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再見

2.再見

晌午剛過,天空明晃晃亮。

見蘇里在收拾行李,周玥疑惑地問:“蘇里姐,你是要走嗎?”

“男朋友說想我了。”蘇裏頭也沒抬的回。

“啊,我一直以為你單身呢。”周玥詫異,頓了一會兒,又井井有條地分析道:“也對,像蘇里姐長得這麼漂亮,又這麼能幹的女孩,肯定很多人追求,沒男朋友才不正常呢。”

周玥見蘇里在這裏居住一月之久,平時也不像熱戀中的女生一樣跟男朋友煲電話粥,基本上不出門,宅在四合院裏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碼字。

怎麼形容呢!

大概就是,淡若菊,傲若梅。

她就淡淡的在那,存在卻不容任何人忽視。

在周玥眼裏,蘇里就像是“迷”一樣的女子,想成為她那樣,卻這輩子都不可能。

而蘇里卻曾經想掙脫,怎麼也掙脫不了。

後來,便罷了。

蘇里確實有個男朋友。

叫周斯言,國企上班,部門主管,長相溫和,性子敦厚,不過在職場上打滾的人哪個多敦厚是假的,不過是在她面前而已。

目前兩人感情穩定,昨晚上周斯言確實打電話說想她了。

蘇里便鬼使神差地“嗯”了聲,說明天回來。

周玥着急地問:“蘇里姐,那你走了,多久才回來?”

蘇里收拾好行李,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捨不得我?”

周玥努嘴,乖巧的點了點頭。

蘇里挑眉問,“那我怎麼覺得你有點怕我?”

“不是這樣的。”周玥連忙搖頭,攥緊雙手,細若蚊聲的說:“我只是把你當成我的榜樣,平時就有點緊張。”

“榜樣?別學我。”

“為什麼?我覺得蘇里姐很能幹,很獨立……”

“等你了解我,就不會想成為我了。”

輕飄飄的摞下這句話,蘇里便拉着行李出了四合院。

雲川是著名的一線城市,以繁榮之都出名。

蘇里坐了差不多八個鐘頭的火車到達雲川時,天色已晚,還好她在火車上把今天的更新都碼完了,沒壓力一身輕。

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髮絲隨風浮動。

蘇里拉攏米白色的開衫外套,摸出手機給周斯言打電話。

“不是說來接我嗎?”

“小里,我還在加班,要不然你打車到我公司,等會我再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蘇里抿嘴,想了一會兒,淡淡開口:“好。”

電話那頭的男人語氣中帶點愧疚,“小里,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安排好時間……”

看吧!男人總是這樣,不管怎樣都有他的理由。

她眼裏閃過一絲不耐,利索打斷,“就這樣,我上車了。”

蘇里剛大學畢業,那時候一個月的稿費就勉強夠她生活,不過她想累積更多的社會經驗,寫出更有靈魂,有質感的人物,那麼實踐是最好的方法。

後來她進入了周斯言所在的公司,上了將近一年多的班,實在受不了公司渾濁的風氣,便決定辭職在家專心當碼農。

就算是辭職以後,周斯言都整整追了她一年。

蘇里想,25歲對於女人是個坎,年紀確實不小了,也該嘗試着戀愛,衡量下便應允說,可以試一下。

這一年以來,周斯言確實對她寵愛有加,就連她買房子。

周斯言都提議說,資金他也出一半,房產證上還是寫她一個人的名字。

蘇里想了想,不妥,她並不想欠別人什麼,最終還是加上了他的名字,雲川市市中心那套小戶型便是他們倆的共同財產。

兩人的感情穩定,而又淡如水,沒有絲毫起伏,波瀾。隱隱約約透露着不真實,總覺得缺點什麼。再加上蘇里半年裏有四個月都在旅遊,仔細一想,好像缺得還不少。

蘇里拉着行李箱站在喧囂的街邊,整個人匿在夜色里,她抬起的手臂都酸了,還是招不到出租車,眉頭微微皺起。

中間不乏幾個男人過來搭訕,都被蘇里冷漠而不耐的眼神打發走。

突然想到什麼,她眼神更暗了,從斜挎包里掏出香煙和打火機。

“嘭”的一聲,蘇里指尖火光閃爍,照得她修長的手指異常白皙,懶散地站在原地,微偏着頭,眼神迷離的看着四周流光溢彩的景色,狠狠地吸了一口,緩緩吐出成型的煙圈。

她卻再也沒吸第二口,直接扔到地上,用腳捻滅,再彎腰,撿起來,側着身子拋進離她不遠的垃圾桶,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蘇里拉着行李箱轉身,往斜對面的中國建設銀行走去,給一個賬戶轉了兩萬塊又折回原地。

上了出租車,她環抱着胸,輕磕着眼,一路假寐。

稍會兒,蘇里紅唇輕啟,“長春路405號泰羅文化有限公司。”話落,她轉了個身半眯着眼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

聞言,司機只得訕訕一笑,眼裏那抹驚艷從未消失,到嘴的話語只好又咽了回去。

蘇里下車后,給周斯言發了個信息,“我到了,在你樓下。”

那邊秒回,“幸苦了,我馬上下來。”

她莞爾一笑,手指摩挲着手機屏幕一會兒,又揣回復古的小斜挎包里。

“沈總,真是年輕有為啊!”

“方總過獎了,希望以後合作愉快。”

“當然當然。”

“…………”

一段互相恭維的對話傳入蘇里的耳中,她過慣了自由散漫的生活,一時竟有點排斥職場上那套所謂的生存法則,側過身子,逆風站着。

沈易南笑容更深了,微抬眼眸,就看見前面的人兒,嘴角的笑容就此僵硬,連帶着身體裏的血液都在叫囂着,步子再也挪不開。

好久不見。

是啊,挺久,至少六年了吧。

蘇里就靜靜地站在那,白色T恤扎在深色的牛仔褲里,褲腳卷了兩圈,套着米白色的針織衫,腳下穿着一雙灰色的時裝鞋,腳背上還鑲着一個骷髏的圖案。

一根暗紅色的橡皮筋將所有髮絲拉至後面綁成低馬尾,她嘴角笑容淺淡,似有若無,額前的斜劉海被風帶着,飄了幾根在唇瓣上,暗紅色的唇,不帶光。

她懶散地站在夜色里,月光猛地噴洒下來。

頃刻在他眼裏,蘇里像是迷藥,像是良藥,更像是盅。

“沈總……沈總……你怎麼了?”

沈易南回過神,帶着歉意,不疾不徐地說:“方總,實在不好意思,看到個故人,先失陪。”說完就大步大步往前跨。

“蘇里。”

她轉過頭來,身子明顯一震,下一秒就連嘴角那抹淺淡的笑意也消失殆盡,只是看着他,陳舊的記憶如排山倒海般襲來,有點熟悉亦有點陌生。

沈易南一身西裝革覆,利落的短髮,露出飽滿光亮的額頭,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眼眸中全是她的倒影,鼻樑高挺,薄唇緊抿,離她一米遠。

看上去更成熟了,更穩重了,可他還是沈易南啊,骨子裏依然帶着一絲不羈。

蘇里欲言又止,微張着唇終是沒開口,別開眼眨了眨,看着街邊車水馬龍,只是握住行李箱拉杆的手緊了緊。

沈易南一隻手插在褲兜里,嘴角噙着笑,上前兩步,裝作風輕雲淡地打招呼,“我上個月回來的。”

蘇里下意識後退兩步,對上他漆黑而認真的眸子,淡然處之,“我聽喬橋說了。”

“蘇里,我……”

她無波瀾的目光越過他,笑靨如花,揮了揮手,“斯言,這邊。”

沈易南一怔,反射性轉頭一看,微眯着眼,雙手不自覺地輕輕握拳垂落在兩側。

周斯言小跑兩步到蘇里旁邊,繼而握住她冰冷又僵硬的小手,低聲耳語:“對不起,又讓你等久了。”

蘇里自然的挽上他的胳膊,仰頭淺笑着說,“沒事。”

面對她的親熱,周斯言有點受寵若驚,接過她手裏的箱子,才發現面前的男人一動不動,抬頭仔細一看,微微詫異,“沈總?”

沈易南額首,斂下眸,最後自嘲一笑。

周斯言雖滿腦子疑惑,語氣卻依然淡淡的,陪着笑:“沈總,先走一步。”

蘇里捏了捏他的手臂,“走吧。”說著就轉身。

“蘇里,你就這樣走了嗎?也不準備介紹下?”

沈易南的聲音異常響亮,劃破寂靜的夜空,音色低沉夾雜着沙啞,帶着一絲急切。

蘇里腳步一頓,沒回頭。

周斯言看着蘇里,偏頭問:“沈氏的公子,上個月剛從法國回來,雲川市新貴,你們認識?”

她看了看他,說,“不太熟。”

最終,蘇里轉身,看着三米外遠的沈易南,空氣中夾雜着馬路上的汽笛聲,城市的喧囂聲。生怕他聽不到似的,她抿抿嘴,下巴微抬,眼裏波光流轉,提高音量,“這是我男朋友,周斯言。”

她收回目光,對上周斯言探究的眼神,輕描淡寫地說:“那是我小時候的鄰居,也是高中同學。”

誰也沒開口,一時間氣氛微妙。

——就這樣僵持着。

過了一會兒,周斯言只好打破尷尬的氣氛,笑着問:“沈總還有事嗎?”

沈易南直直地盯着蘇里,不語。

蘇里晃眼看着周遭的環境,也不語。

呵!也這是巧了,她回來還沒一個小時就遇上了。

沈易南開口,回周斯言:“沒事。”

風勁更大了,蘇里沒由來感到冷,再次挽上周斯言的手臂,垂眸說,“走吧,我有點餓了。”

周斯言看了兩眼迎風站着的沈易南,收回視線,對着蘇里點了點頭。

他最後問:“下周六同學聚會來嗎?”語氣中帶着風雨欲來的怒氣。

許久,

她回:“我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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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終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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