掀起的波瀾。
“讓你調查的事情如何了?”
“少主,據查到的情報,這位明王妃是在二十年前北越與慕雲的那場驚世之戰中仙逝的,當時,北越一代戰神的明親王也戰死沙場。”
南宮凌一時默認無言。這與她之前所猜測的一般無二。
蘭亭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瞬,緩緩道:“當時,慕雲國領軍的將領正是已故定國將軍慕容戰!”
聞言,南宮凌呼吸一窒,眸中劃過些許波瀾。“你是說……慕容燁的父親?”
蘭亭眸光微斂,點了點頭,“正是他。”
此番算來,那明親王與明王妃都是死在慕容戰的手中……而少主她……相貌與明王妃如此相似,若說沒有一點淵源,實難相信!
沉默了一瞬,蘭亭還是將探明的消息一併說了出來。
“明親王在北越身份尊崇,地位極高,在北越子民心中更是敬若神明!曾一度被北越先皇冊立為儲君,卻英年早逝,埋骨沙場,北越舉國震痛,數年來,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他們仇恨慕雲,更加仇恨慕容一族。”
南宮凌端起一杯水,定了定神,“繼續說。”
“十六年前,慕容一族遭逢滅頂之災,一夜之間幾乎死傷殆盡,也只剩下如今的慕容將軍,老夫人與慕容澈。所有人都認為,那一場絕殺是北越精心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