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黑夜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出了ktv，已是凌晨時分。外面深夜寒露重，人煙稀少，馬路上空曠而寂寥，偶爾有兩三輛車倏地而過，才不覺得荒涼。

厲風迎面而來，髮絲被風帶着，零零落落散了幾根在臉頰上，蘇里呼了口熱氣，涼意透過絲襪浸進關節處，雙腿微微一抖，繼而拉攏外套，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她把手機拿出來，滑開屏，十來個未接電話，幾條短訊。

“小里，在哪？吃飯沒？”

“怎麼不接電話？”

“我很擔心你，小里。”

蘇里輕笑，笑得勉強，順手回了一句，“臨時接到同學聚會的通知就過來了，現在回來了。”

周斯言那邊秒回，“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回來不安全，在哪？我馬上過去接你。”一字一句中都包含着關心。

蘇里回復了地址，鎖屏，利索地將手機揣回兜里。

“南哥，兩位美女就麻煩你了。”一男同學往反方向走，揶揄着說，一隻手還放在唇邊當做口哨吹了吹，暈染氣氛，眼裏滿是羨慕。

蘇里和喬橋，紅玫瑰白玫瑰，以前班上的兩枝花，能沾染上的男人，確實艷.福不淺。

沈易南眉峰蹙着，朝他擺了擺手，言下之意別瞎起鬨，也別瞎操心。

姚小涵冷得直接靠在宋陽的懷裏，抱住他的腰身取暖，看着蘇里問道：“我們準備回雲川創業了，以後記得常約出來玩哦！”

“好啊！”蘇里牙齒都在打顫，卻還是死撐着，抱着雙臂取暖。

“對了蘇里，你沒開車呀，在哪住？要不然我跟宋陽送你回去吧！”

沈易南往蘇里旁邊一站，擋住厲風的方向，很明顯，這是一種無言的表態。

“怎麼才十月份就這麼冷啊，奇了怪了。”宋陽抱着姚小涵，趁機在她臉上吧唧了下，說：“媳婦你就別操心蘇里了，南哥還在那兒呢。”然後抬頭看着沈易南，眼裏閃爍着戲謔之色，“南哥，我們就先走了，你好自為之。”

沈易南無奈一笑。

相遇又離別，四周忽然靜下來，他看着來來往往的車，來回活動了下頸脖，歪頭暼了會兒面色淡然，鼻子卻被凍得通紅的蘇里，再看了一眼旁邊的喬橋，收回視線，說：“走吧！”隨即拉住蘇里的手腕往前帶。

蘇里懵，“去哪？”

“送你回家。”沈易南轉身一副悠閑的姿態看着她，表現得可名正言順了，微微挑眉，像是在問這麼晚了不回家，還想去哪？

蘇里掙脫掉他手的禁錮，看着他，“我男朋友過來接我。”

沈易南斂下眸，默了一會兒，開口，“那先上車吧！”

蘇里不明所意地“嗯？”了聲，是她說得還不夠明白？

“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自己離開呢？”沈易南輕嘆氣，“這裏冷，車上暖和些。”話落，他再次抓住蘇里的手，對此愛不釋手。

蘇里默默妥協，站在這裏確實很冷。

看到這幕，喬橋在後面自嘲一笑，眼淚花蕩漾在眼眶中，微仰着頭，不讓它妥協，也不想讓它落下，不都說服自己要釋然了嗎，怎麼還是這麼難過。看，這麼多年了，她喜歡上的人很好，很專情。

沈易南把車窗搖下來，“喬橋，傻愣着幹什麼？上車啊。”

“哦，來了。”

車裏開着暖氣，徐徐蔓延開，蘇里還是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噴嚏。喬橋和她都坐在後座，只好找話題閑聊着，緩解尷尬。

喬橋問：“怎麼這兩天斷更了？”

蘇里說：“最近狀態不好，找找感覺。”

喬橋“哦”了一聲，再問：“夏天簽約實體書出版了嗎？”

蘇里莞爾一笑，“上個星期才簽。”

“哎，我居然又晚了一步，不過我真的好喜歡你這本書。”

“喜歡就好……”

因共同話題，兩人聊得投機，導致車子何時啟動了都不知道，蘇里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立即拉下臉，“沈易南，你開車幹什麼？”

“我沒那個國際時間等你男朋友過來。”沈易南神色自若地開着車，不疾不徐地補充道：“況且，我也沒那麼大度。”

這男人，還真是一而二再而三的挑戰她的底線，蘇里怒火攻心的同時又無可奈何。

看兩人僵持着，喬橋打着圓場：“蘇里，要不然你跟你男朋友說一聲，讓他不要過來了。”

蘇里朝她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須臾間，撥通周斯言的電話，嘟了幾聲后才接起，蘇里開門見山地問：“斯言，你現在過來了嗎？”

“到樓下了，你再等等。”

“我坐朋友的車回來，你就不用來了。”

“什麼朋友？男的女的？可靠嗎？”

“放心……”

蘇里掛斷電話，喬橋由衷地說：“感覺得出來你男朋友很關心你啊。”

蘇里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朝她微微一笑，不否認。

這話聽得前座的沈易南很不是滋味，伸手放了首老情歌，加快車速。

喬橋下車了。

沈易南將車靠邊停下，熄了火，搖下車窗，點了支煙，眼睛裏蒙上一層霧，輕吐着煙圈，道：“蘇里，坐前面來。”

蘇里半倚着身子，輕嗑着眼，昏昏欲睡，懶懶地回：“沒力氣。”

沈易南睨了她一眼，啞然失笑，捻滅手裏的香煙，扔到路邊的垃圾桶，“蘇里，你對我可還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