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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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婷婷開了輛紅色奧迪，化的淡妝，衣服也是一套耀眼的亮紅色，不過跟這車顏色挺搭，她平常上班穿高跟鞋，放假的時候更鐘愛運動鞋，穿起來舒適自在，蕭奕辰牽着安安走到停車的地方，遠遠就看見孫婷婷戴着墨鏡，裸着兩條大長腿，擺的陣勢就跟車模似的。
等蕭奕辰走近，孫婷婷便摘下墨鏡，彎腰朝安安笑着打招呼道：“安安，你好，又見面了。”
她說著將手裏提的小禮物遞給安安。
安安沒說話，抱緊蕭奕辰手臂，將腦袋緊貼着蕭奕辰掌心。
蕭奕辰接過禮物，道：“安安還沒睡醒，被我從床上硬抱起來的，孫姐，你別總給安安買禮物，他也用不着。”
孫婷婷伸手輕輕摸了摸安安腦袋，安安沒表現出抗拒，她道：“我買給安安的，不值錢，就是個心意。”
“你今天沒事？會不會太麻煩，其實我帶安安過去就行。”
“你就會在我面前客氣，”孫婷婷不容反駁道，“趕緊上車，培訓機構有點遠，開車也得一個多小時。”
蕭奕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抱着安安坐進後座，事已至此，他便不再多想，感慨道：“孫姐你這身太萬眾矚目了，我都差點沒敢認。”
孫婷婷笑道：“怎麼樣？”
“美翻了！”
孫婷婷揚起唇角愉悅地笑。
車往前開了沒一會，安安就拽着蕭奕辰手要看動畫片，蕭奕辰提前在手機里下了幾集動畫，這時候就直接點開給安安看。
安安捧着手機，神情專註，看起來特別認真。
孫婷婷透過後視鏡看見這一幕，禁不住道：“我有時候覺得安安說不定比我們都聰明，他就是懶得搭理人，就像天才都懶得搭理愚昧的普通人。”
“你這個想法真妙，”蕭奕辰輕輕捏着安安軟軟的肌膚，“其實安安不比同齡的孩子差，他會看動畫片，也認識數字，只是別人說的話他聽不進去，只能我抽空教他學點東西，我希望他能起碼接受另外一個人的教導，我也想過專門在家教安安，但安安還要吃藥，還必須參加課程學習，我們生活也需要錢，最重要的是我會的也有限，怕教不好安安。”
孫婷婷沒說話，她知道蕭奕辰的錢基本都用在給安安治療上了，蕭奕辰對安安無微不至的照顧，也是孫婷婷欣賞蕭奕辰的主要原因。
安安正專心看動畫片，蕭奕辰手機突然響起來，屏幕顯示的是一串蕭奕辰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
蕭奕辰瞥一眼，道：“爸爸先接個電話。”
安安雙手捧着手機遞給蕭奕辰，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他仰起頭時望着蕭奕辰看了幾秒，眼眸漆黑猶如黑曜石般，柔順的頭髮下，濃密修長的睫毛也將巴掌大的臉襯托得尤為乖巧可愛。
蕭奕辰接通電話，壓低聲音道：“喂？”
陶睿熟悉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聽他語氣心情似乎不錯，“你聞見沒？”
蕭奕辰聽完還真吸氣聞了聞，聞完就意識到這種行為傻逼爆了，“不好意思，你打錯電話了。”
“哎——你別掛電話，我還沒說完！”
蕭奕辰轉過頭看向窗外，將車窗打開一點，等陶睿接著說下去。
窗外的風順着縫隙往裏灌，也把車內的涼氣順帶拐了出去。
孫婷婷叫道：“你把窗戶關上，我開了空調，待會熱氣都跑進來了。”
蕭奕辰挪開手機，“我一會就關。”
陶睿突兀地沉默了幾秒，接着以一種聽不出情緒的凝重的語氣問道：“你在哪？”
蕭奕辰道：“車上。”
“我聽見有女人說話的聲音。”
蕭奕辰猶豫着，還是解釋了幾句，“我和同事一塊出去，你不說有事嗎？”
“放假跟女同事一塊出去？約會嗎？”
“不是。”
“反正你現在也單身，有合適的對象一塊約會多正常。”
蕭奕辰皺眉道：“我都說不是了，你煩不煩！”
陶睿冷笑着說：“你別擔心，我又不會阻撓你，你要有女朋友，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你沒必要防我跟防賊似的。”
“陶睿！”
蕭奕辰猛地厲聲打斷陶睿的話，他夾雜在話語裏的怒意表現的很強烈，這句話說完，兩人便是長久的沉默。
陶睿也意識到他在這件事上有點過激，不知為何，他聽見蕭奕辰那邊傳來的聲音，就變得沒辦法控制情緒。
半晌，陶睿再度開口時已經調整好情緒，“我說錯了，我想問你看見我發給你的圖片沒？”
“扣扣還是微信？”
“扣扣，7開頭的那個。”
蕭奕辰說：“嗯，我先看下。”
他說著便摁住手機Home鍵，接着打開扣扣界面，果然見陶睿的扣扣顯示了幾條未讀消息。
陶睿的扣扣蕭奕辰一直沒動過，只是將□□重新分了個類，從單獨的分類丟進多達幾百人的大分類里，蕭奕辰想再找出來除非搜索，否則就等於大海撈針。
而在今天之前，蕭奕辰都沒有再點開陶睿扣扣的打算。
陶睿共發過來三張圖片，背景是陶睿家的廚房，第一張是陶睿媽在和面的照片，第二張是麵糰蓋上保鮮膜正在發酵的照片，第三張是饅頭坯整齊放進蒸鍋里的照片。
蕭奕辰反覆盯着這三張照片看，然後重新接起電話道：“我看見照片了。”
陶睿恢復如常，笑道：“我媽親手做的，保證比我做的好吃，你什麼時候回家？我給你送過去。”
蕭奕辰手摳着汽車玻璃，道：“我有事，恐怕得很晚才回去，你跟阿姨吃吧，我就是隨口說說，這也太麻煩阿姨了。”
“饅頭必須現蒸出來的才好吃，你幾點回家？”
“還不知道。”
“行，你確定時間后告訴我，無論多晚我都給你送去，我專門讓我媽做給你吃的，你不能辜負我媽的心意。”
蕭奕辰腦海一陣天人交戰，最後無奈妥協道：“好吧，我盡量早點回去，到時候再聯繫你。”
“嗯，”陶睿停頓了許久，就在蕭奕辰以為陶睿不準備再說話，他都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陶睿突然低聲道，“你不打算告訴我你在幹嘛嗎？”
蕭奕辰輕咬着舌尖沉默，指尖大有將玻璃戳出個洞的架勢。
陶睿也跟着沉默，然後淡淡說了句我等你電話，便直接結束通話。
蕭奕辰猛地長吁一口氣，反覆想着陶睿說的話，心中又不禁沉甸甸的，裝滿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他重新打開動畫片，把手機遞給安安讓他繼續看。
蕭奕辰不懂陶睿究竟想做什麼，有時候陶睿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有時候又出奇的較真。蕭奕辰不願往更深的地方想，他現在已經夠心煩夠迷茫了。
蕭奕辰視線仍定格在窗外，他窗戶正對着一顆筆挺高聳的大樹，樹梢落着一隻輕巧的小鳥，小鳥撲騰着翅膀在樹梢盤旋，幾秒鐘過後，這隻在樹梢盤旋的小鳥依然在蕭奕辰視線範圍之內。
蕭奕辰倏地意識到什麼，猛地轉過頭看向孫婷婷。
孫婷婷無奈道：“我以為你還要等很久才能發現不對勁。”
視線轉向前方，蕭奕辰才察覺到車是停在路邊的，那隻鳥之所以還盤旋在他視線範圍，是因為他壓根就一直待在原地。
蕭奕辰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車怎麼停了？”
“不知道，發動機突然熄火，我已經給維修公司打了電話，說最快也要三十分鐘才能到。”
蕭奕辰點頭，還在想陶睿要給他送饅頭來的事。他當時不過是隨口提的一句，沒想到陶睿會真的讓他媽做饅頭，還非得趁熱親自送過來。
孫婷婷轉身看向安安，又故作不經意地掃到蕭奕辰身上，開玩笑似的戲謔說：“女朋友來查崗啊？”
蕭奕辰搖頭，“我哪有女朋友，是一個朋友，說有急事找我。”
“我聽你說，陶睿？”
“嗯，我現在做的項目的老闆，他正好是我大學校友。”
孫婷婷“哦”了一聲，車內沉默的氣氛頃刻瓦解，她掩飾尷尬地笑道：“這可真巧啊，你運氣不錯，第一個項目就碰見校友，這樣的話，項目肯定能順利圓滿地完成，有這個項目做基礎，你以後能接手的項目肯定更多。”
蕭奕辰道：“孫姐真能打擊人，說的好像我在托關係，就算不是校友我也能順利完成項目的。”
“當然，肯定的，怪我，我話都不會說了。”
“還有這麼久，我先帶安安下車透透氣？”
“好啊，隨便你，這裏過往的車少，不過還是要注意安全。”
蕭奕辰收走手機，抱着安安下車透氣，安安趴在蕭奕辰懷裏，撒嬌般地摸蕭奕辰口袋，還想繼續看動畫片，蕭奕辰不許，手機有輻射，他不能任安安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要聽爸爸話，手機玩久了會傷害你的眼睛，眼睛受傷的話就看不見爸爸了。”
安安瘦弱的手臂摟着蕭奕辰脖子，接着認真點頭，表示他會聽話的。
車壞的很不是時候，蕭奕辰都無法確認他們現在在哪，馬路兩邊是鬱鬱蔥蔥的行道樹，透過行道樹能看見不少村莊以及農家樂，村莊是低矮的自建民房，規模很小，再遠點還能看見七零八落的工廠。這條路通向偏僻的郊外，因此過往車輛很少，更別提想在這裏打到出租車。
蕭奕辰正猶豫着要不要給楊宏偉打個電話，要是待會車沒法直接修好，還得請他過來江湖救急。
一輛銀色奧迪就突然在蕭奕辰身旁停下。
蕭奕辰正詫異着，就見車窗降下，楊英久別重逢的腦袋從車內探出來。
“蕭奕辰？我遠遠看着像，原來真是你啊！”
蕭奕辰吐得天昏地暗，感覺這輩子再也不會有走進人間的念頭。