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在葉青和沈長火準備出去時，沈長水正好歸來，葉青和沈長火同時挑挑眉，他們幾個人雖然各自都有自己的事務需要處理，卻也都常跟在沈定澤身邊，只有沈長水神龍見首不見尾，難得看到他幾次。他們心裏清楚，沈長水一定是被安排處理另外的事，如今能看到他，也有點意外。

沈長水腳步匆匆，神色嚴肅，看到葉青和沈長火也沒停下腳步，“阿澤在哪裏？我有重要事要向他彙報。”

他們幾個人中，除了葉青，都跟了沈定澤很長時間，以前和沈定澤之間的稱謂自由隨意，在沈定澤回歸長生堂后，都統一喊他澤哥，也只有沈長水，在私下會喊沈定澤阿澤。

葉青上前一步，伸手攔住了沈長水，“今天就別去彙報了。”

沈長水慢慢的抬起頭來，他會去見沈定澤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彙報，葉青不可能不清楚，然而葉青仍舊阻止了自己，他皺着眉頭，看了葉青一眼，又看着另外的三個兄弟，“今天發生了什麼？”

幾個人離開這裏，到一間安靜的休息室，沈長木這才靠在一張桌子前，把今晚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他們都知道今天的事透着詭異，可偏偏沈定澤受到了影響，於是這件事就變得嚴重起來。

沈長水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雙腿交疊，他的身形偏瘦，沒有呈現出絲毫羸弱，而是像磨礪過的刀鋒，鋒利無比，危險的氣息肆意張揚。他們這些人中，氣質變化最大的就是沈長水，過去的他哪怕不是英俊不凡，也有種獨特的書生氣息，他們還曾笑言，他在古代就一上京趕考的文弱書生，那時誰也不會想到，那個身體看似瘦弱氣質羸弱的男人會變得如此堅毅。

沈長水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沈定澤如果真的受到了影響，肯定不會因為向越，問題只會出現在另外兩個女人身上，楊美娜目標太明顯，基本可以排除，剩下的就只有那個叫孟若妤的女人了。

沈長水幾乎能夠想像，那個女人為何能夠影響到沈定澤，周進恩會出手，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沈長水慢慢的抬起頭來，“你們都很好奇，我這些年都在做些什麼吧？”

另外四個人同時看着他，然後點了點頭，只是他們不明白，為何沈長水突然提起這個。

沈長水也不賣關子，“七年前發生的事，你們還記得？”

幾個人同時變了臉色，七年前的事，他們怎麼可能會忘記？不只是他們，長生堂里的人都不會忘記，很多人笑着離開這裏，然後再也沒有回來，甚至很多人到現在，屍體也沒有找回來。

那時候眾人皆知，沈耀明擁有三個兒子，沈定凱沈定平和沈定宇，從沈耀明對待三個兒子的態度，大家也有自己的猜測，沈耀明是把長子沈定凱當成繼承人培養，二兒子沈定平輔佐長子，小兒子則當成真正的兒子寵。至於沈定凱沈定平有什麼心思，誰也不清楚，但總歸來說，沈定凱的表現讓不少人刮目相看，而沈定平也擁有一些小聰明。

誰也不知道真正的導火線是由什麼引起，眾人知道的則是沈定平被周家的人抓住了，沈耀明派人去救，然而周進恩竟然不給絲毫面子，把沈定平直接弄死，這引起沈耀明雷霆之怒，沈家周家維持多年的平靜被撕碎，雙方盡全力抖得你死我活，而周家也因此損失慘重，因為對外界來說，這場損失無數性命與經濟的慘案，是由周家引起。

然而真正的事實是什麼，恐怕已經沒有多少人知曉了。

沈定凱既然能夠讓別人認定他就是長生堂的繼承人，他的雙商能力已然得到眾人認可，這樣的人豈是無能之輩？他也許一開始並未發現自己父親的秘密，然而在日久天長中，他一點信息都沒有捕捉到？

而沈定平擁有一些小聰明，並且因為他自己的身份，對繼承人的位置未必沒有想法，在這種心思下面，他必然會做些什麼，可他的能力顯然不如沈定凱。

沈定平被周家抓去，沈定平打算用一個秘密來保全自己的性命，告訴了周進恩，自己父親另外還有兒子的事實，並且那個兒子還當做長生堂未來的希望培養。這導致周進恩立即派人暗殺沈定澤，引起沈耀明的滔天怒火，直接放棄沈定平這個兒子，並用他的死亡，迅速點燃沈周兩家多年來的仇恨。

可是仔細去思索這件事，就會清楚，沈定平並不是一個很聰明謹慎的人，如果他夠聰明，就會清楚，永恆堂不可能把他怎麼樣，頂多用這件事羞辱長生堂而已，或者換取好處。畢竟誰也不願意成為導致戰爭爆發的緣由，古往今來，那都是罪人。

這樣的沈定平，真的能夠發現自己父親的秘密？

如果發現那個秘密的人不是沈定平，而是沈定凱呢？一個一直以為自己會是父親最器重的人，也一直努力成為別人認可的繼承人，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的存在，不過是替別人當靶子，再怎麼努力，也擁有不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時候這個人會如何去做？除去那個最能夠威脅他存在的人，這是最好的辦法，一旦沒有了那個人，那麼他就是唯一的繼承人，什麼都不會改變，那個秘密永遠都會成為秘密。

如果沈定凱夠聰明，就知道他不能親自動手，他身邊的人，也是長生堂的人，長生堂一直在沈耀明的把持下，沈耀明擁有絕對的權威。他有什麼輕舉妄動，沈耀明很快就會知道，如此一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刀殺人，如果長生堂的死對頭永恆堂知道這件事會怎麼做？沈耀明如此看重並保護起來的繼承人，自然是除去最好。

當年沈周廝殺，沈周都損失慘重，然而因為這件事的導火線是沈定平的死亡，於是周家被眾人譴責，為了安撫，周家更是付出了一定代價。畢竟雖然大家覺得周進恩不會做如此蠢事真殺了沈定平，可對於沈耀明放棄這個兒子的猜測來說，前者顯然可信一點，畢竟虎毒不食子，沈耀明平時對沈定平也不錯，沒有理由那麼做，於是大家都認為是周進恩想給沈耀明一個教訓，結果中途出了什麼差錯。

沈耀明對沈定澤有多重視，從當年發生的事就可以知曉，沈耀明在得知沈定澤生死不明，很有可能已經被暗殺后，直接“犧牲”了他的二兒子，殺到了永恆堂，不顧後果，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為他兒子報仇。

後來沈定澤安全回來，沈耀明這才停止了瘋狂的報復，而他並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把沈定澤推到了這個位置，與此同時，哪怕沒有證據，依然廢去了沈定凱一條腿。

可是沈定凱一定不會知道，那時候的沈定澤已經決定放棄這個姓名，從此沈耀明只有三個兒子，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沈定澤的存在。然而因為那一場暗殺，沈定澤不得不回到長生堂，為了絕對保證沈定澤的安全，沈耀明固執己見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沈定澤推到如今的位置上，沈定凱徹底失去所有的機會。

當年的事，很多人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然後感慨沈周領導下的兩個堂勢力如何大，那一場爭鬥雙方死傷慘重，也導致沈周明面上的平和也不願意維持，成為真正的死對頭。然而知道其中內情的人並不多，那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盤根錯節的關係，逐漸隨着時間流逝，消失在歲月中，留給世人的，不過是他們認定的那個真相罷了。

葉青等人，也是隱隱約約知道這些，但他們不會深思，這些年來，更不會去回憶，回憶太過慘痛了，他們的好兄弟沈長土，就是在那一場紛爭中失去了寶貴的生命，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屍體。

沈長金沈長木沈長水沈長火沈長土五人輪流在跟隨在沈定澤身邊，一邊保護沈定澤安全，一邊回長生堂學習各種事務，以便沈定澤回長生堂后無心腹可用，葉青則長年留在長生堂對他們接應和處理某些特殊事務。

那時他們最喜歡做的事便是笑話沈長土，人如其名，穿什麼都一股兒土氣，哪怕是穿着高檔衣服，還是掩蓋不了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土。後來，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讓他們肆無忌憚的揶揄嘲笑了，沈長土也成為了他們心中無法言說的痛。

然而今天，沈長水主動提起了這件事。

沈長金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杯子裏的液體溢出，他把酒瓶猛的放在桌子上，拿起酒杯，碰到嘴唇時，卻又把杯子摔在了地上，“我們怎麼會忘？怎麼能夠忘？”

沈長土的仇，他們銘記在心，遲早有一天，會向永恆堂算總賬。

沈長水沉默的為自己點燃一支煙，他雲吞霧繞了一會兒，“你們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其餘四個人都看着他，他們都知道沈長土是保護沈定澤而死，沈定澤身邊的人除了沈長水，無一生還，是沈長水護着狼狽不堪的沈定澤回到了長生堂，而這一切都是由永恆堂的人做下。但沈長水的意思是，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其實沈長水也不知道沈定澤是如何認識那個女孩的，只是當他感覺到沈定澤異常時，沈定澤卻讓他什麼都不要做，於是沈長水明白了，沈定澤不希望他們去調查那個女孩子，沈長水的第一個感覺是這件事非常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