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俏醫生

11.俏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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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箭區的後面就是休息區,不止有露天的沙發吧枱,還有一排酒櫃。年輕漂亮的侍者安靜地站在場地的角落處,隨時聽候吩咐。

程奕揚進來的時候,發現這麼大的露天場裏面竟然只有四五個人,下意識地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越是人少,越要方方面面注意不能露出破綻。

依舊是謝棠最先朝他走過來,招牌性的笑,順手拿起一杯倒好的酒,走到程奕揚面前遞給他,“姍姍來遲啊,我們都玩了好幾輪。”

什麼樣的場景就扮演什麼樣的人,程奕揚可以自如地切換自己的面具。

現在,他要做一個好的下屬。

於是,他笑了笑,問道:“哦,是嗎,那誰輸誰贏?”

謝棠立馬來勁,詳細地給他說:“我第一局中了十環,正中心哦,一點都不偏的那種,第二局沒拉好,才七環,嚴重拖了後腿,三局下來平均分八點多;譚尹比較厲害,三局下來都是九,哦……柏宸比我更爛,他拉弓太用力了,所以偏得特別狠。”

程奕揚朝柏宸看了過去:“沒看出來,我以為柏少爺樣樣精通呢。”

柏宸聽到了他的回話,微微勾起唇角,“原來你還說這種奉承人的話。”

“出來玩嘛,當然還是開心點好,沒必要那麼嚴肅。”

譚尹在旁邊笑了,“看來只是為了應和氛圍才說的,柏宸,程醫生的本意也不是奉承你。”

謝棠感到很放鬆,一放鬆便什麼話都敞着說,他覺得這裏都是自己人,手隨意地搭在譚尹肩上,嬉笑道:“我們柏宸的確是樣樣精通,尤其是賽車和拳擊,沒人拼得過他,不過呢,譚尹啊,你到底是國外長大的人,那邊可以自由持槍吧,輪到槍啊弓箭啊,你用起來比我們順手多了。”

譚尹只是笑了笑。但他用餘光看了看程奕揚的反應。程奕揚像是什麼都沒聽到,已經自行走到旁邊的架子上開始挑選弓。

謝棠接着絮叨:“我家老頭子從來不讓我碰,我在英國的時候好不容易申請到了,結果他居然罵了我一頓好的,我們謝家好歹也是有軍官背景的,沒有槍就是拖後腿啊,是不是,話說回來,我老爹也沒錯,有自制力的人才能讓他管槍,像我這種……還是算了吧,我把槍搞到手,估計也是幫別人搞的。”

幾個人都被逗笑了,譚沐順勢問道:“那謝家的軍火現在還是……負責?”

“當然是。”

“哦。”

後面的對話程奕揚再沒有聽到,當然也沒聽到那個名字。

四個少爺都是養尊處優長大的,長相、氣場都在較高的層次,相互之間還不相上下,尤其程奕揚剛進來的時候他們都是背對着或者側身,所以他第一眼沒把那個人認出來再正常不過。就目前來說,這四個人對程奕揚來說並沒有什麼輕重之分,畢竟都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在他眼裏,這些貴少爺也跟普通人無異。

程奕揚挑了一把黑色的看似最為普通的弓箭,抹上粉,走到紅線那邊站定,然後緩緩拉開弓,瞄準靶子。

其實謝棠喜歡的是各種趴尤其是SEX趴,但這次的消遣娛樂卻是射箭,還包下了這麼大的場子,如此隆重禮貌,顯然是為了待客,如果光給自己爽的話,不如去酒吧方便。程奕揚自然想到這一層,但那時只是覺得,這是為了好好接待柏宸和譚尹,所以投其所好,從未想到真正的主客竟是謝家自己人。

“雋廷,最新批次的槍是哪款來着?放心,我不要,不會讓你難做,我就看看成色,好跟國際接軌……”謝棠嘻笑的聲音傳來,雖不甚特別清晰清楚,但程奕揚敏銳地察覺到那兩個字——雋廷。

他的手突然重重地抖了一下,所有動作也頓時停住。

那支箭才射出,就“砰”地掉在了地上,還沒飛出一米遠。

謝棠聽到聲音抬起頭,一抬頭就看到這一幕,頓時笑了起來,“喲,沒想到你技術這麼爛,這不是放空箭么,我以為只有力氣小的女人才會有這種失誤,你怎麼也會犯?你力氣不是大着么……”

他把箭撿起來,遞給程奕揚,好笑地看着他,“再來一次唄,這個失誤我們就當沒看到好了。”

程奕揚低下頭,那一刻,他很怕看到那個人,謝棠說了什麼他根本沒聽進去。

謝棠看他低頭,以為他惱羞,想着再說幾句逗弄一下,低頭間看到程奕揚手裏緊緊握着那把黑色弓,“怪不得放了空,你拿的把弓是謝雋廷的,最難用,失誤很正常,這種老古董一樣的玩意,也就他還能駕馭。”

程奕揚感覺手心發燙得厲害,想立馬扔掉這玩意,他迅速調整好情緒和表情,抬起頭平靜地把弓塞回謝棠手裏,“不好意思,拿錯了。”

謝棠拿着那把黑色的弓看了看,確認一遍后回身朝另一邊說道:“雋廷,放了空,也算是沒動你這寶貝吧,你別龜毛地不爽人碰它啊……”

不說還好,畢竟場子大這邊跟那邊隔了一定距離,謝雋廷壓根沒注意到那邊,更加不會留意一個跟他不熟悉的陌生人,但謝棠這麼一喊,對方就注意到了,起身走了過來。

程奕揚故作淡然地撇過臉,準備往旁邊走,但謝棠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幹什麼?”程奕揚竟然很兇狠。

謝棠被他嚇了一跳,“你吼什麼,我看你手上流血了,”拿出紙巾一把裹住程奕揚的指尖,“剛剛不小心被刺到了吧,我好心提醒你,你這麼凶。”

他很詫異,剛剛握住程奕揚的手,那一瞬間,對方很明顯彈了一下。

謝雋廷看都沒看程奕揚一眼,陌生人而已,他從一開始就沒注意他,現在也不會因為對方指尖刺破了就跑去多看一眼。

他只是把自己的弓箭拿了回來,然後讓旁邊的侍者給裝進配套的盒子裏。全程都沒有多說一句話或者投去任何目光。

但程奕揚聽到了他的聲音。

的確是他的聲音,儘管跟八年前多少有了些變化,變得更加低沉了一點,但能聽得出來。

那一刻,他幾乎不相信,怎麼可能?!不應該在國外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他回來幹什麼?!是不是來破壞自己計劃的!

但轉念一想,不,不會的,謝雋廷什麼都不知道,自己不再是以前的律,現在是程奕揚,一個跟謝雋廷毫無交集的人。

過去,現在,未來,都和謝雋廷沒有交集。

想到這一點,他終於能再次平靜下來,竄起的慌張和怒火瞬間消失殆盡,沒在臉上留下一丁點痕迹。

他淡定自若地抬起頭。

對方沒有看他,但他看到了對方。

淺灰色的眼睛,清透的瞳孔在室外的陽光下呈現出銀灰,看起來十分疏離冷漠。四分之一的德國血統,給了他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冷峻感。

八年的時間,把他雕刻得比以前更加俊美,從背面的確看不出來,但是一看正面,不說長相,那種獨一無二的氣場就會讓他顯得與眾不同。

但除了恨,更多是害怕,還特彆強烈,但都被程奕揚壓了下去。但心理上可以剋制,身體卻還幫他記得清清楚楚,八年前,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深深烙下了對這個人的畏懼。

大概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謝雋廷終於稍微轉了下頭,倆人目光在一瞬間交接。他的神色還是極其冷淡的。當然,程奕揚也是。

很快,程奕揚主動朝他點了下頭,只是處於禮節跟第一次見面的人打招呼而已。

兩人的交集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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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為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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