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海棠花妖與除妖師7

64.海棠花妖與除妖師7

待他側耳細聽之時,才發現還有一個聲音。

是搖鈴聲。

由遠及近,彷彿是從清晨第一顆露珠從花瓣滑下,滴落在葉蔓上的聲音。聲音有些沉,和普通搖鈴不一樣的在於,這是個法器,還不是一般的法器。至少是天極了。

搖鈴聲響着,漸漸從小樓下的梨花樹旁出現了一個身着斜襟青衣道袍的男子,身形隱在樹間,看不清全貌,只覺得周身的氣息溫吞,又帶了點黑氣。

這是摘星自己感覺到的,他現在耳清目明,也能看到許多旁人看不見的東西,圍繞在那人的周身。

來人本站在遠處,但幾經施力,足尖點地,飛身上了樹身,輕盈的踩着幾根樹枝便飛了進來。

那人落地后拍了拍衣擺上的褶皺,將其撫平,又站直負手而立,那搖鈴聲逐漸隱了去,他向前走了兩步,動作利落,身板挺直,一派正人之相的雲淡風輕。

微生漣漪聽到這聲音,便不留痕迹地將摘星護着,他這人,要是看見了摘星,說不定會親自動手。

“他是誰?”

摘星被微聲漣漪護在身後,往右側移了移看見進來的人,雖然從未見過,但是感覺莫名的有些熟悉,忍不住開口詢問微聲漣漪。

“你不必知道。”微聲漣漪連眼睛都不願抬起看來人。

“怎麼不告訴他?”那人一展道袍,自覺地坐在了桌旁,細長的手指搭上茶盞,給自己倒了一杯,“微生,今月過半,我來取血。”

他細呷一口,忍不住皺了眉頭。

“這茶水,還真是糟糕。”

上好的梅龍被他如此嫌棄,從小錦衣玉食長大,舌頭倒是刁鑽得很。

——礙眼的傢伙。

微生漣漪冷漠道,“東西給我。”

來人抬袖,從寬大的道袍里拿出一個窄口蛾瓶遞給微生漣漪。

微生漣漪話畢,接過那蛾瓶,掐訣飛起一片葉子,迅速地劃過他的手腕,那葉邊鋒利得像刀口一般,劃過後手腕的血流細細蜿蜒向下。

他拿着蛾瓶接滿血液,抬手扔了回去:“拿好你的東西,離開。”

那人臉色坦然,稍看之下還帶着不苟言笑。

來人叫千里及,富家公子中途出家,高級除妖師,另一個身份——忘恩負義的中山狼。

“怎麼,如此不歡迎我。”

他也知道對方不待見他,可他倒是半分不在意這些。

有人被他護着,千里及對此懷有疑問:“你身後是什麼人?”

摘星探出個腦袋:“你是誰?”

千里及瞳孔微微一縮,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似的,上下打量着摘星。

“你又是誰?”

微生漣漪側身擋住摘星,示意他別動,對千里及道:“他和你無關。”

千里及因着他的話而眉緊鎖。不過微生漣漪命脈捏在他手心裏,能讓他不聽話也得聽話,若是敢反抗的話,反噬的痛苦將千倍萬倍的施加回他身上。

千里及自然是不擔心什麼,可微生現在有了自己沒有預料到的經歷,他犯了私心,多出來一個氣息讓自己感到怪異的人。兩點,都讓他不喜。

一是微生漣漪對他的態度,二是摘星。

想完了,千里及也就不再猶豫了,東西在自己手上。他手指搭上袖中搖鈴,輕搖了兩下,口中有詞。

微聲漣漪耳中傳來他的聲音,還有那催鈴聲,彷彿是來自地獄的呢喃,撕透了耳膜鑽了進來。

他五臟六腑都狠狠翻攪了一通,臉色泛白,壓着一口氣:“千里及,我真後悔……”他最後幾個字咬的很重。

千里及一頓,道貌岸然:“我不後悔就行,疼就不要忍着,求我,我就放了你。”

千里及這廝下了陰招,憑微生漣漪的功力滅幾個他都綽綽有餘,可他偏偏用了一個天級法器,直接鎖了他一半修為,還和他的搖鈴連在一起,任憑他的意願操控着微生漣漪。

——識人不清,真是要命。

微生漣漪絞痛難忍,現在搖鈴在千里及手上,他連法術都發不出。

瞥了眼他身後,千里及抬抬手指,將摘星揪了出來砸在地上,又居高臨下望着他:“你叫什麼?”

“我憑什麼告訴你,你欺負人。”摘星咬咬牙從地上爬起來,不由分說便和他鬥法,“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漣漪哥哥明顯被他牽制,只要奪了他那搖鈴,萬事好說。

所以現在,是該出手的時候。

摘星眸色沉下,擺好架勢,直身與他纏鬥起來。

千里及眼睛眯起,這小鬼手法熟練,身形敏捷,根骨奇佳,是個極好的苗子。

但氣力不足,難以長時間鬥法,這倒不知是何緣故。

但從他祭符的樣子看起來,和自己倒是本家。

——同為除妖師,竟都和妖為伍。

這真是萬年難得一遇,一妖和二除妖師,兩個除妖師打了起來,也是稀奇了。

到底剛剛重塑筋骨,況且摘星的作戰經驗不多,很快便敗下陣來,毫無還擊之力。

千里及嘲諷:“不自量力。”而後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他的雙手隨意搭在上面,結了一事,便專心致志折磨着微生漣漪。

“何苦強忍呢,只要你說一句求我……”

見微聲漣漪的嘴唇早已沒了半點血色,摘星知道一定是那搖鈴作怪,他又氣又急,朝千里及喊道:“你快停下!”

千里及並沒有停下念咒,好整以暇地坐着,一絲不苟地搖鈴念咒:“我想聽你說什麼,你知道,求我停下。”他對着微生漣漪說,眼睛盯着他,像雪地里尋食的豺狼。

摘星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可他想讓微生漣漪不要那麼痛苦,他過去替微生漣漪求他:“我替他說,行不行,求你了……我求你了……”他焦急地回頭看了微生漣漪一眼,他臉上毫無血色,卻帶上了一絲病態氣。

千里及自然看見了,他停下了搖鈴的手,給了微生漣漪喘息的機會。

“漣漪哥哥……”摘星見他不再搖了,便趕快跑回去扶着微生漣漪,好讓他不會撐不住身子。

他偷偷扯了扯微聲漣漪的袖子:“……還好嗎?”

見微生漣漪勉強點了頭,他才放心,悄悄問:“那個人是誰?”

“你不用問他,他怎麼會告訴你。”千里及作為高級除妖師,對摘星的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

“你過來。”他說。

千里及從開始就對摘星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不知是從哪來的。

摘星看了看微聲漣漪,又看了看千里及,堅定地搖了搖頭。

“廢物,只敢躲在別人身後。”千里及開口。

他很會找別人的痛腳,不僅一踩一個準,而且一踩一個狠。

摘星低頭。

他因着能力低的緣故一直不怎麼自信,只好依靠勤能補拙後天努力,努力沒多大用,即使他對每一個功法都瞭然於心,可他天資極差,從未能使出過那些符咒的全部能力。

現在又被千里及狠狠一戳,他的確難受,但他更多的是為微生漣漪鳴不平,他朝千里及反回過去:“你才是廢物!不敢正面鬥法,只用那些雕蟲小技傷害別人!”

摘星這話倒是說對了。

因為千里及的確不能和微生漣漪正面鬥法,他比不過,所以才鎖他修為。

但他的說法倒是冠冕堂皇,說了無數次:我鎖你是迫不得已,我不知道它對你的傷害竟能卻如此之大,而且不知為何正巧有一個一起的搖鈴,可以控制着鈴鐺。

他說著不知道,迫不得已,但他從未解開過那鈴鐺,裝得一手好人。

披着高級除妖師的外表,做着最讓人不恥的勾當。

直到後來,解釋都說膩了,直接露出了本性。

——只要你求我,我就停下這搖鈴。

道貌岸然,衣冠禽獸。

要是僅僅控制着就算了,每月中旬必取一次微生漣漪的血,也慢慢延續了下來。他私心很重,雜念不多,偏生一股子執念,靠着微生漣漪的血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救了一隻中山狼,肯定會被他咬得鮮血淋漓,必須得受着,他纏上來,就不會肯鬆開。

“微生,你知道這小鬼是除妖師嗎?”他問。

微生漣漪不語。

千里及沒有半分不好意思,反倒開始仔細觀察摘星的眉眼,從氣質,到一些不經意間流露出動作神情。

摘星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把手縮回衣袖,狠狠瞪了千里及一眼。

——摘星的確和千里及有關係,但那都是陳年舊事,成了早老之前記憶里的廢棄塵埃,瞧都不願瞧上一眼,但碰上了,又得遷出一段老故事。

這要歸結到千里及很久以前的一段事,那時候他能力不足,心高氣高,但外表風度儒雅,稱得上是一個翩翩公子。

外人都被他這皮囊迷了眼,以為他是個風流瀟洒的富家公子。

可那時候,他還是個道貌岸然的爛人。

這一點,從沒變過,披上道袍的高等除妖師,其實骨子裏早就腐朽了,外面包著一層尚還完好的新骨,就以為什麼都是新的了。

本質沒法變,也就翻不出來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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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畫風變了怎麼破[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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