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美國紐約,醫院。
蔣亦薇坐在病床上,正等着晚點去開刀。醫生要切除她部分受癌細胞感染的胃部,本來她胃口就不大,以後可能會變得更小了,要是孫曜知道,應該會生氣吧,他總說她是小鳥胃,總是想要把她養成大胖子……
想到孫曜,她的心又痛了,因為她想起分手那天他受傷的樣子,她真的說得太過分了,連她自己都快聽不下去,可是不那麼做他們便無法分手,孫曜也不會放開她的,她不要他陪她過着可能沒有未來且又讓人難過傷心的日子,她希望他過得瀟洒自在。
蔣亦薇看着自己微顫的雙手。她在害怕嗎?不是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了?
就因為如此,離開台灣前她才會寫了封信讓其蔚日後轉交給他,因為至少她得向他道歉才行,不能讓他帶着被傷害的心過日子。
既然有了心理準備,那為何還感到害怕?大概……是她很想再見孫曜一面吧!
如果可以,她想活着回台灣見他,哪怕到時候他身邊有其他女人,或者已經聽從家中長輩要求相親結婚了,她都會為他感到高興,只要她能再見到他。
她在醫院留下其蔚的資料,若她有不測,醫院會跟其蔚聯絡,她沒有讓自己的父母親知道自己生病了,若他們知道了,會如何?
對於他們,她已經不再像小時候那般有怨言了,大概是從她和孫曜成為麻吉之後,她就不再那麼在意自己的雙親不愛她,因為她已經有孫曜了。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很感謝他們生下她,如此她才能遇見孫曜,這些年來有他在她身邊,還有最後一個月的戀愛,儘管短暫,卻讓她體驗了什麼叫做幸福,想來她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孫曜,我想見你……”
她該帶點屬於他的東西來的,這樣至少不會這麼想他,還有,她好像還沒有跟他說她有多愛他……
護士推着輪椅進來,準備帶她去手術室。
離開病房,在長長的走廊上,蔣亦薇看見最前方站着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她全身顫抖,淚水盈眶,視線瞬間模糊了。
隨着那人走近,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高大英挺的男人蹲下來,修長手指輕擦着她臉上的淚水,他的碰觸有溫度,真的是孫曜。
“亦薇,對不起,我來晚了。”
“孫曜……”嗚嗚。
“乖,別哭了,我會在手術室外陪你,你不是一個人。”
“孫曜……”她無法說話,只能感動的哭泣。
在最後一刻趕上了,他摸着她的頭。
“你離開后,我還是跟以前一樣,每天都等着你回到我身邊,每分每秒都等待着。”
他的話教蔣亦薇心疼也心痛不已,哭得更凶。
“你說過我像太陽,太陽是離地球最近的一顆恆星,聽說當初天文學家以恆星的位置永恆不變的定義來命名,我也是,我會在原來的地方等你,除非你回到我身邊,否則我會一直等下去,不管是幾年、幾十年,甚至是一輩子,我都會等着你回來。”
“孫曜,對不起……”蔣亦薇淚流成河。她不知道自己離開后,他一直在等着她,她真的不知道。
天啊,看看她做了什麼事,她後悔了,以後,如果有以後的話,她一定會乖乖的且永遠的待在他身邊,不再讓他為她痴痴等候。
孫曜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是啊,你的確是對不起我,就如你說的,我很會記仇,所以你要堅強勇敢面對手術和治療,等你的病好了,我會好好處罰你的,不會再寵你,讓你再也不敢這麼任性的為所欲為。”
看似生氣的話,但語氣卻是深情又溫柔無比。
蔣亦薇破涕為笑。她心安了!“好,不管任何懲罰,我都樂意接受。”
只求老天爺讓她活下去,她想要活下去,為了這個男人而活下去。
“就算把你關在籠子裏,一輩子不准你出去也行?”
“對。”她點頭。
“既然答應接受懲罰,就要遵守承諾,你可以做得到嗎?”
“好,我會做到的。”
“一言為定,來,我們打勾勾。”
“你是小學生嗎?”她又哭又笑。
“快點,打勾勾。”現在他的心有着前所未有的害怕,他需要跟她打勾勾,他要她向他保證他絕對不會失去她。
蔣亦薇和孫曜打勾勾,兩顆心也緊緊勾纏在一起。
在加護病房內,孫曜神情堅定的等候,等着已經昏迷兩個星期的蔣亦薇醒來,他相信她會回到他身邊。
因為他們打過勾勾的,哪怕醫生說情況不樂觀,要是她再不醒來,恐怕他們也無能為力,但他相信她會醒來,因為她知道他在等她。
孫曜大手緊握着,心情混亂,他無聲地對她說——
亦薇,你承諾過我的,你會再回到我身邊,我相信你不會失信的。
還有,如果你敢再次丟下我,我絕不會輕饒你的,就算追到地府,就算追到下輩子去,我都會一直纏着你,一直等着你,總之,我要定你了。
亦薇,為了我,快點醒來吧,這是你欠我的!
大不了你醒來之後,我不懲罰你了,也不會把你關在籠子裏,那只是玩笑話而已,只要你醒來就好。
亦薇,醒醒!快給我醒過來——
台灣。
阿傑下午來到春宵酒吧,今天要進貨,因此他過來點算和簽收。
Boss去美國兩個星期了,不知道蔣小姐現在狀況如何?
那天聽到Boss說蔣小姐生病了,好像是得到癌症,因為不想拖累Boss才會提出分手的,他聽了很難過,好不容易兩個人才在一起,居然發生這種事。
他要Boss不用擔心店裏的生意,他一定會把酒吧顧得好好的,Boss只要專心陪伴蔣小姐渡過難關就行了。
而現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阿傑這麼想着,然後慢慢進入酒吧。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在雜誌社裏,董其蔚一顆心一直懸着,因為好友那邊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孫曜不是也在那裏?為何手機都打不通呢?而醫院基於病人私隱,不透露任何關於病人的事。
這時江仲濤走了過來,“其蔚,孫曜和亦薇有消息了嗎?”
董其蔚搖搖頭,她也很擔心。
忽地,她的手機傳來新訊息,有人傳了張照片給她,她打開一看,哭了。
是亦薇!
她傳了張自拍照給她,術后的她因為受到感染,在加護病房住了兩個星期,目前情況穩定,怕她擔心,因此拍了照片給她。
“總編,給你看。”董其蔚將手機拿給旁邊的江仲濤。
看着照片,他鬆了口氣,心中大石頭放下。
他知道已經沒事了。
因為照片上的亦薇,面露微笑,天庭飽滿,周身磁場明亮。
任務,完成。
【第九章】
“尼克,關於迪恩的那份投資企劃內容,我看了,沒有太大問題。”
“如果你說可以,那就不會有問題。”
“這麼相信我?”
“如果麥可喬登是籃球之神,而你就是股界之神了。”尼克說著。
還搬出神來,孫曜聽了就覺得好笑,忍不住跟着開起玩笑道:“好吧,我跟你說,其實我就是天神的兒子,哈哈哈!”
“搞不好是喔。”尼克也笑了。不過孫曜真的很厲害,值不值得投資,一眼就能做出判斷,因此他父親的公司拜孫曜獨到的眼光所賜,從他接手到孫曜加入后,至今投資從來沒有賠錢過,真的很神。
“你還當真咧。”
“對了,你女朋友現在怎麼樣了?”孫曜是為了陪他女友治病才來美國的,至今已經半年了。
“昨天回診,醫生說情況不錯。”
“那就好,有空帶她來公司,讓我們大家認識一下,而且你不是也想讓她知道你的另一個身分嗎?”
“如果她的健康狀況允許,我會帶她過去。”
之後,兩人又談了會兒,孫曜看了下時間,某人差不多該醒了,因此他結束工作,然後走出書房,步進隔壁的房間。
為了方便照顧亦薇,他在紐約租了間房子,這樣也方便她出院后休養,至於何時回台灣,沒有時間表,端看她身體復原的情況。
當時知道他來美國時,他母親氣壞了,常常打電話罵他,沒多久就聽說方安瑩跟他大哥結婚了,那也就表示他大哥是未來的接班人,大事底定后,他母親氣得不再打電話給他,只是回台灣后,恐怕仍免不了一陣責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