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番外一·(二)
恭喜你進入了異次元姜后之父,東伯侯姜恆楚為總鎮東魯二百路諸侯,此絲絹正是東伯侯進貢,只此一條不可斷定為何人之物。
然,絲絹上字跡正是出自姜后之手,且其中蓋與鳳印,話語間字字可憐,顯然是像宮外之人求救,揚言昏君無道,請父親反商伐紂,請刺客殺君救己。
比干湊過去一看,道:“此事關乎社稷,陛下,應嚴恪查明,不可放過蛛絲馬跡,不管事出真假,定然要嚴加防範那東伯侯!”
商容見陛下無甚表示,又語重心長道:“陛下!不可兒女情長,事關商紂天下,當狠則狠啊!”
殷守嘆道:“孤曉得了,必不負眾卿,退朝吧。”
殷守回到帝國,獨自立於案前,良久后開口:“此事並非姜后所為,一定要姜后死嗎?”
紂王面容剛冷:“東魯門道極多,姜后必死。”
殷守:“不過猜測罷了,東伯侯未必有反心,且姜後為你原配,已經嫁入朝歌,又為你生下二子…”
“夠了!”
紂王突然沉聲截斷,殷守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見他隱約有怒色,只說道:“你的皇后,我不該插手。”
紂王見他神色冷淡,又回想自己方才怒氣過重,怕他生氣,便壓輕聲音:“孤說重了,不是惱你,只不過孤殺姜氏有因,此事難以啟齒,不便與你說。”
殷守點頭:“人皆有隱秘,我曉得,但姜氏一死,東伯侯要加緊防範。聞太師又北伐,黃將軍守朝歌不得走開。”
紂王點頭:“孤早有綢繆,遊魂關竇容乃是將才,早年與孤南征北戰,定不負朝廷,有他在當可放心。”末了又看着殷守:“孤當教你劍法。”
殷守剛張口,紂王立馬加了一句:“不可拒孤。”
殷守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不過我年歲大了,資質又愚笨,你肯定教得辛苦。”
紂王溫言:“汝不愚笨。”
紂王身長八尺,生魂立於殷守旁側,低頭可見他頭頂,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只看見他肌膚細膩白皙,眉如劍,眼如星,眼尾一挑,竟有惑人之意,紂王一怔,忍不住問:“汝年歲幾何?”
殷守答:“十八了。”
紂王眼尾微垂,神色溫和:“孤虛長几年,汝可認孤為兄…”紂王想了片刻,又覺不妥,詢問:“可願意?”
殷守溫言道:“你我同姓,承蒙大王厚愛,認殷守為弟,自然願意。”
紂王大喜,又問:“汝家鄉何處?”
殷守當然不能說‘啊我從21世紀來的’,不說紂王信不信,有沒有把他當神經病,只說殷守此刻,紂王這問話一出口,莫名有股沉重的壓力令他閉嘴,他只能忽悠:“海之彼端,地之盡頭,很遠。”
紂王認真想了想,也不知道這啥地方,明顯感覺殷守不想說,不過他想,這麼遠,肯定難回去,又覺得此地神秘,殷守來得古怪,出生定然不凡,便問道:“路途定然遙遠,汝何時歸家?”
殷守苦笑:“已不知來路何處,歸家難。”
紂王暗暗欣喜,故作安慰:“阿守不必憂心,雖歸路難尋,然世間之大,男兒必然闖蕩,四處為家,且為兄在此,必待你如手足,亦可為家。”
殷守抬眼一望,只見紂王目光真摯,言辭又十分懇切,字字真心,誠心回道:“陛下如此厚愛,煉體還魂之時,陛下為王,守定然忠心輔佐。”
殷守與紂王日夜相處,發覺紂王這人的確待人真誠,又才思敏捷,為國為民思慮深遠、毫不馬虎,的確是位不可多得的君主。實在不忍他最後千夫指、萬人罵,落敗成寇,橫死摘星樓。已下定決心好輔助。
況且,殷守來自未來,怎麼回去不得而知,如果一輩子被困商朝,不如安心立業,反正向來是文武學成、貨與帝家,他在未來大學畢業也是要為社會國家貢獻,此時不過時空不同,輔助君王又有何不可?
紂王大喜,溫聲道:“阿守不必如此見外,你我可兄弟相稱,你在朝歌即可,孤不曾求回報。”
雖然知道紂王只是說說,但這活的確臣子受用,不過當然不能恃寵而驕,既然已決心為臣,自然不能少了君臣之禮。
二人私語良久,但姜后一事不得擱置,殷守立馬去看進展。
殷守往御花園處去,關押姜氏之處,名喚‘和宮’,此處專門為後宮犯罪貴人所設,陰氣甚重,他沒走幾步,就見妲己款款走來。
妲己如今禮儀漸成,還有那麼幾分大家賢女模樣,拜見過大王之後,笑語嫣然與殷守問候了幾句,才說道正題。
“臣妾聽說那刺殺陛下者,竟為姜后之人,當真令人驚訝不已!”
殷守眯了眯眼,問:“蘇妃那日為孤擋刀,當記一大功。”
妲己欠身:“妲己為大王后妃,理應為陛下出生入死。”
殷守看着她:“唯妲己待孤真心。”
殷守目光如炬,又唇紅齒白,相貌堂堂,竟看得這千年臉皮的狐狸紅了臉,妲己嬌聲道:“陛下神色匆匆,眉間有憂,不知要去何處?”
殷守:“孤正要去和宮。”
妲己:“臣妾願為陛下分憂。”
於是兩人一塊去了和宮。
和宮地屬偏僻,終年陰暗,不見日光,木瓦所遮更是昏暗昧色,一路燭光引路,方見腳程。
殷守本身行得急切,到了和宮后卻又慢了下來,妲己時不時的側頭看去,只見君王直視前方,神色於光影間看不明確,側面如刀削般洒脫漂亮,目光深邃,妲己突然恍惚起來。
“姜后始終不招,愛妃有何良策?”
他這話說得極輕極緩,如溫水浸手,絲毫不曾察覺,又因妲己片刻恍惚,竟是未聽清楚。
殷守耐心極好,又問了一遍:“姜后始終不招,愛妃有何良策?”
妲己這才反應過來,目光立狠戾起來,那姜后乃是害她樁仙仇人!定然要出條狠策才行!
鯀捐默默跟在妲己身後,她離得遠,恐被帝王紫氣所傷,但大王那話她聽得清楚,莫名覺得大王問娘娘這話別有深意,她妄想提點,但妲己在前,她在後,且帝王在側不得妄動,心中隱隱不安,已聽見妲己娘娘快語答覆:“陛下,臣妾有一妙計!”
“愛妃請講。”
“姜后如此頑固,必然是沒吃苦頭,一問不招,可挖其左眼,二問不招,復挖右眼,三問不招,可剁其雙手。人皆懼慘刑,姜后必定招。”
說活間,兩人已走完長廊,廳堂里燭光閃爍,比長廊明亮十倍,妲己望見陛下忽的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臉,他的面色被燭光烘的溫暖橙黃,雙眼卻冷得徹骨,瞳眸中火光映照閃爍,如洞悉人心之明珠。鯀捐從後邊走了,心中不安越來越大。
只聽見大王慢條斯理開口:“愛妃可聽過一則故事?”
妲己不明就裏,眼下就要審姜后了,大王突然說什麼故事?仇人在前不得下手,簡直令人心急如焚,但她只能溫言答覆:“臣妾長於邊陲城鎮,見識淺薄,不曾聽過什麼故事,妾聞陛下文韜武略,望陛下說與臣妾聽聽,也好漲漲見識。”
殷守雙眼一眯:“愛妃既然願聽,孤便說與你聽。”
“孤也不知此事何年流傳,民間小事,常常流傳市井,也做不得真,只願博愛妃一笑。”
“話說東南有一山,名喚大劉山,大劉山下住了一劉姓獵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家中養有幾十隻雞天天生蛋,又有一身力氣時常進山打獵,日子也算和和美美,不愁吃穿。
一日,他進城以雞蛋換米,數了數雞蛋,少了幾個,換的米與往日不差幾兩,又幾日,又去換,又少了幾兩,如此往來,蛋越來越少,米越來越輕,老小竟然吃不飽飯!他去雞欄一看,原來竟是少了幾十隻雞!愛妃覺得那雞為何少了?”
妲己:“臣妾猜,那雞定然被什麼人或野獸偷吃了。”
“愛妃果然聰慧。”殷守笑道“那雞被山上的野獸給吃了!那野獸吃出味來,竟然日日來吃!”
妲己:“那可如何是好?那獵戶定然得好好關雞,又在護欄前做獸夾?”
“愛妃見多識廣,那獵戶果真如愛妃所言,作了獸夾,第二天起來,竟然捕獲一隻狐狸!”
妲己面色僵硬,聽殷守繼續開口:“本以為這次那獸抓了,雞得保住了,但不想,雞竟然依舊日日減少,那些狐狸也是狡猾,竟然識得獸夾,避過陷阱!
獵戶終日苦惱,那米商見他雞蛋越換越少,便問了緣由,米商得知后給他出了一奇策,愛妃可猜猜!”
妲己臉色不好,只回道:“臣妾愚鈍,猜不出。”
殷守面帶微笑:“愛妃哪裏愚鈍?愛妃與那米商竟如出一轍,以慘刑止事端,那米商口言‘獸有趨利避害之性,汝當將獸夾里狐狸挖眼斷肢,掛於雞欄前,看那狐狸還敢不敢!’”
妲己臉色蒼白,聽帝王那句‘敢不敢’擲地有聲,一瞬間竟然驚出冷汗!又見陛下微笑問道:“愛妃可知結果如何?”
殷守說:“大王不必擔憂,吾如今真真大好,那道人已傳我強體神功,必然不會再出這等凶事。”
紂王不信,蹙眉道:“那道人是何人,阿守為何如此信賴,如今術士騙子眾多,且他知我二人如此密事,他若有噁心,必然後患無窮!”
殷守:“那人乃是仙道,心地該是良善,有福德仙之稱,又有大好本事,若是有噁心,必然早早除了我二人,何必贈吾滅魂,又作諸多繁瑣之事為吾等換帝氣?且吾見他並無小人之心,行事作風洒脫坦蕩,我二人又未曾做惡事,有何後患?”
紂王:“孤觀那道人面相,卻是不像良善之輩,汝當提防一二,聞太師也學了仙家本事,等他回朝,讓他看看此人來頭。”
殷守:截教闡教向來自認道理不同,高低難就,雲中子為闡教,聞仲為截教,恐怕難說好話。不過如今紂王已是不同,朝歌良將忠臣皆在,成湯鐵桶江山,想必闡、截二教又有另外造化。
他回道:“殷守牢記大王提醒。”
大王頷首,殷守見談話已浪費諸多光陰,且紂王方才呵斥冷語皆因誤解,實則心存溫善,練武之事應當繼續,便說:“大王,可許吾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