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時光
“下次再給我說補習兩個字，就不要來找我了。”蘇里一臉不高興，直接一句話慫過去，也不管旁邊的人怎麼想，徑直往寢室走去。
沈易南深吸了兩口氣，無奈至極，知道她不愛理科，一說起這件事就容易炸毛。算了，跟她賭氣也沒用，連忙追上去轉移話題，“等會我送你回家。”
蘇里反問：“你不是要跟宋陽他們去打籃球嗎？”
“我送你回去再過來也不遲。”
“不用啦，你還當我小孩啊。”
“……”沈易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再答話。
2009年的冬天，期中考試之後，沈易南的成績依然是年級第一。而蘇里嚴重偏科，只能排在年級200多名，完全不是在一個水平線上。
蘇里腳剛踏進屋裏，一股骨頭湯的香味就瀰漫在鼻翼間，她閉上眼睛，狠狠吸了口氣，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沙發上，躡手躡腳地往廚房走去，抱住蘇母，咧嘴笑開，“媽，我好想你。”
蘇母眼裏滿是寵溺，溫柔笑笑，“都是大閨女了，還這麼粘人怎麼行。”
“你是我媽，不管不管，反正我一輩子都要這樣粘着你。”蘇里自然而然地說。
蘇母很是無奈，“你呀！你爸呢？”
“我爸，我爸怎麼了？”
“你爸說接你一起回來，難道你們不是一起回來的？”
“沒有啊，我一個人回來的。”
蘇母眉宇間染上擔憂，“那我等會打電話問問。”
這一整晚，蘇父都沒有回來，蘇母在沙發上憂心忡忡的坐了一整夜，蘇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第二天頂着熊貓眼，提前回校了。
寢室里其餘三人都在，各玩各的，對面床鋪的兩個女生熟視無睹地邊看電視和嗑瓜子，邊大聲討論劇情。姚小涵一臉鄙夷，時不時抬頭望過去。蘇里看得尷尬症都要犯了，走過去拍了下她的肩膀，把手裏的袋子放在桌子上，蘋果一人給了一個。
姚小涵仰頭問，“咦，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你不歡迎啊！”蘇里剛去衛生間把蘋果洗了出來，咬了一口，揚了揚眉，問道。
“不是啊！”姚小涵低頭繼續看電視，把手裏的蘋果遞給蘇里，頭也沒抬一下，“謝謝，幫我也洗一下。”
“自己去。”
對面床鋪兩個女生出去了，姚小涵站起來呼了口氣：“終於走了。”
蘇裏邊咬蘋果邊問：“你幹嘛這麼不待見人家？”
姚小涵切了一聲，“我幹嘛要待見人家，一天就知道跟在喬橋身後晃悠。”
整個女生寢室，就數她們這間最奇葩，自覺的分成兩個戰隊，後知後覺的蘇里無辜又很無奈。
就在她發愣之際，姚小涵拉着她的手，“走，我們去操場。”
“幹嘛？”
“看帥哥打籃球啊。”
蘇里撇撇嘴，“沒興趣。”
“蘇里，你真是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姚小涵鄙視了她一眼。
“我怎麼啦我……”
姚小涵唉了一聲，“還好我不是男的，還好不會喜歡你……”
蘇里眨了眨眼睛，這句話有點深奧。
冬日的暖陽中依然寒風呼嘯，操場上卻熱火朝天，幾個男生穿着休閑，身手敏捷將籃球傳來傳去，一場廝殺之戰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蘇里被姚小涵挽着手臂，圍着操場轉圈，有些無聊，也有些腿軟，“小涵，你天天這樣真的不覺得無聊嗎？”
“不會。”姚小涵篤定的回，“第一散步可以減肥，第二還可以看帥哥，你說兩全其美的事我為什麼會覺得無聊呢？”
蘇里想了想，點了點頭，不無道理。
須臾間，籃球滾到蘇里的腳步，擋住去路，她下意識地仰頭看去，沈易南站在操場中央，背脊挺直，暖陽下，他微眯着眼，嘴角噙着笑，說不出來的感覺，正盯着她，目光交匯，相視而笑。
“班花，把球給我們踢過來啊。”
“蘇里，你們倆發什麼愣？”
“……”其他同學站在一旁干著急，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姚小涵拐了拐蘇里的手臂，“那邊讓你把球踢過去，你幹嘛呢？”
“我還能幹嘛！他讓我踢我就踢啊，我偏不。”蘇里拐回去，傲嬌地抬了抬下巴，朝操場上喊道：“自己過來撿啊。”話落，她就拉着姚小涵繞開籃球往前走去。
沈易南跑過來，撿起籃球朝隊友扔過去，甩了甩額前的碎發，氣息紊亂，聲音略帶沙啞，“蘇里，晚上等我一起吃飯。”
蘇里回頭，“你請呀？”
“難不成你請？”沈易南輕笑，挑眉，說完又跑回操場中央去。
蘇里聳聳肩，呵呵一笑。
天色微微暗下來，蘇里已經餓得不行了，直接躺屍在操場旁邊的椅子上，頭放在姚小涵的肩膀上，被她拉着轉了幾十圈操場，不是沒事找事，而是找虐。
蘇里覺得眼前都是花的，干叫道：“沈易南，你還要不要去吃飯，不吃我就走了。”
姚小涵吞了吞口水，打斷她的話，“馬上進了，正是精彩的時候，你能不能別掃興。”
沈易南投了一個三分球收尾，嘴角彎出一個柔和的弧度，拍拍手，說：“餓了。”隨後搭在宋陽的肩膀上。
“是蘇里餓了吧……”某位同學笑着調侃道。
他笑笑，沒說話，不辯解不解釋，因為就是事實啊。
沈易南雙手插在褲.兜里，站在蘇裏面前，溫和地說：“不是餓了嗎？走吧。”
姚小涵的反應特激動，站起來瞪着眼看着宋陽，“你也要跟着去吃飯？”
“我為什麼不能跟着去。”宋陽反問，最後輕輕地，挑釁地叫了句，“男人婆。”
“宋陽，你，你……”姚小涵看着他的背影直跺腳。
蘇里安慰兩句，“涵哥，淑女點，矜持點。”
姚小涵深吸口氣，接着抱怨道：“宋陽就是個賤骨頭，一會跑到喬橋那邊去獻殷勤，一會又跟在班長屁.股後面轉，是個人都看不慣他，哼，氣死我了。”
“額……”蘇里卒，躺着也中槍。她是個人，可也沒覺得看不慣宋陽啊。
校門口，正好看到寢室的其餘兩個室友一左一右挽着喬橋的胳膊進校門。
喬橋臉色淡淡地，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眼，最後停在沈易南身上，唇角彎彎，開口道：“阿南，我有一道數學題不會，等會自習你可不可以幫我講講，我幫你佔座位？”
“好啊！”沈易南眼尾一挑，不以為然地說：“位置就不用了，有人幫我佔了。”
高三的晚自習，是三個班的學生共同在一個大的會議室里上，有老師值班，有時候會講點疑難雜題，有時候會語重心長的講點人生難題，有時候會同他們一起聊.騷，這都取決於老師的性格罷了。
校門口的小餐館到了飯點都比較擁擠，沈易南放慢步伐，跟蘇里並肩，壓低肩膀，問：“你想吃什麼？”
“這地方還能吃什麼？”蘇里困惑地問，“能吃飽就行了。”
四個人最後決定去吃湯鍋，沈易南跟蘇里坐一方，宋陽和姚小涵坐一方，各看對方都不順眼。
姚小涵一臉嫌棄，“別挨我這麼近。”
宋陽撇嘴，把她從上打量到下，輕佻地說：“放心，就算我是個登.徒浪.子，也不會對你見色起意……”鄙視之意溢於言表。
“宋陽，你這矮挫窮……”
“再不吃飯，等會就遲到了。”沈易南一句話輕飄飄的扔過去，徹底堵住了兩人的嘴。
晚自習時間，老師啰嗦了十幾分鐘后，終於走了，教室里三兩個竊竊私語，各种放飛自我。
蘇里心裏有一股躁動的因子，很難靜下來學習，便跟着姚小涵同流合污，專門挑最後面挨着後門的位置坐。自然而然，宋陽被沈易南拉着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位置坐。
蘇里用書遮住臉，壓低聲音說：“小涵，你究竟在聽我說沒有？”
姚小涵在手機上看小說看得正起癮，“我聽着呢，你說啊。”
“你先別看小說了好不好？”
“……等我把這兩章看完，正精彩呢。”
記得剛剛上初中起，蘇里意外的迷上了看小說，連帶着姚小涵也被傳染上了。從剛開始的各種拽丫頭杠上霸道校草，隨着年齡的增長，再跟隨着網文界的潮流，迷上了霸道總裁溺愛小嬌妻系列，再然後是各種特工之廢材小姐逆襲記，再到現在的各種高幹言情文。
蘇里迷茫地說：“你說我也去寫小說怎麼樣？”
“你……你長得美我是承認的。”姚小涵猛地抬起頭，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連讀書都那麼討厭的一個人，去寫小說，你是在逗我嗎？哈哈哈哈哈哈……”
蘇里撇嘴，反駁，“誰說我不喜歡讀書了，我只是不喜歡理科而已，好不好。”
“別解釋，解釋等於掩飾，掩飾等於事實，我懂的。”
“事實勝於雄辯，人的潛力都是無限的，你懂嗎。”蘇里用手支着腦袋，說：“那如果我寫出來了，還賺錢了怎麼說？”
姚小涵想了想，一鼓作氣地說：“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都可以？”
“不殺人不放火不犯法。”
“……”
就在兩人達成一致時，喬橋抱着書本站在宋陽面前，視線卻落在裏面的沈易南身上，說：“同學，可以調換一下位置嗎？”
喬橋面帶寡淡的笑意，雙手乖巧的抱着書本，穿着裙子，說著軟語，眼睛會笑，宋陽看得眼睛都直了。少年意氣風發，臉上也難免爬上一絲紅暈，站起來，連忙點頭，“好好好。”
姚小涵沒由來地覺得胸悶，咒罵一句，“狗腿子。”
喬橋坐下來，看了眼旁邊神色自若的沈易南，再看了眼課桌上的書本，叫住宋陽，“同學，你書本忘了。”
書本是什麼東西？宋陽愣了愣才回過神，羞怯的接過喬橋手中的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